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照自身,蘇衍發現其實已經俱全,法,他修煉火行神通《玄雷真經》,加之自己真陽法體的天賦,遠邁人傑之列;財和地,不管是老家落英洞天還是目前所在的南林書院,這都是最不用考慮的問題,尤其,他還有未央宮,這個專屬金手指,亦可算作“地”的行列。
侶,若論純粹的道侶,卻是沒有,但他有令狐嫣嬌妻傍身,令狐妍才貌無雙,並可作為修行路上的最佳陪伴。
以此為憑,暫時,蘇衍成功抗拒了美色的誘惑,沒有在第一時間答應伍湫月做她的道侶。
此時靈位牌複歸,蘇衍將它狠狠摁在懷裡,便準備回去。
“叨擾已久,外面還有一個朋友在等我。伍小姐,這就告辭了。”
“衍公子,可是要去新鬼峪?”
蘇衍剛想問你怎麽知道,轉念一想,自己這一路走來,還有人家上主不知道的行蹤嗎?
“正是。”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衍公子,那裡如今可是一塊殍地。”
“殍地……?”
一個新詞。
“新鬼峪本是前朝的古戰場,淺淺的土皮下,盡是不得安葬的屍骨,經年日久,屍氣濃鬱,生靈不存,寸草不生。天庭崩落後,地府大亂,陰陽兩界的秩序早已經蕩然無存,這些屍骨經地氣浸染,終日在谷中徘徊遊蕩,無法往生。遠遠望之,山谷上方的天空上,青黑的屍氣熏天,遠近百裡內,人畜不敢接近。衍公子為什麽要去那裡?”
原來那朵青色的雲,竟然是屍氣所致麽?蘇衍訝然,他一直以為,是神藥出世之兆。
“伍小姐,我去谷中,是想取得一味藥材。”
“殍地寸草不生,何來草藥?”
這……這麽說,薛教諭也看走眼了?
“你尋的那味藥材,叫做什麽?”
“五龍地撚根。”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五龍……地撚根。”伍湫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如果是這味藥,那,倒還確實要去新鬼峪中去尋了。”
“伍小姐的意思是?”
“寸草不生,說的是凡草凡藥,五龍地撚根乃靈根之屬,五龍者,虯、虺、蜮、蚨、蚪,皆地氣之精也。新鬼峪中屍氣滋育,說不得,便代替了五龍刨耕的作用,陰差陽錯,長出了這塊藥草來。”
“如此最好!”經過伍湫月一通分析,蘇衍覺得把握變大了很多。
“衍公子有真陽法體護身,自是不怕屍氣侵襲,可剛才聽公子說,還有一位同伴。”
說著,伍湫月從袖中取出一枚丹藥來。
“麝玉檸香丸。黃泉道秘製的丸藥,衍公子可以讓你那位同伴服用,如此便可在殍地中行之無礙。”
蘇衍接過,“多謝伍小姐!”
蘇衍走後,忘我山上的涼亭內,一時清靜下來。
身移影動,從假山後方,走出兩個人來。
若彼時蘇衍在時,報上名號,他一定有熟悉之感,只因來者一位是明郭縣外的賢妖,小漉君,一位,則是穆指揮的老朋友,老藤君。
兩位妖君各自行禮,小漉君道:“上主遣我等一路追隨衍公子,前方就是新鬼峪,可是欲讓我們先去掃除一番?”
“衍公子知道那裡是殍地,卻不知那裡正是我黃泉道虯蠻將軍的道場。”伍湫月拿出一張素箋,寥寥幾筆,寫下幾行娟秀的小楷。
老藤君道:“既是上主自家地盤,那還需我倆……?”
“這道手令,請二位帶給他。另外,虯蠻手下沒個輕重,等衍公子體力不支之時,便將他帶回這裡來。切記切記。”
“是,謹遵上主法旨。”
交代完這些,伍湫月忽然想起一事,問那小漉君道:“馬邦德那件事乾的怎麽樣了?”
“還算順利,不過,南韶關那裡的捉妖司實力委實不濟,讓他們找找蟾長老麻煩還行,多的可不敢保證。”
“能拖得那老蛤蟆一時半會兒的便夠了。”
伍湫月來忘我山之前,暗令馬邦德把蟾長老的行蹤透露給捉妖司,那隻老蛤蟆是東海有名的老妖,是上了捉妖司大妖錄簿子的,南韶關那裡的捉妖司但凡有點追求,都不會坐視不理。
畢竟,一條蛤蟆腿就是一件潑天的功勞啊!
事情說完,二人便一起退下。伍湫月獨自一人,來到剛才蘇衍站立的地方,閉上眼睛,默默感受著。因使用過【火焰行者】之故, 此地還殘留一些真陽之火的余味。
“不知道,他的【鐵軀乾】練得怎麽樣了……”
伍湫月想到這裡,遐思遂起。
從呂縣到毓秀山,惦記了自己一路的人終於相見,也讓蘇衍的心頭放寬了不少,回到外界,火焰的顏色變回了正常,邊上,蒲松岩正翻過身來,睡夢香甜。
次日一早,兩人離開露營處,複又步行了幾十裡山路,終於來到新鬼峪的入口。
蘇衍早有心理準備,“看地貌,轉過這道坡,就是新鬼峪了。我曾聽老師說,此處曾是古戰場,橫死之人無數,日經月久,谷中屍氣濃鬱,咱須得小心些。”
那粒麝玉檸香丸蘇衍並沒有立刻拿出來,這畢竟是黃泉道的秘藥,蘇衍留了個心眼,準備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屍氣嘛,無所謂,咱儒門弟子,天生便有浩然正氣,正克此等妖邪。”
蒲松岩滿不在乎,當先一步,進入山谷之中。
進到谷中,林逸第一感覺便是:名不副實。
在他原本的想象裡,這個叫新鬼峪的地方,不說是白骨嶙峋,鬼火幽幽的人間魔國,至少也應該是個陰風習習、枯木怪石的所在。
可眼前是什麽?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山谷中小溪潺潺,鮮花遍地,鳥叫蟲鳴,一派世外桃源的樣子!這景象,甚至一度讓蘇衍想起了初次見到落英洞天的樣子。
這就是伍小姐口中寸草不生的、所謂殍地麽?確定不是走錯了地方?
蘇衍抬頭看天,那片濃厚的烏青色的雲,正正懸在自己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