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沒有提前告訴那些侍從們,如此這般水君就推脫不得,離清漫看的分明,水君的驚豔心動不似作偽,在書院裡的相伴讓她認定水君才智足以在今年夏日金京殿試榜上有名,她還沒把這些告訴別人,心裡做好打算就要實施。
另一邊李炎臣走著走著發現水君不見了也沒管,自己四處逛逛,買了個兔子花燈捏在手裡走走逛逛,明明人是笑著的,燈火照在他身上卻徒增了幾分寂寥。
前面一群人圍著,熱熱鬧鬧地吹吹打打不停的往這邊來。李炎臣看人多找個隱蔽的地方翻身上了房頂,站得高後整個遊車隊伍都盡收眼底。
周遭的人群也越來越集聚,圍著遊行花車的兩側想要沾一點神靈的喜氣。坐到花車上的是個十來歲的白淨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身著法蓮白衣,蛾眉中點紅痣,蓮花冠,素白紗。車上人扮的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音娘娘。
車上姑娘年齡不大,眼神中還帶著好奇。李炎臣伸手摸了摸耳垂,有一個不明顯的凹陷,他忘記了為什麽他會打耳洞,也許他在小時候也坐到這遊車上面過。
“你姓甚名誰,籍貫那裡啊。”
座上的中年人看起來身姿挺拔,面相端正忠厚,目光看著倒是平和的端詳水君。
“我這小女兒平時最為淘氣,沒成想今天失足落了水,勞煩李小兄弟搭救,想要什麽答謝,我絕不會藏私。”
“我和貴公子本就是同窗,而且無論是誰都不能見死不救,要是硬要報酬,豈不是成協恩圖報的小人了。”
離瞻龐有心試探他,話裡話外試探他的才學,性格,處事特點,都被水君很好的對付過去。本是佳節天色已晚,離瞻龐也就放他回去了。
“爹,你怎麽就這樣放他回去了。”
離清漫聽到水君離開的聲音,從後面的屏風出來,有些失望的看著水君離開的身影,口氣驕橫對著離瞻龐撒嬌。
“你急什麽,他還能跑不成。”離瞻龐笑呵呵的把他的小女兒摟在懷裡,親昵的摸著她洗乾淨披散著的頭髮安慰她。
“還沒出門呢,就急著惦記別人了啊,哈哈。”離瞻龐笑著和剛從屏風後出來,帶著些寵溺又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她的婦人打趣離清漫。
“娘,你怎麽也這樣,是你說的看見喜歡的要弄到手的。”離清漫嘟嘟囔囔的撒嬌顯示自己的不滿。
她說罷,兩人又是一陣笑聲,不管離清漫面色發紅。
笑過後,離瞻龐從旁邊拿了個椅子放到前面正色道,“這孩子底細我查了,只有兄弟二人從小地方搬來呈雲都不過半年,就今天來看這孩子是個好的,學識也勉勉強強。”
看著乖乖坐到椅子上已經要長成大姑娘要談婚論嫁給自己找良人的女兒,離瞻龐突然湧出一點淡淡的心酸。
“你偷偷把他塞進今年殿試的名錄裡是不是打算他今年出了功名就能來把我的寶貝姑娘娶走了。”
離瞻龐怎麽能不知道自家閨女做了什麽呢,在一開始他就知道離清漫替他弟弟到學堂去,又自己找關系把人送進書院,天天跑過去和人做同窗,今天還落了水,那小子確實也行,長相,品行和學識比呈雲都的一些世家子也不差,家世不好正好可以做個上門女婿,到時候女兒就能一直住到家裡。
離瞻龐想了想覺得這不妨是個兩全的法子,想到這裡他目光暗了暗,城外的流民很多,稅收也是一年比一年重,那皇帝明裡暗裡的防著他,讓他把漫兒送到金京去,今年漫兒及笄,勢必會將漫兒的婚事抬到明面上,只能盡早找個良人給離清漫定了,城裡那些有點眼力的嗅到金京和呈雲都的風聲,都縮著頭,一群沒用的東西。
去年各個州郡都加大了稅收,北境又有些受了災,南邊又發了水,只剩他這呈雲都境內生活好,受靈氣滋養,於是這流民也不斷湧到呈雲都境內,不過幾個月竟然不少都到外城了,他呈雲都是有些儲糧,但是絕不能放倉,這皇帝老兒是要把他手裡的東西掏個乾淨啊,那就不能怪他了。
心裡想著對策,把母女倆打發回去睡覺,漫兒說這少年武藝很好,正好春獵的時候試試,到時也不必去尋那金京上的功名,成他一大助力奪天下,也不愁離清漫嫁的低了。
“你查快點啊,那個離家的老頭打算把他姑娘許給我了,我們再不結束凡間的事情我就要留下來當人家的上門女婿了。”
“你竟然知道上門女婿是什麽?”李炎臣有些驚奇的口氣回應他,“你去招惹人家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呢。”
水君有些泄氣,但還是很興奮,“不過估計等不到這個時候了。說不定沒多久這些凡人就沒時間了。”
水君學著書院裡搖頭晃腦讀書人的模樣雜耍一樣晃著椅子,“那些流民裡面有鄰國的探子,有一些跟著混到城裡,有些在流民裡鼓動他們去搶糧倉。很熱鬧哦,還有金京皇帝派來的。”
“人家幫你送進書院,你還見不得別人安寧是吧?”
