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天目眥欲裂,恨不得將這隻家賊千刀萬剮。
他當然沒有找到王忠的破綻,只是他現在除了自己女兒之外不相信任何人,就是單純試試,便是打錯了,真正忠於他的人也只會不解,而不是臉上含恨。
“我上官家養你家三代,對你家何曾有虧?你家就是這樣回報的!”
上官雲天一手持劍,一手呈掌護著中門,說話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精神緊繃到極致,同時趁機喘息。
“哈哈哈...”
王忠大笑。
“養我家三代?也是三代為奴吧!難道還想讓我王家世世代代都做你禦劍山莊的奴仆不成?”
“那可是仙人令啊,持令可拜入仙門,而不必等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仙人何時入世選拔仙苗,就算沒有修仙資質也能留在仙門替仙人做事!”
王忠面如厲鬼,老眼中冒著綠光。
“老爺,對不住了,你獲得千機寶盒的消息是我傳出的,也是我聯系了諸位大俠共謀大事,我為你王家操勞了一輩子,不想再讓我孫兒繼續做奴仆了,也想讓我孫兒入仙門!”
八大派掌門皆是冷笑不止。
你這連先天都不是的背主老奴還真敢想!
大家都是這意思,不是自己想持仙人令去仙境闖一闖,就是想將自己的直系血脈送入仙門,但仙人令只有一枚,就是都死了也輪不到你。
“哈哈哈……”
上官雲天也放聲大笑:“好,王忠,你能把心裡話說出來,還算有點膽識!能為了你孫子放手一搏,也叫個漢子!”
王忠陰惻惻道:“老爺你為謀奪魔教的仙人令,用了十年苦功,老仆我只是學會了些皮毛而已。”
“老子不怪你!”
上官雲天揚眉怒目,緊接著長嘯一聲,聲如雷震:“仙人令就在老子懷裡,有本事的,就從老子的屍體上拿走!”
說罷,揮劍直奔王忠殺去。
“諸位快快出手,他是強弩之末,只需圍攻纏鬥,他必死無疑!”
王忠臉色大變,慌忙退後。
八大派掌門自是知道輕重,沒人會在這時候故意坑隊友。
拳、掌、指、腿,四種絕學,相繼襲去!
刀刃、劍影、鐵扇、寒槍,四件兵器,同時進攻!
“王忠,死!”
上官雲天以一柄劍獨戰八人,他攔住了一眾兵器,躲過了一拳一腿,硬挨了一掌、一指,殺到了王忠眼前。
“啊?”
見他如瘋似魔般不要命,王忠徹骨膽寒!
“想殺我,沒那麽容易!”
但在生死關頭,老家夥就算再怕,也只能拚了一把老骨頭。
拳掌相對,王忠慘叫一聲又飛了出去,連續撞倒了數人後滾落在地。
“唔...哇!”
陰毒的指力、爆裂的拳勁,兩股先天真氣在體內瘋狂肆虐,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猶如冰火兩重天的痛楚讓上官雲天的臉色在慘白和赤紅間交替轉換,一口血沒忍住就給吐了出去。
然而上官雲天要敵命不要己命,衝到了王忠面前,將劍狠狠插入王忠的腦袋。
“不——”
“噗...”
王忠被一劍貫穿了天靈蓋,死得不能再死,上官雲天也被鐵扇擊中後心而再度吐血。
“滾!”
劍光回轉,書山掌門姚子明滿臉笑意,飄然而退。
他不與其硬來,就要靠這纏鬥消磨的手段,磨死上官雲天!
“磨磨蹭蹭何時是個頭,仙人令是我的了。”
刀王府楚隨元的鬼頭大刀從天而降,一招力劈山嶽的爆發逾有數千鈞重。
“鏗——”
刀劍相撞,相比鬼頭刀要薄弱上許多的劍竟然將前者給牢牢架住了。
楚隨元面子掛不住,一掌打向上官雲天面門,恰巧上官雲天同樣一掌擊出。
對掌的結果是楚隨元倒退出十幾米,虎口開裂,差點連手裡的刀都沒拿住。
“施主,回頭是岸!”
“孽畜,還不束手就擒?”
和尚與道士伺機而動,殺到上官雲天身後。
上官雲天把劍往天上一仍,以一雙鐵掌對上二人的拳掌。
空氣中傳出兩道霹靂般的炸響聲,僧道連連後退,互相對視,震驚莫名。
接住劍的上官雲天一聲不吭,衝向自己女兒的方向要去幫忙。
“別讓他突圍跑了。”
“跑不了。”
先天高手們窮追不舍,用車輪戰和遊鬥連番截擊阻攔,待上官雲天衝到上官明月身邊時,身上再添幾道新傷。
“明月,聽爹說,爹年輕時一心向武,讓你娘鬱鬱而終,對不起你和你娘,斯人已逝、爹悔之晚矣!今天爹替你殺出一條血路,看到機會你一定要衝出去,按令牌上的方位一路跑,莫回頭!”
