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傳：南宋最後的戰神 第三十八章 拜師

雙姝也跪到地上，齊齊望向蘇麻衣。

蘇麻衣瞧著葉冰姐妹，心下一動。他雖對葉青衣不免有怨，對葉冰姐妹卻疼愛無已。這些年中，若非她姐妹陪伴伺候，當真是難挨得很了，歎道:“好，我去見一見她。”又想:“那婆娘總說‘一個人武功強弱，又有什麽打緊’的混帳話，我去見她一見，奚落幾句，那也不壞。”

蘇麻衣回到院中，見各處陳設布置一如舊時，只是記憶中的一株梧桐早已敗死，只剩一段枯木仍舊立在原處。

踱步來到葉青衣門外，輕輕推開房門進去。見梳妝台上燃著兩根大紅蠟燭，不禁生奇，猶豫著來到床邊。眼見葉青衣身著大紅，雙目微閉，仰面躺在床上，氣息甚是微弱。

蘇麻衣本來正要說上兩句風涼話，這時看清了那身大紅衣裳，不由身軀大震，心裡湧起一陣酸苦。

原來那正是自己當年給她做的火紅嫁衣。

蘇麻衣正自失神，只見葉青衣微微睜開雙目，輕輕的道:“師兄，是你嗎?”

蘇麻衣一怔，準備好的幾句風涼話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隻訥訥的道:“是我。你還好嗎?”

葉青衣含笑道:“師兄，我要死了，第三局的比試，終於是你勝過了我。”

蘇麻衣急道:“不！你不會死！”伸手向她腕上探去。

葉青衣反手握著蘇麻衣的手，歎道:“咱們都是大夫，自己的事，難道自己不知道?”

蘇麻衣坐到床邊，扶起葉青衣，道:“你怎麽穿成這樣?”

葉青衣道:“十六歲那年，你說要娶我，後來便給我做了這件嫁衣。我喜歡得緊，總是拿它出來瞧瞧看看，盼有一天能穿上它，開開心心的做你的新娘子。可是後來……哎，我活著時沒機會穿，死後能穿著它，也是一樣的歡喜不盡。師兄，你瞧，我好不好看?”

蘇麻衣眼眶一熱，把她摟在懷裡，輕聲道:“好看，好看。妹子，是師兄對不住你。”

葉青衣慘然一笑，煞白的臉上透出一陣暈紅，只聽她道:“你雖不要我了，但我心裡，早已經是你蘇家的人。”

蘇麻衣兩行眼淚悄然滑落，哽咽道:“是，你是我蘇家的人，你是我蘇麻衣的妻子。”一手按在她背後，將一道真氣源源不斷的送入她體內。

蘇麻衣醫道精通，上手一探，便知她經脈盡已崩壞，再無半分內力存在，任他送去的真氣如何充沛，也無法在她身體裡留下一絲痕跡。

葉青衣歎了一歎，道:“師兄，你武功雖高，醫道雖精，可也不是神仙，何必白費力氣。你停下手來，我有幾句要緊話跟你說。”

蘇麻衣雙手攬過葉青衣柔軟的身子，抱在懷裡，輕聲道:“好妹子，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葉青衣沉吟良久，猶豫著道:“師兄，你瞧霜兒的模樣，那是像誰?”

蘇麻衣一怔，細細的想了一陣，隻覺葉霜的眉目口鼻和瓜子面龐，依稀便是葉青衣年輕時的模樣，遲疑片刻，笑道:“霜兒模樣俊俏，那是隨了她師父的樣子。”

葉青衣歎道:“世上哪有徒弟的模樣也隨師父的。你瞧她的聰明智慧和古怪性情，又是像誰?”

蘇麻衣“啊”的一聲，身子一顫，再也說不出話來。葉霜的聰明智慧和古怪性情，那是和他像得很了。

蘇麻衣怔怔的道:“怎麽……怎麽會?這是怎麽回事?”

葉青衣眼角淌下一滴眼淚，輕輕的道:“那是我對你做的一件……一件不要臉的事情。”

蘇麻衣大震，半晌說不出話來，又聽葉青衣道:“師兄，我是個下賤的女人，你瞧不起我，那也毫不打緊。我隻盼你以後看顧好霜兒，看顧好咱們的女兒。”

蘇麻衣道:“不，你不要這樣說自己。她自己知道麽?咱們應該讓她知道，她是咱們的女兒。”

葉青衣一驚，抓著蘇麻衣的手，急道:“不！不！我……我不能讓她瞧不起我，不能讓她知道她的媽媽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蘇麻衣沉聲道:“不，你是世上最好的妻子，最好的媽媽。一切都是我蘇麻衣的錯，今天我要把犯過的錯補回來。”

抱起葉青衣，走得幾步，一腳踢開房門，對守在門外的葉冰諸人道:“現在我要和師妹拜堂成親，你們都是見證。”

大步奔到正廳，來到供著一幅少女畫像的牌位前，扶著葉青衣一齊跪到地上，道:“師父在上，不肖弟子蘇麻衣，今天要和師妹葉青衣成親。您老人家在天有靈，必也歡喜。只是沒有三牲酒禮為奉，您老人家莫要責怪。”

兩人拜過了天地和師尊，又相對拜了幾拜。

蘇麻衣牽著葉青衣的手，笑道:“夫人，咱們今後夫妻一體，再也不分開了。”

葉青衣臉上一紅，低聲道:“你總是這樣古古怪怪，什麽事都由著自己性子來，叫人半點兒也猜不著。你這一番胡鬧，豈不讓小輩們笑話了去。”

雙姝既驚且喜，又哭又笑，上前幾步，伏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葉冰抹著眼淚，笑道:“弟子們心裡只有歡喜。”

葉霜心中歡喜，難以言表，隻好撲到展凌雲懷裡，大哭起來。

蘇麻衣微一沉吟，對展凌雲道:“小娃娃，你也來磕幾個頭。”

展凌雲忙應了一聲“是”，在地上“噗通噗通”的磕起頭來。

蘇麻衣道:“好，很好。你起來吧。磕過了頭，就是我蘇麻衣的弟子了。”

展凌雲雖對蘇麻衣十分敬佩，但倉促之間，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弟子，仍不免有點兒手足無措，“啊”的一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剛才弟子磕頭時，心裡想的是恭喜兩位前輩的大喜事，不算拜師。弟子重新給師父磕頭，那才算數。只是弟子笨得很，只怕要惹師父生氣。”又“噗通噗通”磕起頭來。

葉青衣含笑道:“這娃娃為人忠厚，遇事或許遲鈍一些，那也並不打緊。人太聰明，未必就有什麽好處。”

蘇麻衣道:“夫人說的不錯。‘麻衣神道經’有了傳人，總算老天爺待我不薄。創出‘麻衣神道經’或須倚仗一點兒聰明機智，後人要練成‘麻衣神道經’卻非要笨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