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承藝正想下馬,剛好迎面走來一位老漢。那老漢見到遊承藝,慌得立馬下跪,雙手高舉合十,前後擺動,喊著“大王饒命啊,我只是出來摘點菜!”遊承藝領會到是自己嚇到了老漢,忙解釋道:“老人家,我沒有惡意。我無意路過此地,現在天色已晚,不知您可否帶我到村中某個處所度過今晚?”聽遊承藝如此說,老漢才緩解了他驚恐的內心,觀遊承藝滿臉和善,語氣溫柔,心中的防備又放下了幾分。看他腰中掛著長劍,似是遊走江湖的俠義人士。老漢打量罷,緩緩開口道:“少俠若是不嫌棄,我家有一間空房,我打掃一下,供少俠留宿一晚。”遊承藝喜不自勝,牽著馬隨老漢回去。
到了老漢住所,見老屋內屋外都貼著“喜”字。不禁問道:“老人家最近家有喜事啊!恭喜恭喜!”老漢道:“是,我唯一的女兒三天后就要過門了。”“那不知我是否能過來喝喜酒呢?”遊承藝說這句話顯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可老漢聽後卻突然面色嚴肅,不再吭聲。遊來藝驚覺自己說話太過輕跳,正要出口道歉。老漢卻突然開口了,“少俠,你今晚就在此留宿一晚,天亮你就請走吧!逗留久了久會給你自己惹上麻煩的!”
這顯然是話中有話,按理說女兒出嫁,做父親的應該高高興興、喜上眉梢才是。可遊承藝卻瞥見老漢眼角噙著淚,似有難言之隱。他要問個明白,不然的話他今天晚上睡不著覺。
遊承藝:“老人家,你有什麽心事縈懷,您不妨說出來,只要我力所能及,肯定會為您分憂的,再說您老人家好心留我一晚,晚輩做點事情來報答也是理所應當!”
老漢:“算了吧,這也怪不得別人,只能怪我女兒命苦,要嫁給一個她壓根就不喜歡的人。”
遊承藝:“那您可以做主不讓女兒出嫁啊!難道是有人逼你…”
老漢:“少俠你有所不知。我們酒石村的人本來男耕女織,播稻種菜,過著安分守己的日子。只是四年前,來了一群山賊,他們封鎖了村莊,我們村子裡的人與外界聯系不得,當然我們這偏僻的村莊也人跡罕至。他們駐扎在旁邊的烏山搭建起山寨,吃喝全靠我們村民提供。只要我們乖乖地按時交糧,把我們村自釀的酒供給他們喝,他們也就不會為難我們,只是最近…”
遊承藝:“最近發生什麽事了嗎?”
老漢:“唉,隻怪我那天帶我女兒出門,那山大王見了我女兒,就要我女兒當他的壓寨天人。我也無可奈何,他們人多勢眾,又有刀有劍。”
遊承藝:“竟然還有這種事。我有個方法可以讓您的女兒不用嫁給那山大王!”
老漢兩眼充滿希望,情緒有點激動道:“真的?”
遊承藝:“不過這方法需要我跟你女兒配合一下才行,不知你女兒是否願意出來見上一見?”
老漢請遊承藝到屋內稍候。等了片刻,只見一個不施粉黛、清麗純樸的姑娘出現在遊承藝面前。父親說這個年輕人能有法子讓她不用出嫁,她猶半信半疑,但最好還是不要錯過一絲希望。
她心裡滿帶疑惑問道:“少俠,你有法子能讓我不嫁給那山賊頭子?”
遊承藝:“沒錯。我跟著你上山,你只需安安靜靜地坐在轎子裡,其他的交給我就行了!”
她迫不及待追問道:“這個辦法是……?”