上官雲天手拿染血的令牌,顫顫巍巍抓住上官明月的手,把令牌塞到女兒手裡。
“爹!”
上官明月泣不成聲,她大概明白,上官雲天到底是為了誰才這樣拚命。
“你沒有機會!”
薑無鋒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地的瞬間持劍斬殺了兩名禦劍山莊弟子。
“上官雲天,我蔣濟敬你是條漢子,你自裁吧,我們可以保證,不為難令愛。”
天鷹堡主蔣濟飛身落到假山上,雙臂做飛鷹展翅狀,一雙獵隼般的雙眼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對,左右不過是一個女娃子,翻不起什麽大浪,我們可以放她一條生物。”
飛龍島島主董彪擋在正大門口的方向,抱著雙肩,一臉冷酷。
其余的先天高手,也先後在混戰圈的最外圍佔據方位,又一次將上官雲天給包圍。
“聽清了嗎?!”
上官雲天兩耳不聞,只是直勾勾看著上官明月,重重晃了一下她的手。
“爹,我,我知道了...”
上官明月淚流滿面,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
“那就好。”
上官雲天放開女兒的手,轉過身,深吸一口氣。
“貧道願用九玄山數百年名聲做擔保。”
“再加上老衲摩羅寺的名聲!”
僧道也來勸死。
他們實在是被上官雲天這種豪氣雲乾的勇猛給嚇住了。
劍掌無雙,名不虛傳!
每一次見到這人,都會對這人有新的認識。
雖說他們八個拚了命一起上,也不是拿不下,但之後還要內鬥呢,誰願意承受這種猛人臨死前最凶猛的反撲?
“老子可以死。”
上官雲天怒喝道:“但老子能一起帶走五個,你們哪五個願跟我一起上路!”
這聲音裡用上了獅子吼的關竅,一吼之下,震得四面八方的敵我一同頭昏眼花。
藏經閣上。
“也該到我這個壓軸的出場了。”
劉煜扭了扭脖子。
他不在乎禦劍山莊其他人的死活,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出手。
但他不能為了賣弄自己的威風,而真到上官雲天只剩一口氣、上官明月絕望瀕死時再跳出來。
如果沒有收留之恩的情況下,那隨便,我單純就是為了自己。
可在有這份恩惠的情況下,就不能那樣做了。
又當又立不是個好習慣,但能用,可也得分時候,分對什麽人,對付敵人怎麽壞怎麽來!
“上官雲天,你繼續下去,也不過垂死掙扎而已,何必呢?”
“有我們在,你覺得就算她突圍出去了,又能跑多遠?”
“聽句勸,認命吧,別搭上你女兒。”
一乾先天高手繼續勸,反正是沒人願被帶走。
就在這時,空氣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諸位都是先天武者,以多欺少本就令人不齒,如今還用人家的女兒來做威脅,習武之人,怎麽可以如此卑鄙?”
這聲音由遠至近,就像海浪一樣隨波逐流,飄蕩在空氣中不斷傳播。
又如洪鍾大呂被敲響,震得心緒不定。
“誰在說話?”
八個先天高手齊齊一驚,目光到處搜尋。
“我!”
劉煜負手而立, 一臉冷峻神情。
“他在那裡!”
陳連雲指向劉煜,其余人紛紛將目光看過去。
不等所有人反應,劉煜便竭盡全力一躍而下!
這個竭盡全力,不是使勁蹦,指的是他全身緊繃,爭取半分錯誤不出,平穩卓地時維持住形體姿態。
“咚!”
沒學過輕功,這一下子就震得地面哀鳴。
煙塵籠罩間,劉煜挺拔的身影面不改色,繼續背著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營造出“閃現”的一幕,緊接著瞬停一秒,再“閃現”、再瞬停,連續幾下,就像移形換影般來到了戰圈之外。
“你...你是誰?”
這一手“縮地成寸”,著實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給看呆了,以至於書山派掌門姚子明說話都帶起了顫音。
“我是我。”
劉煜平淡地回了一句,保持站姿。
“啞,啞仆,你...”
上官雲天非常詫異地看向劉煜,他說話也結巴上了。
“...”
還有上官明月,亦是用萬分震驚地目光望著劉煜,呆呆愣愣的。
神秘莫測的強者氣勢!
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明明是一人,卻仿若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還是那個在她面前賠笑的啞奴嗎?
於她的印象中,啞奴不會說話,只會唯唯諾諾地喊“額額額”;啞奴明明有硬功在身,卻只會畏畏縮縮地掃地;啞奴最喜歡去夥房幫廚偷吃,是一個沒有過去的可憐人。
但此時此刻,她的這些印象,在頃刻間,全部被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