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君猛地睜開眼睛,汗水已經浸濕了抹額,柔軟的兔毛上面打濕了之後一縷一縷的,一樣境遇的還有他的頭髮,裡衣濕透了給床鋪也留了個印子,身上的靈力幾乎全無,李炎臣坐到他的旁邊,幾乎將他身上的靈氣全引走,看他醒過來才停止。
“你的靈迷失了,要小心一點,最近都不要使用靈力。”李炎臣一臉凝重的看著他,讓水君也有一些緊張,咽了咽口水緩神。
“什麽迷失?”水君從來未聽說過靈還會迷失,他現在還有些懵,腦子裡嗡嗡響,外面的天色看起來很亮,他覺得自己應該隻睡了一兩個時辰,但他現在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喉嚨裡泛著想要往外冒出來。
“已經過了一夜了,昨天我感覺到你應該是接觸到一些大道靈法,可惜卻迷失在裡面了。不要嘗試了,你的經歷還不足以你去接觸這些。”
李炎臣叫了一些熱水讓他洗洗,給他準備了一身方便的衣服,看來要在呈雲都多停留一段時間了李炎臣想著,那就要換個地方住,他們的錢不夠每天住這裡,這裡的物價是外面不能比的,要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了。
分界
水君緩了兩天才好的差不多,雖然李炎臣說是迷失但是水君卻覺得他的靈池更大,吸引靈力的速度更快,實際上,李炎臣說的所悟其本也比之前更明朗,水君覺得是這個世界對他來講更清晰了。但是李炎臣阻止了他。
“錯誤的道路不會引發正確的結果,不必急於求成。”真像個老古板,不過他也確實是很老的人了。
我們要去找房子租,這裡快住不起了。李炎臣和他說了這樣的話之後就帶他去了牙人那裡打算去租個或者買個院子。
無所謂,反正你不用我變出來的金銀,那就你來想辦法吧。
“這個確實不錯。”
貼著城牆邊的房子,不大的幾間房,但是功能都齊備,院子也不算太小,練劍刷槍都可以,還有一個光禿禿的樹,樹冠不小,能佔半個院子,牙人說是流蘇樹,每年五六月花開的非常好。牙人講話總是撿好聽的講,什麽人來看的太多,出的很快,都方便什麽的,李炎臣知道他有些假話在裡面還是買了,他從密室裡帶來的金銀珠寶都沒什麽用,之前去換了些銀兩,在人間的東西還是要留在人間才行。
水君沒見過這麽小的院子,也同意住到這裡,他現在也不挑,換了身圓領半寬袖,黑紅兩色看起來很新,護腕也系的老實,兩根長的流蘇腰帶隨著黑色布料上的白色鶴紋一同舞動,踏雲靴很舒適,半長的頭髮也束了起來綁成馬尾,幾束也編做辮子增加幾分靈動,毛茸茸的護額洗乾淨了非常白亮,更襯得水君少年感十足。
“那咱們以後要住到這裡多久?你不會真的想當我師傅吧,咱們修的道應該不一樣吧。”
“沒關系,大道三千,凡所有相都源自一種道,不必擔心。你要是太弱上不去天界,我也沒辦法上去。”
李炎臣無視少年的抗議,他對師傅的虛名沒什麽想法,但是他感覺到他的方法,術法和現在的天界好像都不太一樣,不光是他教少年,對他來講有更多的是從少年身上學到現在的天界是什麽情況。
少年肯定來自天界,只是不知道為何掉到了凡間,凡間是特殊的,天界的人並不能主動到凡間來,不然凡間早就亂套了,但是同樣的以凡間的情況,養不出少年這樣年紀就能有的靈力,對術法的運用,以及對凡人的漠視。
少年點點頭,盯著他,看的李炎臣都有些怪異,少年很聰明,多數時候比他聰明,這種聰慧是天生的,就連幾日前那場夢中悟道一樣,少年確實經歷太少,沒有自己的道,才會迷失,但他才多大年齡,少年以後無論如何都是不可限量的。
修道者年齡並不是什麽桎梏,李炎臣確實有愛才之心,不願讓少年走入迷途。所以想要教導他也是真心的,只不過少年有時候過於聰慧,驚人的觀察力和分析力並不一定是好事,思考的太多就容易誤入歧途。
“我要住最大的那間。”水君幾乎是跑著到最大的那間臥室,留李炎臣在原地付帳,拿地契和房契。
現在這棟房子裡面還空蕩蕩的需要添置很多東西,李炎臣給了少年不少銀兩讓他去買喜歡的東西添置,隻告訴他不可以用變出來的黃金。
“幹嘛在這裡住這麽久?”水君伸手顛了顛手裡的錢袋子,非常不解的問他。
“當然是看看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然怎麽辦,我衝到人家府邸裡,卡著脖子問他們到底做了什麽壞事嗎。”其實這樣也行,只不過效果不太好,到時候不過是水過無痕,隻滿足他們的俠心而不算真正做什麽。