遊承藝打斷了她的話,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江敏珍。”
遊承藝在此逗留了三天,江敏珍多次詢問他細節,上山之後有何打算,遊承藝一直說什麽“事以密成,語以泄敗”,讓她相信他就好了。她心裡滿是好奇和忐忑,不知三天后上山會發生什麽。
三天后,村民自發來送江敏珍上山,遊承藝居然自告奮勇當起了其中一位轎夫,然後在村民的簇擁下向烏山進發。
一群人到山寨後已是戌時,夜幕漸漸籠罩大地。遊承藝等人在山上小廝的帶領下把劉敏真抬到了山大王屋裡。山寨內也是張燈結彩,一派紅紅火火的喜慶氣象。
山大王在大廳擺下筵席,各路小王在台下開開心心地喝酒聊天。酒石村的人在恭維山大王后紛紛告辭。村子的其他人都走遠了,但卻還有一個少年杵在原地。本來廳上眾人相互敬酒,誇讚山大王好福氣能娶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當壓寨夫人,也還空去理會大廳上一個孤零零的身影。但眾人最後還是注意到了這個“愣頭青”。眾人停下了酒杯,他們的兩隻眼睛凝視著少年,臉上都寫滿迷惑,好像少年的頭上突然長出了兩隻牛角。只見少年腰間掛著塊紅布,不知道紅布裡麵包裹著什麽物事。
少年正是遊承藝,上山之前他用紅布裹好德妃劍,藏在新娘的車橋裡,等到洞房後才取出來帶在身上。遊承藝不急不慢地道:“今天大王別想過洞房花燭夜了,除非你們當中有人能打敗我!”聽到此言,眾人哄堂大笑,好像自娘胎裡面出來就從沒聽過如此荒誕不稽的笑話。坐在左首那人笑得最得意忘形,心想這廝是猴子請來表演節目的嗎?今天是山大王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因為這小子壞了興致,只顧著大笑,笑得不可遏製,笑得都快把剛喝下去的酒全噴出來了。
遊承藝緩緩揭開紅布,露出德妃劍的未來面目,劍鞘在燭光下反射著耀眼光芒。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山大王的兩眼放光,猶如獵人見到獵物一般。
遊承藝又道:“你們還不出手嗎?還在等什麽?”
山大王摸了摸肚子,發現酒水還在。嚷道:“把他給我拿下!”
剛開始他們還派人一對一單挑,結果都敗下陣來。後來索性一擁而上,顧不上什麽公平對決了,他們本來就不是恪守公平的貨色,如果恪守公平的話,他們怎麽能混到現在。遊承藝全神貫注,使了一招“風卷殘雪”,那些平日對村民為非作歹、作威作福的眾小王就躺在地上睡覺了。山大王見此也有點坐不住了,心想這小子好身手,再不走小命就不保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趕緊溜之大吉。但遊承藝豈能放過罪魁禍首,疾步追趕,了卻了山大王的一生。
接著不遠處傳來一聲疾呼“大王死了,大家快跟著我走!”又有人感到:“想活命的都跟三大王走!”
聽到此言,遊承藝心神一顫,這聲音為何如此熟悉?難道也上竟有聲音如此相似之人?正想跨步追趕去看清所謂的“三大王”面目,卻猛然想起劉敏真還在屋裡,現下是否安然無恙?
於是慌忙趕到她所在的屋裡,屋裡燭火通明,並無一人。遊承藝開始有些擔心,剛才只顧得廝殺,卻沒能顧及劉敏真的安危,屋裡還停著白天抬她上山的轎子,難道她還待在轎子裡面不曾出來?他心裡帶著幾分緊張和期待,徐徐揭開轎子簾幕。只見轎中一個女孩一身紅裝,見到遊承藝後笑逐顏開,不是劉敏真是誰?
遊承藝轉憂為喜。劉敏真面帶微笑望著他道:“我果然沒看錯你,你真的有兩下子!真的沒辜負我對你的信任!”遊承藝卻焦急地說:“有幾個漏網之魚,我必須盡快找到他們,我怕他們回來找你們麻煩,不找到他們我怕是難以安心了!”
江敏珍毛遂自薦道:“帶上我去找他們,他們長什麽模樣我再清楚不過了,不用看他們的臉,我光聞他們身上的臭味,我就知道他們是山賊!”
遊承藝覺得她言之有理,便把她帶在身邊,兩人結伴離開山寨。
山寨的燭火映照著鮮紅色的地面,正緩緩地淌下一滴滴淚水。山風呢喃著,似向山間生靈訴說著一個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