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時,心魔困擾,難以入定,十多年過去,仍是練氣三層。
“我想我的妻子,想我的美妾,想我女兒了……”
中年修士跪坐地上,身軀顫抖,淚水如泉般湧出,痛哭流涕,難以自持。
本來還在嘲諷的那位散修,忽然沉默不語,低下了頭。
周圍,不少散修臉上,也跟著露出悲戚神色,熱鬧的交易處,陡然一靜。
“你想回去?”姚景打破了死寂氣氛,“可以,和我去面見坊主。”
“廢去修為,除掉相關記憶後,自可回歸凡塵。”
“其他從凡塵中來到坊市,還想回去的,都可以來找我。”
聲音平淡,隱隱帶有一絲冷漠。
哭泣的中年修士,與其他散修,全部沉默,沒有一個人接話。
上至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沒人不想長生。
做散修,再苦再艱難,也有那麽一絲希望。
沒有道侶,無法雙修,也能修行至練氣三層。
隻吃最便宜辟谷丹,也能無災無病,身體強壯,活到近百歲。
體會過修士好處後,誰又願意廢去法力,回到凡俗?
沒了修為,壽元減少,回去了也活不了幾年。
“怎麽,沒人願意?”
姚景冷笑一聲,“想念家人?不過是想回凡塵中,肆意采補凡人女子,修行魔功罷了。”
道宗每條看似不合理的法令背後,都藏著血淋淋的教訓。
來玉門坊市駐守前,典籍裡太多例子,讓他難以對這些散修產生同情。
“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語帶嫌惡。
中年修士胡子拉碴,不知是淚水,還是其他,怔怔出神。
被衛兵推了一把,踉蹌著,消失在人群中。
“道友請留步!”
中年修士走出交易處沒多久,渾渾噩噩,本能朝自家住處走時,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他。
“在下葉青雲,不知如何稱呼?”一個面目俊朗的青年小跑過來。
“李珪。”中年修士茫然回身,不知對方為何叫住自己。
“唉,閣下遭遇,我感同身受,道宗太過無情了。”葉青雲一臉憤憤不平。
“我曾聽一位道友說過,咱們坊市女修少男修多,是道宗特意這麽乾的!”
“有些坊市中,女修多過男修,地位顛倒,結為道侶時,女修要給男修付一筆不菲禮金才行。”
“道宗非但不進行調整,還限制我們外城人自由,不讓我們搬到其他坊市。”
李珪被這不知真假的消息驚呆了,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玉門坊市若是男女修數量相等,他們散修娶妻的代價,絕不會像現在這麽高昂。
“為什麽?”葉青雲恨恨道,“當然是不願我們輕易提升修為唄。”
“人為製造困難,讓我們卡在練氣三層前,好讓道宗統治!”
作為侯爺,李珪不缺治理才乾,隻覺得這個理由過於牽強,卻找不出更合適的理由反駁。
寶瓶道宗,元嬰真君都不止一位,外城散修是練氣初期,還是練氣中期,根本不影響局面。
這時,葉青雲身子湊過來,一臉神秘:
“道友當聽過我們散修會吧?”
李珪點頭。
“別的我就不說了,就一句話,我們會主最近說了,新入會的道友,可無償領取一次雙修機會。”
葉青雲眉飛色舞,“不像我,之前加入還得經過重重考驗才行!”
還有這等好事?
李珪瞪大雙眼。
“怎麽樣,走走走,你來就知道了。”
見李珪意動,葉青雲嘿嘿一笑,拉著對方胳膊,朝一個方向走去。
二人走了半晌,來到一處隱藏在廢棄房屋,拆除了中間牆壁,改建而成的地方。
“這位李道友願意加入我們。”葉青雲領著李珪穿過大門,一進入大堂,就嚷嚷叫道。
“肖道友人呢?不管他了,我直接帶你過去。”
不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一處頗為陰暗的院落中。
“進去吧,‘女修’在裡面等著你。”
葉青雲神秘一笑,往前輕輕一推。
李珪踉蹌踏入屋內,暗自疑惑,加入散修會,直接就發福利?
不怕他修行完就跑麽?
屋內更暗,一位臉色青白的修士坐在椅上,看他一眼。
指了指那一排房門緊閉的房間:“有人出來了,就進去。”
李珪心中一顫,頗為後悔。
坊市命令禁止勾欄存在,理由是會侮辱女修尊嚴,沒想到散修會居然敢偷偷開。
有心想拒絕出去,但想到方才姚景那副高高在上的語氣,卻怎麽也邁不開腿。
“修為,我要提升修為!”
狠狠攥緊拳頭。
“吱呀。”
沒等多久,離最近的房間門開,一個矮胖修士走出來,滿面紅光。
肥厚的臉上夾雜著舒爽, 放松,還有……恐懼?
李珪心下鄙夷,既已決定要違法禁令,來逛勾欄,事後還怕什麽?
搖了搖頭,在椅子上修士擺手下,進入房間。
關上門,甩出幾張隔音符,才滿意看向榻上女修。
“凡人!?”
他亡魂大冒,這女子身嬌體弱,不具法力,分明是個凡女!
醒悟散修會為何不怕他跑路。
若是散修會事發,只要領了這個“福利”的,絕逃不過道宗殘酷鎮殺。
“這都是道宗逼我的!!”
心裡慘然一笑,李珪不再猶豫,來到塌前,臉也不看,直接抱住低著頭的女子。
“仙師,奴這幾日來了月事,能否從後面……”
李珪能感受到懷中女子的害怕,拍了拍對方後背。
“嗯?”
抱著女子,正欲進一步動作,忽然一愣,死死盯住女子後脖。
那裡,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猛地胳膊一松,抓起對方秀發,往下一墜。
女子頭高高揚起,面容清秀,眉眼似熟悉,又似陌生。
“仙師若不介意……”髮根刺痛,女子不禁閉眼,豆大淚珠無聲落下。
可話未說完,卻已被打斷。
“你……你叫李香凝?”李珪鬥篩糠,雖在發問,卻遮蓋不住內裡的深深絕望。
“您怎麽知道?”
李香凝愕然。
“你不是定侯李珪最小的女兒麽?為何會在這裡!?”聲音絕望而又瘋狂,“為什麽?!”
“仙師認識奴的父親?”她不由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