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婿：請你立即停止作妖 第四章 妖國洞天

“家務事，輪得到你這個山野道士胡言亂語?”

蘇員外心裡被揭了底，羞惱道:“來人，把他拉開！擋了本老爺的道。”

底下人早就摩拳擦掌，吆五喝六衝上去，道士瘦小，像塊破布一樣被扔出老遠。

本當他是個得道高人，不曾想，也跟那些故弄玄虛之輩一樣，我啊，真是老糊塗。妖緣也是機緣，我兒既然大難不死，作了千機夫人的女婿，前途大好。何必跟這個臭道士多囉嗦。

那些個自詡正道高人的家夥，如果真想除魔衛道，本縣鄉民又何必久居妖魔淫威之下，惶惶不可終日。可恨！可恨！

蘇員外憤憤進宅，關上了大門。

道士不以為忤，反而大笑。

“說不得紅塵怪事，救不了癡迷之人！也罷也罷。”

拍拍屁股，撿起地上的漁鼓，消失在巷陌之中。

東山，是縣城人對洛英山的俗稱，蓋因此山所處縣城東郊，此地丘陵起伏，綠水環繞，春暖花開之時，一片晴好風光。

果然還是妖怪會挑地方，蘇衍一路行來，跟妻子令狐嫣有說有笑，一個風流倜儻，一個小鳥依人。旁人見著，以為是踏青郊遊的小兩口，紛紛向他倆投來羨慕的目光。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處渡口。

早有等候的船夫，上前迎接。

“小姐，夫人知小姐今日回門，派我來此等候多時了。”

蘇衍一瞧，這家夥龜頭龜腦，想必是野鱉成精，這船一上，可就正式成了人家妖怪的女婿了，這可真是未曾設想的道路。

“蘇郎，想什麽呢?”

“沒什麽。”

令狐嫣牽起他的手，當先跨入舟中。蘇衍略一遲疑，後腳也跟了上去。

小舟徐徐駛出渡口，微波蕩漾，兩岸全是桃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蘇郎，這山名叫落英山，春天一到，漫山遍野都是桃花，好看極了！”

令狐嫣的臉上明媚燦爛，蘇衍一見，方知古人所言“人面桃花”大抵如是了。這小妖精，昨天夜裡明明那麽猙獰，沒想到也有天真爛漫的一面。

“桃之夭夭，其灼其華。”

蘇衍下意識就吟出了一句前世詩經裡的句子，令狐嫣聽到後，眉頭一皺，“哼，蘇郎，你反悔了?”

“啊?什麽反悔?”

“你不反悔，那你說什麽逃之夭夭的話來?逃哪去?”

蘇衍失笑，“別誤會，我剛才念的，是一句詩。”

“詩我知道，我家裡多的是，可母親不讓我們看，說那些東西都是負心漢讀的，念詩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蘇衍啞然，本想風流一下，結果撞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不知道嶽母大人當年被哪個負心漢傷透了心。

“好好好，我不念了。”蘇衍捂住嘴巴。

令狐嫣瞧他這個憨樣，倒也沒真往心裡去，“偶爾念念還是好的嘛，不過，隻準念給我一個人聽。”

新婚燕爾，如膠似蜜。說笑間，蘭舟已經穿過一處山豁，船底有不知名的鱗蝦往來，發出幽淡的光，與洞窟頂部的發光苔蘚彼此輝映，如行星空之中。

“小姐，姑爺，坐好了！”

船夫提醒之後，船身一抖，忽然下沉。

“蘇郎別怕，我家在洞天之中，快到了。”

仿佛真的擔心他害怕，令狐嫣緊緊握住他的手。

整條船全部沉入幽黑深水中，但蘇衍神奇的發現，自己不僅衣衫不濕，還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船隻直潛入底，浪花劈開，從另一面展露頭角，慢慢上浮。

蘇衍體驗了一把天地逆轉的神奇之旅，此時眼前徐徐鋪開一片山水畫卷，讓他不禁聯想起上一世中的國畫，天長高遠，白雲舒卷，炊煙嫋嫋，阡陌往來。

河岸旁，是一處城郭，城內一座山峰青秀出雲，半山腰處，宮殿連片，雄偉壯觀，一直延伸到山下，融入民居街坊之中。

“這就是洞天?”蘇衍企圖將美景盡收眼底。

“我家就在前面。”令狐嫣指了指那座青山。

小舟靠在了一處渡口，登岸後，早有迎接的隊伍等候。這些人蘇衍頗為熟悉，都是一個個都長著跳蚤臉的小矬子。

嘰嘰喳喳，講著他聽不懂的話，把兩人請上了坐輦，前面有兩隻獨角犀牛牽拉。

一路穿街走巷，這裡雖然建築街坊與外面相仿，但其中往來行走的，卻都是形態迥異的妖怪。

牛頭馬面，狻猊虎臉，更有賣包子的野豬精，削拉麵的青牛怪，客棧內幾人高的大老鼠帶著小老鼠前呼後擁，當鋪內，金錢豹與獨眼狼吵得不可開交……

熱熱鬧鬧，熙熙攘攘，一派妖國奇景。

當輦車經過時，這些妖怪都停了下來， 或小聲議論，或向蘇衍投來“注目禮”，這種看異類的眼神，讓蘇衍如坐針氈，十分不適。

“再亂看，全都煮了扒皮。”令狐嫣手上絨毛析出，瞳孔霎時轉為紅色。

此言一出，不光是街邊那些妖怪不敢再看，就連車輦周圍伺候的跳蚤臉，也都一個個縮緊了脖子，長須顫抖不已。

“我沒事，娘子。”蘇衍神色有些不自在，他感覺到此刻握著的柔夷，有些扎手。

“都是些沒教養的東西，不懂規矩，蘇郎別往心裡去。”絨毛縮回，小手重新變得光滑。

就這樣，輦車兜兜轉轉，來到城郭最高處，此處被人為開出一大塊平地。殿宇依山而建，虹橋相連，這就是蘇衍剛才看到的青山半腰間的宮殿。

令狐府，到了。

到此，蘇衍算是明白，自己娶了個什麽樣的人物。

山野精怪，佔山為王，已經是他原本想象的極限。可他的妻子，看這樣子，至少是一國公主的級別。

當然，是妖怪的國度。

宮殿中行走的宮女，掌燈的小廝，灑掃的仆役一應俱全。蘇衍由令狐嫣帶著，來到一處典雅的宅院內。

院子裡小橋流水，別有洞天，是千機夫人的居所。

“見過母親大人。”

橫握軟榻之上的千機夫人，穿著薄紗宮衣，身材豐腴，體態威嚴。

這位就是老蜘蛛精了，蘇衍目不斜視，跟著令狐嫣跪下。

“小婿拜見……母親大人。”

千機夫人睜開鳳眼，

“大膽。你叫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