“行吧。”水君回他一聲不知是真信還是敷衍,像個利索的燕子出巢一般飛出門外,打算去逛逛人間的集市。
人間確實和天界完全不同,水君饒有興致的在這繁華的地界閑逛,現在是下午了大多是賣飯食和小物件的攤子早就散了,所以這邊這個市場在下午並沒有多少人。攤子都不見了露出石板平整的寬闊街道。
張欄懶懶散散的倚靠在門柱子上,下午沒什麽人,老板也睡午覺去了,這是他為數不多能稍微偷懶的時間,自從跟著姐夫到了呈雲都生活確實比以前好點,鄉下也差不多,家裡孩子多,早就沒有能分給他的地了,在呈雲都裡雖然他也沒房子沒地,但好歹晚上就睡在這鋪子裡也有飯吃,雖然沒工錢,但是老板說讓他再打兩年雜觀摩觀摩就教他木匠的手藝。
但是城裡好處多的很,人多熱鬧也多,這不外面現在就又在吵鬧,張欄也沒了困意,站在店門旁一臉好奇伸著脖子去看。轉轉頭,樓上樓下都有人在看,一般這種時候老板就不會罵他,因為老板也要看。
水君覺得莫名其妙,可能以前在家族裡呆著只能偶爾跑出去沒遇到過什麽事情,到了凡間三天兩頭的蹦出事情找他。
看著眼前年紀輕輕就肥頭大耳穿著紫色衣服的矮胖子,水君覺得對方可能需要清醒一下。“呦,本少爺在這怎麽沒見過你,不會是哪家的小姑娘偷穿了男人衣服跑出來吧,不然怎麽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玩呢,這裡誰不認識我。”說著還招招手,讓一邊的仆從從旁邊圍過來,臉上掛著不倫不類的猥瑣笑容,明顯是學著別人做的。
水君覺得這一幕應該讓李炎臣過來才對,他昨天還告誡自己不要對沒把握的人亂講話,現在對面明顯比他要矮的小胖子不更惡心人嗎?水君年齡小,但是個子比對面的小胖子還要高,這個凡人是真瞎嗎?
殺了他吧,反正是個沒什麽用的凡人,但是真的惡心到他了,水君考慮到周圍百姓好奇的目光,大家都探出頭來嘖嘖討論,沒一個像上來幫他解圍之類的。
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惹麻煩,東西訂完了先回去,一會兒去給他個難忘的教訓好了。
“喂,住手!”水君看著逐漸向他圍來的歪瓜裂棗正準備直接飛身走就是了,外面人群突然又傳出來有些稚嫩的聲音。
來的人很明顯是小姑娘,雖然身著男裝,但是明顯清脆的聲音還有那旁邊拉著她眼淚汪汪的侍從打扮的婢女,這樣才明顯是女扮男裝出門的深閨小姐的標準樣子。
“呦,想英雄救美,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實力。”說完就擺擺手讓圍著水君的幾個人轉頭又向她包抄過來,那小姑娘也是沒見過這種陣仗,也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但還是非常有勇氣,大聲告誡他。
“你可知我是誰?本少爺可是離家的四公子離清疏,你是什麽東西?敢在本少爺面前放肆。”
水君本來都抬腳轉身準備走了,又硬生生扳回來打算解救這位“小公子”。行吧,人間的緣分真是妙不可言,他打算原諒這位不長眼的豬仔,畢竟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那個小胖子明顯是不識貨,被這樣一威脅雖然有些猶豫,但是又被手下的人一聳動,說現在這個時間,離家的公子都在書院裡讀書,離家的人哪會像他一樣逃課跑出來學著家裡人當街霸。
被這麽一說,那張圓臉也是恍然大悟,繼續眯著本來就看不怎麽見的眼睛指揮人打算給她一個教訓。
那姑娘也是外強中乾,看著圍上來準備打她的一群雜役也呆住了,腿軟的走不動道。
水君看到那些雜役都圍上去準備動手的時候,三步並作兩步,在那個領頭的即將打到人的時候翩身一個飛踢把人踢出幾丈遠,伸手把那侍從打扮明顯嚇傻的婢女推到一邊安全點的地方,攬著她正面踢開一個,反腿又踢飛一個。那些雜役根本不經打,打他們還沒有打野豬費勁,幾乎是一腳一個,水君根本不用動靈力,一邊還扶著腿軟的小姑娘。
對面的小胖子也驚呆了,不過幾息身邊七八個人都飛了,上次他看堂哥明明不是這樣的,為啥到他情況不一樣了。小胖子眼神反應過來一點,看到水君正在盯著他看,陰惻惻的眼神立刻嚇得他尖叫著跑走了,連跟著旁邊的雜役打手都不要了。
“你沒事吧?”水君收回恐嚇的表情,換上笑臉低頭看還沒反應過來的小姑娘。
“啊,沒,沒事了。”
