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明心道人的說法,修行《陰陽混胎秘要》,要按陰陽魔宗的行事作風,肆意妄為,到處采補才是最佳練法。
如若不然,非但合不了功法真意,反而會受到拖累,強行突破境界,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只是……
在這寶瓶道宗地界,誰敢這麽做,嫌自己活太久了?
“難道,真要和《聖宗異聞錄》遊記主人一樣,逃去陰陽魔宗境內修行?”
魏源心裡不住搖頭。
寶瓶道宗好歹屬於正道,治下還能維持著秩序,那邊可是魔道!
腦子不好的人,才會相信遊記裡寫的情況。
“等等。”他看向明心道人。
對方被盯得頗不自在,一臉茫然:“怎麽,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
你剛說的是陰陽聖宗,而不是陰陽魔宗吧!
魏源心裡嘀咕,搖頭說沒什麽。
“沒問題就好,兩塊中品靈石,承蒙惠顧。”明心道人笑眯眯伸出手。
魏源斜睨對方,即便對方是練氣後期,幾句話就要這麽多,心也太黑了。
“咳咳,一塊半?”明心道人似乎知道自己要價高了,有些心虛,趕緊降了半塊。
最終,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魏源付了一塊中品靈石。
其實,若是再磨下去,說不定還會更少,但魏源是那種“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的性子。
對方明明可以先要價,等他忍痛給了靈石之後再回答,卻並沒有這麽做,而是先行解答,品行不錯。
是故,覺得差不多了,就不再繼續還價。
“歡迎道友下次再來。”開了張,明心道人心情不錯,送到門口,笑容燦爛。
魏源揮手告辭。
站在街上觀察了下,他略一思索,走進了高大的千機閣。
裡面擺放著散著靈光的各式法器,刀槍劍棒錘……包羅萬象,魏源目不斜視。
到了練氣中期,於他而言,下品法器頗為雞肋,威力還不如呼風喚雷二術,並打不算買。
當然,真實原因,是他買不起中品及以上更好的法器。
跟掌櫃一頓還價,魏源以含稅價三百三十塊下品靈石,買下了一個灰撲撲不起眼的儲物袋。
屬於最低級的那種,神識進入,內裡渾圓如雞子,差不多有半間屋子大小。
魏源卻比較滿意,至少,將他外圍住處剩下的靈米、雜物等一次性裝進去綽綽有余。
新宅子裡除了一套木製桌椅與床,空空如也,他早上都沒吃靈米,只服了一枚辟谷丹充饑。
裝入隨身攜帶的玉簡、靈石,又不停取出,魏源玩了一陣,新奇感逐漸消失。
天色尚早,他索性出了內城,直奔外圍交易處。
到了後,為了不暴露懷裡的儲物袋,他沒有選擇擺攤,只是快速轉了一圈。
大道樹依然沒有動靜,拒絕了幾個上來賣玉簡的修士,他不再多呆,踏上了那條走過許多遍的青石小道。
“賺的靈石都花完了,身上就剩一塊中品靈石,錢真不經花啊。”
十八塊中品靈石,租房用去十二塊,今天又花出去三塊多,一夜又成了窮光蛋。
魏源揉著額頭,補氣丹也快吃完了,靈米還能撐一個月左右,修行不易,還得繼續搞錢。
“明心道人說的不錯,記憶玉簡本身是好的,只不過被人拿去幹了壞事。”
回想起今天萬法閣裡,掌櫃光明正大在賣記憶玉簡,他心中隱有所悟。
到家時,魏源照常看向隔壁:
門上那把鎖沒了,只是依舊緊閉。
他抿了抿嘴唇,開門,將各類雜物往儲物袋裡裝,挪動時叮當作響。
半個時辰後,魏源望著空空如也的住處,心裡沒有來一陣心慌。
他遲疑著躺在堅硬的木床上,看著已快腐朽的天花板,怔怔出神良久。
沉默坐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氣,猛然坐起,快步走出屋內。
將門鎖上,本欲離開,身軀卻陡然僵住。
緩緩轉過身,隔壁門開著,周鳳蘭靜靜站在那兒,笑了笑:
“你要搬去內城了?恭喜。”
“嗯。”魏源應了一聲,“坊市外圍……最近不太平靜,很危險。”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乾澀沙啞,極其刺耳。
女人緘默了幾個呼吸:“這裡又有幾天是太平的呢?”
魏源無言以對,清了清嗓子:“上次是我不對,不該那樣對你的,對不起。”
周鳳蘭嗯了一聲。
兩人靜靜站著。
“你……怎麽做的黃玉靈米?我自己做的,吃不出那天的味道來。”
說這話時,魏源隻覺嗓子乾澀,身子抖得厲害。
長久的沉默。
聽到關門的聲音,不知為何,他身上輕松了不少。
快速瞄了一眼,大門緊閉,魏源轉身離開。
走出去十幾丈,他忽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
那扇大門依舊緊閉。
“是錯覺麽……”
方才,他分明察覺, 有人似乎在暗中窺探。
魏源失聲笑笑,搖搖頭,沒再多想,天色已晚,再拖下去,就進不去內城了。
只是,走在外圍直通內城的路上,他的身形卻越來越慢,直至完全停下不動。
“我這是怎麽了?”
魏源茫然,心裡隻覺堵得慌。
想要繼續挪動腳步前進,卻絲毫動彈不得,宛如身前有一道無形的牆阻擋著。
眉頭蹙起,隨著目光逐漸幽深,心底仿佛有什麽東西跟著升起,呼之欲出。
“呼~”
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魏源霍然轉身。
嘴裡自言自語:“袁宏,八成已經死了。她成了寡婦,我不能,讓她再守活寡。”
魏源邁開腳步,以比來時快出數倍的速度,往回而去。
身旁景色飛速後退,他還是覺著輕身符買少了。
夕陽照耀下,奔跑著的影子不斷形變拉長,轉眼間,已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砰砰砰!”
魏源大口喘氣,不知是因為劇烈奔跑,還是因為其他。
也許是一瞬,又也許是幾個呼吸,門開,他看到了一眼驚訝的周鳳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女人眼睛裡似乎泛著淚花,眨了眨眼,又不見了。
但此時他沒心思去計較這些,上身壓迫過去,喘得厲害:“我說,這裡很危險,你不能繼續住這兒了。”
雙方距離很近,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近。
熾熱的鼻息噴在臉上,如同一座正在爆發的火山,肆意揮發著光與熱,周鳳蘭怔怔看著眼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