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遷不由得腹誹一聲。
詭異森然的笑聲此起彼伏,都是白叔身後繚繞的小鬼血影所發出的。
至於白叔,此刻正瞪著一雙堪比銅鈴大小的猩紅血眼,怒發衝冠,卻又一動不動,宛如泥塑。
“這個老登,神一陣鬼一陣的,也不知道又在發哪門子的瘋,屬實是邪門透頂了。”蘇遷心中詫異的嘀咕兩聲。
這麽邪門的一個老登,用來對付千歲宗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先讓這個老登恢復神智,不然現在這幅鬼樣子,說破天他也聽不進去呀。
“桀桀桀,桀桀桀。”
白叔身後小鬼血影發笑的同時,率先有一頭小鬼血影動了,手腳並用,爬過白叔的頭頂,瞪著空洞洞的眼洞,朝蘇遷厲嘯。
“殺了你!”
厲嘯出聲的同時,小鬼雙腳用力一蹬,高高躍起,張開雙臂,如同一隻血色蝙蝠,朝著蘇遷俯衝而來。
“讓我來看看你這小鬼的斤兩成色。”
蘇遷心中思索的同時,手裡的烏金石棍隨手向前一摜,對準了小鬼的胸口處,要捅個前後通亮。
不出意外的,烏金石棍輕松捅穿了小鬼血影,破開一個沙包大的血洞,血洞附近頓時有血霧散開。
蘇遷本以為一棒子解決了一頭小鬼血影,正打算乘勝追擊繼續解決另外起頭小鬼的時候,卻是神色一變。
被捅穿重口的小鬼整個身體並未散開,反倒是緊緊包裹在烏金石棍上,如附骨之蛆般,甩都甩不下去。
“桀桀桀”
伴隨著詭異的怪笑聲,烏金石棍表面的血影如潮水一般逆流而上,順著石棍急速向蘇遷的手掌流過去。
“哎呦,居然還敢主動過來,吃我一記金雷轟頂!”
蘇遷心念一動,苦海掀起金色巨浪,運轉“五雷轟頂”,刹那有劈啪炸響的金色電芒在烏金石棍表面閃耀而起。
雷霆萬鈞覆金棒,魑魅魍魎皆消亡。
金雷一出,小鬼驀然湮滅無形。
見到同夥連掙扎都來不及,就在璀璨的雷光裡煙消霧散,這可徹底激怒了白叔身後的另外四頭小鬼血影。
幾乎是一瞬間,四頭血影爭先恐後的跳上白叔的腦袋,然後做出一個令蘇遷大吃一驚的舉動。
四頭小鬼血影竟然開始彼此吞噬,如同蠱蟲廝殺一樣,殘忍血腥,只能有一個最後的勝利者存活。
這一幕發生的速度奇快,幾乎是蘇遷臉上浮現錯愕之色的刹那,四頭小鬼血影的吞噬廝殺已經結束。
存活下來的唯一血影吞噬了另外三個同伴後,身影變得龐大了許多,巨大的血色身影將白叔矮小乾瘦的身體完全籠罩在其中。
如今的血影已經不能稱為小鬼,或許將它稱之為鬼刹更為合適。
鬼刹全身上下都被一層血色鎧甲覆蓋,行走起來竟然有鏘鏘金石之音響起,仿佛它身上真的穿戴了一層堅固的鐵衣鎧甲。
“有點意思啊……”蘇遷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深邃的盯著剛剛成型的鬼刹打量凝視。
蘇遷口中的有趣並非指的是鬼刹的成型過程,而是他在鬼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
上一次感受到這股氣息,還是在來福客棧的地下密室裡,見到被古老鬼物竊據身體的李鶴的時候。
換言之,這頭鬼刹帶給蘇遷的感覺與那頭有著千年歷史的古老鬼物如出一轍。
上次蘇遷都沒來得及細細盤問那頭千年鬼物,它就被“鬼神引”製造出來的黢黑之門給吸收瓦解。
“也不知道這頭鬼刹一般的血影有沒有神智,如果沒有的話,我還得從白叔這個老登身上下功夫才行。”蘇遷沉吟道。
這時候,徹底成型的鬼刹脫離了白叔的身體,已經大踏步向著蘇遷撲殺而來,揮動起血霧凝實的巨大雙臂,好似揮動血色雙鐧。
一左一右,來勢洶洶。
蘇遷抬手又是一記烏金石棍,璀璨的雷光電芒與呼嘯的強橫棍勁交織在一起,凝聚成一股勢不可擋的霸道力量。
轟然砸下。
只聽哢嚓兩聲巨響,鬼刹的血色雙臂應聲而碎,它的臉上頓時露出痛苦的神色,嘴裡更是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緊接著,鬼刹高大的身影都被滔滔不絕的雷光與縱橫交錯的棍影淹沒,嘶吼聲也驚雷呼嘯之聲掩蓋。
“嘶,這是哪門子的逆天功法,居然能將五小鬼凝聚的羅刹鬼將逼到這種程度,簡直是匪夷所思。”
另一邊,白叔不知怎麽的竟然恢復了神智,瞪著一雙血紅的大眼珠子,吃驚的看著小院裡正在發生的一幕。
恰巧看到蘇遷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白叔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他先是像鵪鶉一樣縮了縮脖子。
而後又是一梗脖子,色厲內荏道:“我已經有言在先,誰都不能覬覦我的道種,你幫助那頭大妖,就是在與老夫為敵。”
蘇遷舞動著手裡的烏金石棍,冷聲道:“首先,你口中的這頭大妖是我的部下,奉我命令守護於此。”
聞言,白叔的面色頓時變得無比僵硬起來,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氣勢陡然無存。
“你讓他守在這裡想幹嘛,莫不是想要搶老夫的道種?”
白叔硬著頭皮喊兩聲,只是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番話屬實有些底氣不足。
“小樹,出來。”
蘇遷朝著屋裡喊了一聲,他斷定白叔當下不敢對韓樹這個所謂的“道種”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反倒是,這個古怪的老登還得千方百計的保護韓樹,不然他不至於一進門就那般發飆失控。
在聽到蘇遷的喊話後,韓樹立刻小跑著從屋子裡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快步來到了蘇遷的面前。
看看雙眼血紅的白叔,再看看持棍而立的蘇遷,仰起頭問蘇遷道。
“大哥哥,這個老爺爺是壞人嗎?”
“道種,果然是老夫的道種!”
見到韓樹出現的瞬間,白叔的臉上立刻浮現出莫名的激動之色。
只是看到韓樹與蘇遷親密熟絡的關系後,他又不由得氣勢大弱,他意識到,自己貌似誤會了什麽。
這下可徹底把蘇遷這個“救命恩人”給惹毛了。
不出白叔所料,蘇遷果然臉色一冷,語氣冰寒的回答韓樹道。
“壞人,這說不準……”
蘇遷的回答讓白叔一怔,旋即熱淚盈眶,面露感激之色。
“看看,什麽叫以德報怨,什麽叫不計前嫌,什麽叫德行崇高,什麽叫……”
白叔豐富的內心戲尚未表演完,就聽到蘇遷繼續冷冷開口道。
“但這個老登,肯定不是什麽好人就是了。”
白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