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道人眼角抽搐,臉色不太好看。
從王管事那兒套出住址後,他在這兒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可傳音符打進去數道,卻一直無人出來,仿佛裡面空無一人。
“這小子到底是不在家,還是在深層次入定?”
至於對方去是不是去獵殺妖獸了,根本不做考慮。
練氣四層去山裡,純粹是去送死。
他打量了宅院周圍,隱隱約約傳來的陣法波動,無奈歎了口氣。
這陣法自然攔不住築基修士。
但玉門坊市內城,所有陣法的總樞,都在坊主吳塵居住的那間竹樓裡。
這裡一動,那邊必然察覺。
說不定,還沒等他出手攻破陣法,吳塵就趕過來了。
這以後還怎麽潛伏下去?
況且,他此來,並不是為了擄走袁宏的道侶。
而是另有打算,沒必要與這小子結怨。
畢竟……
明心道人神識深入儲物法器中,角落裡,一枚散著青光的真意玉簡,熠熠生輝。
沉默感應著。
腦海裡,久遠到仿佛上輩子的模糊記憶,漸漸清晰。
許久,他自嘲一笑。
“這麽久了,還是沒有放下啊……”
面上露出緬懷之色,微微搖頭,離開了。
他相信,聽到那幾道傳音符,對方會來找他的。
明心道人漫步城中,入目所見,人影稀少。
內城散修,多為練氣後期,都在為了築基而努力。
賺取靈石最快、最方便的法子,就是去山中獵殺妖獸。
內城封閉了近十日,這些人出不去,今日一開,想必都通過北門去山裡了。
這麽想著,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動靜。
“北門?”
不知為何,他心中陡然一跳,升起不妙之感。
飛速過去,只見城北門處,圍了數十位練氣後期散修。
“為何不開城門?我靈石都用光了,再不出去殺妖,靈米都吃不起了!”
“我等積蓄就夠花十天半月的,南門都開了,北門為何不開?”
“那記憶玉簡我看挺好的,坊市禁它幹什麽?”
“越來越亂搞了,我看,吳塵這坊主做不了多久,道宗趕快換個人來罷。”
……
虛空中,波動不斷,明心道人輕易偷聽到這些神識傳音。
人群盡頭,一隊身著甲衣,靈光閃爍的衛兵,嚴陣以待。
與外城散修能輕易鎮壓不同。
雖然幾率不大,但數十位練氣後期,若是合力,爆發力量不容小覷。
唯有一人,神色平淡,仿佛感受不到群情激憤,在一旁閉目養神。
正是姚景。
“我再說一次,吳師叔前些日子,去山中巡查。”
“偶然發現了兩隻築基妖獸的蹤跡,不讓你們出城,是擔心你們安全,也是為了保護整個坊市。”
他睜開眼,語氣從容。
這已經是今日,第二批聚集起來的修士了。
“原來如此!”
“吳真人心系坊市安危,不愧是我們的好坊主。”
“姚道友,那兩隻築基妖獸會不會攻入坊市?”
……
聽到噩耗,散修們當即議論紛紛,連傳音都顧不上了。
“無須擔心。”姚景沉靜道,“師叔已傳訊宗門。”
“爾等且回去安心等待,快則三五天,道宗便會派人前來清理。”
人群中,一個人嘟囔了一句:“那該和封城時一樣,貼個告示啊。”
姚景看了此人一眼,鎮定點頭,吩咐旁邊衛兵幾句。
不遠處,明心道人目睹此景,暗自狐疑。
與這些練氣期的散修不同,吳塵剛來那幾年,他曾密切關注過對方行蹤。
玉門坊市靠近聖宗邊境,這老狐狸,當了坊主之後,別說出去坊市了。
連那間竹樓都沒出過幾次,怎麽可能主動去山裡巡查?
“難不成他改性子了?”
二十年任期將滿,想多做點貢獻,應付寶瓶道宗考核,似乎也說得過去。
“不行,得去問問我那師侄。”
明心道人皺眉離去。
最近一段時間,他沒去過山裡,倒是朱野,經常入山,利用妖獸磨煉殺戮真意。
……
魏源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成為了玉簡主人那樣,令無數女修聞風喪膽的魔頭。
周鳳蘭,沈詩音,凌婉君,青衿……道果世界的左玉蓉,吳媚……
甚至還有幾個一面之緣的女修,都是一臉恐懼,被他無情采補。
心神耗費過度,對未來的擔憂,化作這場類似於心魔的夢境。
不過,在這些場景中,他能夠清晰察覺,這不是真實,而是夢境。
而且,采補了築基女修吳媚之後,他對‘肆意采補’這條真意,有了初步領悟。
無冤無仇的女修,與自身理念衝突過大,不會動用兩道功法秘術。
於是他主動融入其中,心神卻始終清明。
不知過了多久,魏源恢復意識時,鼻尖聞到了熟悉的清香。
脖子上傳來柔軟,舒適,令人心安的觸感,不是那隻破舊蒲團能提供的。
身子扭動幾下,一睜眼,正好看到上方,周鳳蘭由擔憂,轉為驚喜的神情:
“你終於醒了。”
眼珠轉動,他已不在昏睡前的修煉室內,而是主屋床榻上。
花了幾個呼吸功夫,才確認脖子下不是枕頭,而是女人的大腿。
“你在修煉室好幾天都沒出來,再不吃點靈米,身子要垮的。”周鳳蘭聲音溫柔,,
“我一進去,就看到你倒在地上,叫你也不應,就抱床上來了。”
溫熱的小手按在太陽穴上,輕輕揉動,緩解著久睡初醒的不適。
“從我發現你昏迷,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了。”
“你怎麽了?”
魏源靜靜閉眼享受服侍,聽到依舊擔憂的話,微微一笑:
“沒事。”
忽地,魏源側起身子。
在女人的驚呼聲中,將臉貼向對方小腹,感受那驚人的熱量。
口吐熱氣,隔著紗衣,發出禿嚕嚕的聲響。
“你……”女人小手繼續揉動,聲音遲疑,“是不是練功出岔子了?”
算算日子,距離沈前輩離開,快十日了,再頂著心魔入定打坐……
魏源伸手從後環抱住纖細腰肢,沒有說話。
這又是個解釋不了的問題。
就在昏昏欲睡時,女人輕輕點他:“今天你沒醒時,有幾道傳音符進來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外面。”
魏源聲音沉悶:“你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