離清漫這才睜開眼睛,怦怦跳的心臟也逐漸平靜下來了。反應過來她在人家懷裡突然就紅了臉掙脫出來,向他做拱手禮。
“多謝兄台相救,在下離清疏,以後若有需要在下必不相忘。”
“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是你上前解救我啊。”水君笑盈盈的扶著她,圍觀的群眾看沒什麽熱鬧了就散了,水君帶著她到一邊人少的地方來歇息一下。
“你出了這麽多汗,一會風吹會頭疼的吧。”水君看到她額頭上還有剛才被嚇出的冷汗,伸出衣袖給她擦擦,又解下自己的抹額給她帶上。
離清漫伸手摸了摸額頭,已經被帶上了乾淨柔軟的兔毛抹額了,看著眼前俊朗溫柔的少年,離清漫臉上燒紅,還是沒有摘下來。
“在那種情形下,離兄還能如此奮不顧身解救我真是俠義之士。”
“沒有,明明你自己都能解決,他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才是。”想到這個離清漫的臉更紅了,想要學話本上救人,結果還要被人救,真是太丟人了。
“怎麽會,當你站出來的時候,你已經救了人了。”救了那個小胖子,水君心裡想著,嘴上倒是說的模糊來糊弄人家,說的她臉紅的幾乎要滴血。
“你是那家的人,我也沒見過你,你在哪個書院?”小姑娘也回過神了,有些好奇的問他,水君相貌確實非常出眾,身材清瘦,臉上還帶著點沒退去的弧度,唇紅齒白沒有經過成長期的少年被認成小姑娘也會有的。這樣的容貌氣度,離清漫自覺不可能沒印象。
“我,我剛來呈雲都,家裡只有一個哥哥了,還沒來得及拜師找學堂,我們剛剛才找到可以安身的地方,哥哥現在太忙了,可能現在也顧不上這方面。”水君稍微低下頭,面露難色,聲音帶些委屈的說。
“抱歉。”家世良好的小姑娘看他這個樣子,下意識的回避這個話題,也忽略了他救自己時良好的身手。“沒事的,你有什麽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可是離府的四公子,你救了我,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說著摸摸身上沒有帶什麽能證明自己的信物,就解下來腰間的禁步遞給他。
“你有需要的話可以到離府找我,通報一聲就行。”
看著亮晶晶目光堅定的小姑娘,水君只是勾唇一笑,道了句多謝就收下了。
回去的水君很明顯心情很好,回來看見借了鄰居工具打掃的李炎臣還問了聲好,搞得李炎臣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在水君嘴裡已經成了不負責任的哥哥了。
“你的抹額呢?”李炎臣看他去鋪新買的床就問了一句。
“打聽情報不是要送禮物嗎, 順手就送出去了唄。”
鋪好了自己床的水君跑到在收拾的李炎臣身邊,問他,“你說我要不要去上學堂啊,凡人的學堂要教什麽呢?總歸不應該是術法典籍,煉金密要吧。”
水君把眼睛笑成了月牙,手裡變戲法一樣的滑出一個禁步隨著他的指尖晃來晃去。
另一邊離清漫和水君分開後才想起自己的侍女,跑回去才發現她還在那邊哭,一點不敢走,“你哭什麽呀,我們該回去了,這些事你可千萬不能和家裡說知道嗎!”離清漫邊威脅她,邊拉著她走,要趁著天黑之前回去才行。
離清漫和離清疏是雙胞胎姐弟,今年不過也才十四歲,雖然性別不同但兩人長得幾乎是一樣的,她經常看外面的話本裡的世界,覺得就應該出去闖蕩江湖,懲奸除惡,今天逮著機會和清疏換了衣服跑出去看看,結果真的遇到了像話本一樣被惡人欺壓的美人,雖然過程和結果好像都有點不一樣,但是他說的救人的感覺真的不差。
離清漫取下來抹額,拿在手裡很柔軟,很明顯用料並不算太好,最貴的估計是上面那顆成色一般的寶石,想起來水君和她說的情況,這估計就是他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了吧,就這樣直接送給了她。
但她可是離家的姑娘,她爹估計不會輕易接受水君,但是他有那樣好的武藝,如果有還有功名的話,只有她去爹面前撒撒嬌,肯定可以的,想到這裡離清漫不禁紅著臉倒是止不住的笑,她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就像話本裡寫的那樣,遇到自己喜歡的人,經歷種種磨難然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