展凌雲堅定的道:“不行!”
葉霜眼神一暗,丟開他手,卻聽他道:“霜兒妹子,我雖本領不濟,也絕不會讓你落到他們手裡。即便要暫避一時,也該是我斷後。”
葉霜臉上一喜,又拉著他手,道:“不,蝴蝶谷情形複雜,非外人所知,我自小熟悉,你不用擔心。”
展凌雲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葉霜隻好作罷。
兩人各懷心思,忽見坡下傳來一陣轟隆聲響。
原來李述一眾人不知觸動了哪個機關,陣中一時陷坑、毒氣、腐水、烈火、短箭連番發作。
李述武功高強,身法精妙,尚且險些被一陣硫磺烈火所掩,總算他原本謹慎,入陣時處處留心退路,才得免於此難。余人沒他這等心機和本領,頃刻間有七八人丟了性命。
葉霜不意陣中有此變化,舒了一口氣,道:“原來師伯布陣之時已經料到,或許他日正有李述這般仗著人多勢眾不惜人命破陣的時候,在陣中布置了五行陷陣。那五行陷陣,陣陣連環,機簧相扣,倘若一兩個人踏上,並不會觸發,正要對方人多時才會連環發作。”
展凌雲瞧了一陣,見蒙古兵士進退之間,被連環陣法弄得束手束腳,轉眼又折去幾人,不複先前的猖狂模樣。不由對那位布下陣法的前輩大是佩服。
展凌雲經過一日的奔波和劇鬥,早已疲憊不堪,這時心神一松,肚子咕咕幾聲叫了起來。
葉霜掩嘴一笑,料想飯食已經備妥,拉著他下山去了。
兩人回到院中,和葉冰張貴講了李述破陣的情形。
李述決心再大、本領再強,要把陣中機關一一破去,總也到後半夜了。
眾人在院中設下桌椅,擺上米飯和幾樣簡單菜蔬。
葉青衣在葉霜扶陪下從房中出來,眾人紛紛上前見禮。
葉青衣毫不拘禮,與眾人坐到桌邊用過飯菜,吩咐雙姝備好湯藥器械,準備給張順開膛去淤。
一切準備停當,葉冰拉著展凌雲走到一旁,只見她輕咬玉唇,道:“展大哥,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展凌雲忙道:“葉姑娘有什麽事?”
葉冰道:“師父給張二哥去淨淤血,算來該在子醜之交,蒙古人多半已經攻進來了。那時師父元氣大傷,張二哥又須一個僻靜的所在修養傷口。我想求展大哥把張二哥、師父和霜兒送到後山我蘇師伯居處。黑夜之中,蒙古人不熟地形,我自有辦法阻擋追兵。”
展凌雲一聽又是這件事,正色道:“葉姑娘不必說了,萬急之時,我來抵擋敵人,你和霜兒姑娘隻管護著葉前輩他們避上一避!”
葉冰見他語氣堅決,無暇細說,歎了一口氣,臉色凝重的去了。
展凌雲與張貴守在院中,想起雙姝兩番相求的事,不由暗想:“蝴蝶谷危在旦夕,蘇前輩近在咫尺,為什麽還不現身?難道其中有甚隱秘事由?”
想了一陣,知道以自己的腦子,再想也是白想,索性不再管它。盤腿而坐,運起“先天搬運功”調理內息。
展凌雲凝神觀想,過了半個時辰,紊亂的內息便已沉靜如淵。
又過一個時辰,體內真氣充盈之狀,已和平日一般無異,暗道全真內功果然是玄門正宗,隻論這門自己十八歲生辰全真派作為賀禮相贈的功法便已如此了得。
他哪知道,“先天搬運功”在全真教門中,其實是輕易不傳的門戶珍秘。
當年全真教長春子丘處機在世時,曾考較展烈門下子弟武功。
見展凌雲修為雖淺,根基卻異常穩固,又繼承了展烈堅韌有加於磐石的性情,與全真內功互增互進,竟然相得益彰。全真弟子雖眾,卻未有如展凌雲者,便對他加意關照。後來全真掌教李志常秉承丘處機遺意,把“先天搬運功”相贈於他,以期能助他勇猛精進,發揚重陽真人的武學。
展凌雲運功完畢,站起身來,算來已到子時之末。他運功時全神貫注,於周遭情勢渾然不覺,這時回過神來,聽不遠處傳來陣陣嘈雜聲響,料想李述已在左近。
張貴見張順所在房門一直緊閉,密不透風,又不見葉青衣師徒出入,當下緊握巨斧,凜然道:“展兄弟,你在此處守候,我與韃子糾纏一番。”
展凌雲怕他有失,連忙勸阻。
張貴早想和蒙古人較量一番,只是顧念張順生死不明,才忍耐至今。
張順得神醫施救,自當無恙。張貴沒了顧忌,便只剩下和蒙古人拚命一個念頭。
兩人正相持不下,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葉青衣在雙姝攙扶下走出房門,神情疲憊,一雙眼睛沒有半分神采。
張貴想起白天葉冰說神醫無法施救的話,知道葉青衣此番出手,恐怕打的是一命換一命的主意,當即撲上前去,連連磕頭,惶恐不已。
葉冰勸了半天,張貴只是不起,隻好道:“張二哥正須人看顧,張大哥快去罷。”
張貴一怔,終於起身進屋去了。
展凌雲拜謝了葉青衣,道:“晚輩不知輕重,真是該死,這會兒才知道前輩為了救人,損耗這般巨大。”
葉青衣在院中坐定,聽得蒙古人越來越近,讓葉冰取來一個木匣,對展凌雲道:“好孩子,你道蒙古人為何非要得到這本《青衣素書》不可?”
展凌雲道:“《青衣素書》是前輩畢生心血所系,自然不能叫番邦外族奪了去。”
葉青衣笑道:“你知其一,未知其二。歷代醫家都肯把心得記載於冊,傳之後世,造福世人,單是我葉青衣這樣小氣,不肯把醫術傳揚出去麽?”
展凌雲道:“晚輩笨得很,還望前輩賜示。”
葉青衣從木匣中取出兩本書來,道:“《青衣素書》有上下兩冊,上冊所載乃是醫術,蒙古人意不在此,他們要的是《青衣素書》的下冊。下冊所載均是毒術。世上識毒、煉毒、用毒、解毒的手段,縱然有所未盡,恐怕也盡其十之**了。”
展凌雲“啊”的一聲,驚道:“這些用毒的手段倘若叫蒙古人得了去,可就害人不淺了。”
葉青衣道:“些許毒術,也沒什麽要緊。只是書中還記載了一些疫蠱之術,卻是萬不可流傳於世的。”
展凌雲奇道:“是什麽樣的疫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