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院子裡突然傳出砰的一聲,倉庫的房頂被砸爛了個大洞,惹得屋裡的兩個人出來看。
落盡倉庫裡的是個老熟人,離巡湖肩膀上被深深插進去了一根弩箭,過於高大的身軀把房頂砸塌了一大半,高牆上的士兵有些眼睛都沒怎麽睜開,舉著火把四處尋找聲音。
離巡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隻覺得天旋地轉,弩箭插得很深,血沒有冒出來很多,只是一片衣服已經濕了,又從高處落下,一時直不起身體,只看到李炎臣,拉著他蒼白的嘴唇微張“救,救。”沒說完離巡湖就暈了過去。
李炎臣隻好把離巡湖帶到房間,至少先把人命保住,又大袖一揮,碎石瓦片一個個自動回到原位修好自己。
不只城牆上火光不斷,街道上也來了人吵鬧,挨家挨戶的搜查。
離瞻龐臉色鐵青沒想到在書房竟然有人偷聽他和大兒子的議事。本來夜已經深了,現在挨家挨戶的搜查那人會引起一定恐慌,但是現在呈雲都羽翼算不上豐滿,這戰事要是突然起了對他們而言非常不利,本來元宵佳節人人歡慶的時間結束沒多久,要是讓別人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金京裡的那個老怪物要是過來。
想到這裡離瞻龐臉都綠了,顧不得事情會不會鬧大,給了來人一弩,他遠遠看到人從城牆上掉下來,想來不死也重傷。
不過那樣的身形,離瞻龐眯了眯眼睛,寒光四射,這樣的叛徒,放過他一次,竟讓他都溜進家裡,這次絕對不能放過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下完這樣的命令,他看著有些驚慌的二兒子吞了吞口水說:“爹,我們要是被發現了不會被砍頭吧。”
二十多歲的人,被一個偷聽到小賊嚇成這個沒出息的樣子,他也恨鐵不成鋼“你怕什麽,中了弩箭能跑多遠,咱們的實力,就算是現在打起來也有一戰的實力,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可知,你怎麽就這一個人就怕了,沒用的東西,還沒你妹妹聰明。”
離巡湖的傷要是普通凡人早就死了,如果沒有正好落到李炎臣家裡的話也離死不遠了。
李炎臣拔出來卡進他肋骨的弩箭,血像是破了口的缸子裡的水一樣呼呼往外冒。李炎臣伸手冒出一片火按在傷口上,滋滋啦啦皮肉燒焦的聲音傳來,空氣中彌漫了一股肉烤糊的味道。直接用他火屬性的靈力止血的話確實有點痛,昏迷中的離巡湖也接受不了似的身軀不斷抖動,額頭冒出大股大股的汗滴,嘴唇越發的蒼白。
“他不流血了,水君你來,學學怎麽用水靈力療傷。”
“靈力還能治別人嗎,你來治不就行了。”水君不解,這止血都做了,還要自己再上手幹嘛。
“我是火屬性的,破壞性太大,做不了療愈,你只要操控水靈進入傷口修複,這對靈力操控,靈視都有一定要求,正好可以檢測一下你前些日子的成果。”
人快死了,李炎臣表現的雲淡風輕,只不過是第一次解開了他房門口的封印,讓院子裡活躍的水靈進入他的房間供水君用。
“開門,快開門,城防軍檢查逃犯。”門口傳來一陣陣拍門的聲音,李炎臣給他們使了個隱匿的術法,一邊回答著,一邊跑去開了門。
領頭的是個穿著不錯的公子哥,後面跟了二十來個穿盔甲衛兵的,面色不虞的看著來開門的李炎臣,也不說什麽,手一揮身後的士兵就進來挨個地方的搜,連倉庫的米袋都被戳了好幾下,幾個衛兵看到小池子裡有影子還把纓槍伸進去想要挑出來看。
“哇。”
碩大的青蛙從水裡跳上來把幾個衛兵嚇一跳,急忙往後跳一步躲開。
“沒事的,那是我從河裡撈上來的寵物,不吃人的。”
李炎臣笑眯眯的任他把家裡翻箱倒櫃全找一遍,一點也不生氣,惹得領頭的離三公子多看了他好幾眼,可是又實在是找不出什麽東西,隻好瞪了他一樣又揮舞著手收隊離開去下一家找。
術法在凡間幾乎是萬能的,沒有靈力的凡人破不了術法。一些直覺強烈五感聰穎的人能體會到違和卻也無法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