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苕弦卻陷入沉思,“雲生獸我也不知它是公是母,就算知道,這等洪荒遺獸,等閑難尋。去哪裡給它配種呢?”
大家沉默了。
你讓這群人吃吃喝喝,給你葦苕少主撐個旗打個傘還行,真要解決問題,大家就十分默契了。
到底是讀書人心思活絡,蒲松岩醺醺道:“少主,書上說,雲生獸概屬妖類,嘿嘿,洪荒遺種難招,這妖怪又不難。”
“松岩先生的意思是,隨便找個妖怪來給它配種?”
“試試嘛。反正大家都是妖屬,蒲某覺得問題不大。”
其他人聽到這個建議,也是來了興致,“蒲先生說的不錯,說不定啊,還能配出個天生奇種出來!”
“對啊,那些妖女個個姿色不錯。”
“不只是女的呀,妖男也很有潛力,我跟你們說,上回在摘月樓……”
謔,談到這個話題,席間瞬間就充滿了快樂的空氣。以至於談著談著,沒有人再提雲生獸的情況了。
蘇衍看出來,葦苕弦雖然表面教養一流,但內心還是十分不悅的。
只是,自己雖然拋出了這個可能性,但卻也沒有解決辦法。
妖怪他認識不少,可都是蜘蛛窩裡的。況且,用令狐妍的話說,妖怪是開了神智的修煉物種,本質上與人更為接近,豈能與獸類混為一談。
蘇衍深以為是。
眼見著這幫人越說越不靠譜,葦苕弦還是把思路放到了醫治的路子上來。至少,得有權威專家診斷過後才能下結論到底是生病,還是思春。
“古先生可認識一些醫家聖手?”
“正想給少主舉薦,我有一個朋友,深諳醫道。且對妖獸一類的習性,了解頗多。”
計劃趕不上變化,因時製宜才是最好的策略。一個接近雲生獸的天賜良機就在眼前。
葦苕弦眼睛一亮,“那就快快請來!”
城外客棧。
“蘇公子,你看我這身打扮,像一名大夫嗎?”
嗯,我覺得你更像個護士,還是情趣的那種。
蘇衍眼前的令狐妍,輕薄的衣衫、白色的絲襪,斜跨精致醫藥箱皮革帶,將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
“姐姐你這樣是不行的,思春的是雲生獸,不是人家葦苕少主。再說,名醫給人的感覺是什麽樣的?不說仙氣飄飄吧,至少得老成持重,給人踏實靠譜的感覺。”
蘇衍說著從城裡買來的一堆衣服裡,挑了幾件樸素的,“實在不行,就你原來穿的那身道袍,我看就蠻好的。”
“哦~”令狐妍點點頭,似有所悟,“原來你喜歡那種類型的。”
“姐姐。”蘇衍嚴肅。
“放心吧,蘇公子,我在破卷樓中也研習過醫道,治個傷風感冒、看個貓狗懷春,還是在行的。”
蘇衍頻頻點頭,一副非常信任的樣子。
“這可是好機會,姐姐……”
蘇衍將大體計劃說了一下,令狐妍一邊聽,一邊換上原本的道袍。
“不過,葦苕峰那裡,好像有些不對勁。”
“你打探到了什麽?”
“瀑布後的密道,的確存在。”
呼,那就好。
雖然原計劃暫時擱置,但葦苕峰的那條秘密通道,仍將發揮巨大作用。
“最近幾天,葦苕峰晚上虹光泄地,經久不息。持續有修行人陸續進山,但,都好像沒出來過。”
“這說明什麽問題?”
“最近大家都在傳,葦苕山秘境現世。玉陽子的大比還沒正式開打,一些自知無望的修行人,全都去那裡碰碰機緣了。”
“姐姐也想去試試嗎?”
“沒有興趣。混沌妖獸是我的唯一目標。”
蘇衍再次打開地圖,既然葦苕峰變得這般熱鬧,那豈不是代表更好混進去了?
距離玉陽子開壇大比還有三日,葦苕國的葦苕山裡,又現秘境。
這讓小小的山城再一次沸騰,秘境意味著修行人的機緣,秘境所得,或為神通道術,或為法寶靈器,是不可多得的修行資源。因此,消息一出,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大家趨之若鶩。
當然,也有極少部分冷靜之人,他們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為大比來。這些人往往自身實力較強,或是名門大宗的弟子,不缺修行資源。
當蘇衍帶著醫師打扮的令狐妍來到葦苕少主府時,發現這裡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不光是當天一起宴會的所謂修行人也好,還是外院那些吵吵鬧鬧的雞鳴狗盜之輩也罷,據說都跑到葦苕峰下秘境去了。
隻一人除外,五柳書生蒲松岩。
“是古先生來啦,少主一直在等你。”
“蒲先生,聽聞葦苕秘境現世,你怎麽不去探索一番?”
“最近偶感風寒,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咳咳咳……”
你多保重。蘇衍送去一個關愛的微笑,帶著令狐妍進屋見葦苕弦。
“這位便是我的醫師朋友, 複姓令狐。”
葦苕弦一見她,道袍一塵不染,面容清麗不施粉黛,活脫脫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菩薩一般。態度十分恭敬道:“令狐大夫,雲生獸就交給大夫了。”
“好說,天樂跟我說過一些情況,具體還要見到雲生獸才好判斷。”
“自然,自然。”
三人穿過少主宅的後門,直達葦苕主城,一直來到半山腰的別院裡。
門開,只見一樹高大的梨花,撐滿整個視野。
梨花樹下,一隻山牆高的白獸伏著身子。因多天未進食,已經顯得嶙峋獸骨,毛色髒亂,很多地方都有了禿斑。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梨樹樹蔭之外,距離白獸數步距離。
此人正是葦苕國現任國主,葦苕一心。
他轉過身來,蘇衍看見,他的眉毛一片雪白,與他實際四十多歲的年紀並不相符,眼神堅定而富有力量,像是要一眼看穿蘇衍蜃氣珠的偽裝。
可是很快,葦苕一心的眼裡露出疲憊,沒有再看蘇衍二人,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只能遠觀,不可走近。雲兒脾氣差,小心被它吃掉。”
“醫之道,無非望聞問切。若只是遠觀,又怎能診斷出它得了什麽病呢?”令狐妍開口道,語氣柔和,但態度十分堅持。
葦苕一心抬起白眉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伸手往梨花樹下指了指。
意思是,你過去吧。
令狐妍有備而來,她不緊不慢,從隨身的藥箱中取出數枚淬染了月芝安養丸溶液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