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縣蘇衍,見過師兄。”
蒲松岩爽朗一笑,“巧巧巧,沒想到葦苕國一別,竟然能在書院再次相見!”
兩人說起當時之事,不禁嗟歎。
“當時勢危,多謝蒲兄仗義相救!”
蒲松岩慚愧,“我老師左右沒有尋見你,還以為你已經……”
蘇衍開懷,“獅蛄把我吞下肚去,逼得我臨門成就神通,現在想來,實在是冒險到了極點。”
“哦?你已經是神通期了?”
“正是。”蘇衍點點頭。
蒲松岩略微沉默,貴為徐行之的親傳弟子,其資源優待可謂奪書院之冠,但,現實卻是,他至今還未凝聚出靈核來。
按說年齡雖然只有十八,未來仍大有可期,但與蘇衍兩相對比,頗有些自慚形穢。
“日後我也要努力精進,爭取早日追上蘇兄的步伐。”蒲松岩摸著後腦杓不好意思笑了笑。
“蘇兄,有個人我也想引你見一見。”
蘇衍隱約猜到是誰,先不挑明,任由其帶著來到一處弟子院內。
果然,他看到了一身素衣坐於藤椅上的葦苕弦。
不過,與之前相比,他的眼窩處,被蒙上了一圈白布。
這一段時間,【螟蛉之視】已經初步小成,即便是蒲松岩沒有介紹,他也察覺出,有一位熟悉之人,來到了面前。
雖對方面目已改,失去了眼睛的葦苕弦反而通過氣息判斷出來,來者應該是當時少主府上諸位門客之一。
“小弦,古先生沒死。”
葦苕弦聞言嘴唇抖動了一下。
“我本名蘇衍,世道紛亂,請原諒我在葦苕國時化名相從。”
“這麽說,你也不是什麽蜃樓弟子?”
“不是。”
“小弦,如今蘇兄正式拜入了薛教諭門下,是我書院正式弟子了。”
葦苕弦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去休息了。”
“……好。”
他看起來狀態一直不是很好,蒲松岩也不勉強。
院子裡只剩兩人後,蒲松岩拉著蘇衍說起了葦苕國的過去,當說到國主的真實身份之時,蘇衍沒有表現出來想象中的吃驚,而反而有一種信息連通的恍然。
然後,一個大膽的猜測,從他腦中閃現。
他問了一個,與當時蒲松岩如出一轍的問題:
“玉陽子怎麽會被獅蛄擊傷?”蘇衍視線落在對方臉上,“還差點喪命?”
“蘇兄,我也曾經疑惑過。不過小弦說臨陣鬥法,很難唯境界而論。”他將那日葦苕弦的解釋搬了出來。
“不對,玉陽子的實力我親身領教過,獅蛄,我同樣跟它鬥過法!瘋道士絕對有問題。”
“你喊他……瘋道士?”
“拜他所賜,整個無為縣,都被天雷炸成了焦土。”
“什麽?!他一個人?”
蘇衍不願回憶,“所以你說,這等實力的玉陽子,怎麽可能被一個區區妖王擊敗?!”
蒲松岩聳然站起,聯想到臨行前徐行之對自己說的話,“如此說來,昊天宗在瞞著大家……老師去雲外境豈不是有危險?”
“徐行之?”
徐行之禦劍至天柱山下,早有接引弟子在此處等候。
“天柱腳下,請納劍。”
徐行之落下,將倚天劍收起,遞去自家名帖。
那名昊天宗弟子接過,眼睛一掃,“南林書院,徐行之?”
“正是本人。”
“仙君邀請的是書院山長,何聖人,你是誰?”
徐行之懶得與他置喙,虛空一招,一把青銅古劍徐徐刺出,來到他的手中。
“太,太阿……”
徐行之眼皮一抬,還算是個識貨的。“見太阿,如聖人親臨。”
那名昊天宗弟子身體一怔,面露難色。
徐行之見他依然不肯放行,他也沒那麽好的耐心,直接越過他,往上山的石階走去。
“哎哎!”弟子反應過來,“不可強闖!”
徐行之冷眼回顧,隻此瞬間,倚天劍的劍尖已然懸在他的頭頂。
“慢!何教諭!”
空中一人徐徐落地,卻是一個臉色白皙的中年道士,他上前兩步,攔在了徐行之身前,面向那名弟子道:
“這位是南國倚天,大儒徐行之。小林,休得怠慢!”
這位林姓弟子也是個死腦筋,“可,可仙君的名帖上,明明邀請的是何聖人……”
中年道士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好了,你去前面等著其他賓客,徐先生我親自帶他上山。”
“是。”
這一幕小插曲經中年道士化解後,徐行之對他生出一些好感,“足下是?”
“內門司禮院執事,諸葛雲。”中年道士微微欠身。
“那就煩請諸葛先生帶路。”
“自然,自然。”
上山的一路上,諸葛雲順道跟他說起這次議事大會的議程。
首先,今天晚上,昊天宗宗首白慕仙會親自宴請四方仙長,然後,第二天上午,便開始正式議事,圍繞的主題只有一個:團結正道所有力量,對妖類開戰,將之徹底逐出中原大陸。
徐行之聽得眉毛一聳,心道,果能如此,善莫大焉。但他很快清醒過來,想到玉陽子的所作所為,怕是昊天宗要實現這個宏偉目標,得先自己清理了門戶才行。
“先生可知,這次來天柱山的,都有哪些人?”
“中原三大宗的宗首之下的首席弟子、親傳弟子,還有四大書院的山長,七國捉妖司的話事人,以及其余一些宗門道派的宗主、掌門,悉數到場。對了,東海的蜃樓也派了弟子過來。”
挺全乎。這是徐行之的第一個反應。
如果有人趁機發難,把這些正道強者們,聚在一起包了餃子,那整個中原正道,都會元氣大傷,沒有個幾百年,恢復不過來吧。
這是徐行之的第二個反應。
但很快,他就驅散了這個瘋狂的想法,即便是昊天宗白慕仙親自動手,十六真人同時發難,也未必就一定能成功。何況,如今的昊天宗,執天下玄門牛耳的地位牢不可動,這麽做的動機何在呢?
除非,三千年前的那場天災複臨,讓昊天帝隕落的域外天魔再度降世,或許才有這個可能。
徐行之邊與諸葛雲閑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天柱山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