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九部之一的玄戈在西北柱州,他在人皇兄弟九人中雖排行第八但戰力卻很靠前,乃數一數二的悍勇。
這次他的嫡系部落遭到血洗,本人也身受重傷,引起神域上下很大震動。
由於他仍然還在昏迷之中,只知道他在遷徙途中遇襲,其他細節無從知曉。
各個部族屢屢遭襲,這次玄戈部損失最重,人皇重華怕悲劇再次上演,不敢耽擱時間,便秉明母神要親自下山追查。
太一、昊英定要與他同行,於是兄弟三人便一起去向母神請辭。
天劫之時母神導河東流虛耗過度,漸感心力不濟,終日只在嵯峨峰太元洞中餐霞伏氣,保液養神。
重華兄弟三人來到太元洞向母神說明情由,母神見他兄弟三人風華正茂、神采飛揚,經過千萬年的歷練已褪去少時的懵懂青澀,逐漸擔起重塑天地的重任,也是大為欣慰。
但這次出行凶險難料,不由得還是想囑咐幾句,便說道:“重華是兄長,要看顧好兩個弟弟。昊英我是放心的,平日數他最穩重,比重華還要老成些。太一,你過來。”
太一嘻嘻一笑,蹭上前去伏在母神膝頭,嬉皮笑臉的說道:“勞母神為我操心,這次下山我保證聽兄長的話,決不魯莽行事。”
說著舉起右手,竟正兒八經的發起誓來。
母神撇了他一眼,懶得多言,知道他天性跳脫,張揚不羈,這少年心性不吃幾次大虧是不會收斂的,哪裡規束得住。
便歎了口氣說道:“你們隨我來。”
說著母神起身向洞內走去,三人緊隨其後。
太元洞內深邃幽冥,且有多處岔路,幾人緊隨母神身後。
走著走著隻覺前方反而越來越亮,且玄天之氣大盛。不多時來到一個巨大空曠的洞堂,沒想到在這山腹之中卻是別有洞天。
三人好奇的環顧四周,洞堂十分寬闊,有多條梁脊支撐,就像置身在兩片合攏的巨大貝殼中間。腳下的中庭好似一個巨大的祝台,台上一圈圈一匝匝的紋理線條環繞,上面刻滿密密麻麻的印記符號,卻不知是何含義。洞壁深處有一塊巨大平整的玄色水晶,隱隱似有幽光。
母神走到玄色水晶前面,撫摸著玄晶說道:“這便是創始之初遺留下來的上古神物通玄靈鏡。”
三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均不知這通玄靈鏡又是何物。
母神繼續說道:“你們父神離開前,留下一段話在這裡,務必要謹記!”
說著母神啟動靈鏡的機關,那玄晶突然亮了起來,父神的一縷靈識便呈現出來。
重華再次看到父神的身影一時間百感交集,潸然淚下,不由得雙膝跪地呼喊他的父神。
太一和昊英也跟著跪在了父神身前,聽他最後的教導。
父神這縷靈識已經極為微弱,飄飄忽忽,只聽他說道:“孩子,我沒有辦法一直陪著你走下去,總有一天你要獨自面對,扛起所有責任,這天地的重量和眾生的未來就都在你一個人的肩上了。作為一個父親,我知道這太殘忍了,但這是你必須要承擔的。”
重華淚如雨下,千萬年來他已經體會到這擔子有多重,所以他深刻的理解了父神的話,他答應道:“請父神放心,我必將竭盡所能,決無半點猶疑,緊隨祖神和父神的腳步為眾生撐起天地,找到那條衝破禁錮的封神之路,達成造物主神的意志。”
太一和昊英也答道:“我們必將襄助兄長,達成使命!”
父神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宇宙之間,惟山川為大。始於鴻濛,而備於大地。人莫究其所以然,求長覓巧,其為技也,不可取。製大物必用大器,當心期於大,必先有一段海闊天空之見,存於有跡之內,而求於無跡之先。無跡者,鴻濛也;有跡者,大地也。有大地,而後有山川;有山川,而後有草木;有草木,而後鳥獸生,黎庶居,固定理昭昭。”
父神看他們用心在記,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們要記住,以大地為素紙,以學藝為鴻鈞,以良知為主宰,帶領有靈眾生走出樊籠,開拓新世界……”
說完這席話,父神便消失了。
重華放聲呼喊,可那縷靈識早已飄散,無影無蹤,哪裡還有半點影子。
……
重華兄弟三人帶著悲痛的心情離開昆侖神域,往柱州方向而去。
他們想探查一下神域周邊的情況便沒有馭龍而行,可走著走著總感覺有人在身後跟蹤。
太一給二人使了個眼色,快行幾步在山坳裡隱蔽起來。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有兩人鬼鬼祟祟匿裝而行。待到近前,只見那兩個人左右尋覓,好像是找不到目標了。
這時,太一從山坳裡跳出,三拳兩腳就把二人按在地上,正要出拳猛打,卻聽見兩個嬌柔的聲音在求饒。
他扯下那二人的面罩,大吃一驚,原來卻是兩個熟人。
這二人自是婉妗和離九,她倆蓄謀已久,這次一定要跟著兄長下山擒賊。
上次她們去東荒只是聽說太一勇鬥炎龍,被眾人吹得神乎其神,這一次她們絕對不想錯過,也想在實戰中一顯身手。
婉妗讓母神寵得膽大包天,重華從小就拿這個妹妹沒有辦法,這次居然喬裝易容的悄悄跟來。
重華上前扶起她二人,臉色一沉,嚴肅的說道:“此行凶險難測,你們不可胡鬧,乖乖回去守護神域等我們回來。”
婉妗扯著兄長的衣衫,軟語求他:“就帶我一起去吧,我功夫練得很好啦,定然能幫上大忙。”
太一撇嘴一笑,陰陽怪氣的道:“還幫忙,你不搗亂就算是萬幸了。”
婉妗衝著太一目露凶光,剛才那一下本就把她摔疼了,聽他這麽說更不肯輕饒,一時間就和太一廝打了起來。
這時,離九走到重華身邊溫言說道:“兄長,我知道此行會有凶險,玄戈傷得古怪,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但是,我和婉妗也在日日練功,也想有機會出去歷練歷練,希望兄長可以成全。”
重華看了看她二人,想是也難輕易打發她們回去,又想往後終究不能時時刻刻都在左右護她們周全,也該帶她們長長見識,歷練一下,日後也能自保,於是沉吟了一下便說道:“好吧,這次就帶你們同行。”
離九開心的笑道:“謝兄長成全!”
重華溫柔一笑,指了一下婉妗,又對她說道:“你比她懂事,要多看著點她。”
離九連連點頭道:“兄長放心,我們定不會胡鬧。”
於是,他們五人便一同下山,直奔玄戈遇襲的事發方向。
別看現在隻多了兩人,卻比之前熱鬧數倍,一路上不是婉妗跟太一打架,就是太一捉弄離九,好在熱熱鬧鬧也沒先前那麽擔憂了。
……
重華兄弟姐妹五人離開神域昆侖,順著昆侖之水一路下行,路過查靈海和鄂靈海之後便看到了積石山,沿著積石山南麓東行,不久便來到了若爾蓋草原。
在這片水草豐美的極地草原上,昆侖之水猶如一條碧綠的翠帶,遊走於草甸之上,天幕低垂,手可捫天,水中落滿了白雲的倒影。
大草原一望無垠,河水九曲十八彎,每當日落時分盤旋回環的河面上能映出十八輪太陽,金碧交映,浮光璀璨。
昆侖之水在這裡做最後的停歇,在這片極地草原上蜿蜒擺蕩積蓄力量,一條條小溪綿延其間,最終都匯入了河水,吸納眾流後蓄勢待發的準備離開孕育它的濫觴之地向大荒東極奔湧而去。
若爾蓋草原上遍灑著五彩的野花,高山雛菊、羊羔花、紫丁杜鵑以及很多不知名的小花,還有一種亭亭玉立潔白如雪的火絨草,還有美麗的格桑梅朵,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但雨越打它葉越翠太陽越曬它開得越燦爛。
它們都驕傲地在草原上競相盛放,白的、黃的、粉的、紫的……五彩紛呈,絢麗多彩。
婉妗、離九和太一在這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恣意奔跑,嬉笑打鬧。
婉妗嬌憨可愛,離九聰慧伶俐,太一熱情不羈,這三人時常打架但也最是親密。
而昊英性情靦腆刻板規矩,每每總是遠觀並不參與。這時正和重華一起站在河水岸邊,一邊看著他們玩鬧,一邊欣賞那落日的霞光。
在重華看來,這天地間大美的景致和此時回蕩其間歡笑聲,就是他最想守護的東西。
好一會婉妗跑得滿頭大汗,回到兄長身旁坐在河岸上休息。
離九也坐了過來,看著那九曲長河映出的金影和漫天錦雲燒遍的霞光, 這景象真是太美了。
這時太一還在遠處,背對著眾人,不知在搗鼓些什麽。
他從小就喜歡身著紅衣,如今已長成頎身玉立的少年卻也不改幼時喜好。
長風拂過草地,那些野花輕擺搖曳,他那大紅衣袍也在風中起舞,他一轉身朝著眾人走來,綻開一張笑臉在斜陽的映襯下灼灼生光,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清晰的輪廓更增俊美,真是好一個明豔絕倫的男子。
很快他便走了過來,從身後拿出了一個五彩野花編織的花環,“嗖”的一下丟在了離九的頭上,嚇了她一跳。
這時婉妗不幹了,氣鼓鼓的說道:“我也要編個花環,要比這個還漂亮的。”
說著嘟起了小嘴看著他哥哥。
離九從頭上摘下花環扣在了婉妗頭上,嘲笑著說道:“都幾歲的人了,還要戴這個,你喜歡給你好了。”
婉妗拿到了花環可還是不滿意,又不知如何發作,委屈巴巴的看著兄長。
這時太一倒不樂意了,衝著離九凶道:“我親手編的你居然不喜歡。”
離九回道:“要不要這麽幼稚,還喜歡這種小孩子的玩意。”
昊英看著他們因為一個花環爭執起來和重華無奈的相視一笑,便起身去采野花,很快又編了兩個戴在了他們頭上。
其他人也動起手來,不一會的功夫已經編了一堆,相互丟扯著,草原上一片歡歌笑語。
鬧了一會重華又帶領著眾人繼續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