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歐陽克只是淡定看著她逃走,隨後將懷中美人輕輕放在地上,這才悠然說道:“今天真是撞了大運,先得了一個美人兒,又遇到另一個美人兒,娥皇女英皆至,倒可叫本公子好好享一享那齊人之福了!”
穆念慈運足輕功,轉瞬間便奔出約莫半裡,心道:“也不知那人追來沒有?”想到這兒,她身子一頓,回頭望去,身後竟是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無。
“不好,他們居然沒有中計!”
穆念慈心中一急,忍不住跺了下腳,一時陷入天人交戰之中,竟不知要不要回去繼續引誘歐陽克他們?
正自胡思亂想著,突覺肩頭被人輕輕一拍。她心中一驚,當下不敢回頭,右足急點,躍了開去,同時雙手齊動,一手回掃,一手護胸,哪知這一掃卻是空空,仿佛剛才拍她的只是什麽鬼魅之流。
穆念慈落地站穩,四下張望幾下,正自驚疑間,後面肩頭又覺有人輕輕一拍,不由臉色驚變,運轉身法接連五六次轉身,卻始終見不到背後人影。
她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真不知拍自己的是人是鬼?當下忍著害怕,顫聲叫道:“你是誰?”
身後之人卻俯頭過來在她頸上一嗅,笑道:“穆姑娘剛才駐足不前,難道不是在等本公子嗎?”
這聲音穆念慈再熟悉不過,正是歐陽克輕浮油滑的聲調。
她心中先是一喜,歐陽克既跟來,至少自己的“調虎離山”之計起了效果。接著便是一慌,想到一旦落入歐陽克手中,真不知是個什麽下場?
“奸賊!”
穆念慈怒斥一聲,揮掌向右一拍,但腳下卻一頓,身子反向左狂奔,僅隻逃出數丈,歐陽克又已等在前面。
她心頭一駭,轉身又往另一側跑,可無論使盡了何種辦法,始終擺脫不開歐陽克的糾纏。
二人一追一逃,猶如貓戲老鼠,歐陽克見穆念慈被自己驚的花容失色,心裡越發興奮,明明手到擒來之事,偏要盡情戲弄一番,以滿足自己心中的惡趣味。
形勢越發危急,穆念慈乾脆不再一味逃走,一咬牙,從腰間拔出一柄柳葉刀,刷刷兩刀,向歐陽克腰間劃去。
歐陽克嘻嘻一笑:“啊喲,幾日不見,穆姑娘越發剛烈了,不過這樣才好,等到了床榻之上,才更有味道。”
“淫賊!”
穆念慈聽他調笑,心頭驚怒不已,一刀刀揮地更急,恨不得將歐陽克劈成兩半。
哪知歐陽克只是身子微側,便輕巧躲開了穆念慈的攻勢,隨後雙臂微微一架,左手倏地穿出,便已摟住她的纖腰,稍稍用力,兩人徑直貼面相撞,歐陽克胸口隻覺一陣柔軟襲來,臉上頓時露出沉醉之情。
穆念慈當下又羞又急,身子使勁掙扎,可越掙扎,胸口摩擦越甚,歐陽克身子微微一顫,閉眼聞了一口對方身上的體香,怪叫道:“穆姑娘,本公子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咱們擇日不如撞日,就在此間行那魚水之歡,定叫穆姑娘流連忘返呢!”說罷,便要伸手去解她的腰帶。
穆念慈大驚失色,想要揮刀去砍歐陽克的右手,卻覺半身一麻,脈門已被對方拿住,柳葉刀也被奪走扔開。
只聽歐陽克輕薄一笑,說道:“穆姑娘,別掙扎了,今日本公子教你一門合歡之法,咱們將這功夫好好練了,就怕日後你得天天求我抱住你不放呢。”
“淫賊,淫賊!”
穆念慈被他雙臂摟緊,動彈不得,只能開口狂罵,可歐陽克恍若未聞,伸出右手又在她臉蛋上輕輕撫摸,道:“穆姑娘,別叫了,你有這力氣,等會兒同本公子辦事之時再叫,豈不更好?”
一邊說,歐陽克的動作也越來越大,眼看著便要從穆念慈領口伸了進去。
穆念慈心生絕望,隻道自己若失了貞操,還不如死了算了,同時又隱隱生出期待,盼有人能來救一救自己。
盡管如此,穆念慈的動作依舊劇烈,隻為能將對方做壞的雙手阻攔片刻,而歐陽克偏像故意刺激她一般,調笑道:“穆姑娘功夫已被我鎖住,何苦要做這些無用功呢?”
哪知他話音一落,穆念慈卻是福靈心至:“自己明明還學過一門功夫,迥異這世間任何武學,反正已到窮途末路之境,何不放手試一試呢?”
值此絕境,她身子不禁往下一一沉,膝蓋一彎,扎了一個混元樁的架子,閉上眼睛,仔細體悟當日王重所展示的三種意境。
猛然間,她心頭生出一種衝動,頓覺脊柱顫抖,體內氣血極速收縮,而後衝擊心臟,噴薄而出,流向四肢百骸。
刹那間,一道磅礴無比的力量在她體內瞬間生出,眼睛迸出血絲,渾身皮毛炸起,胸中竟充斥著幾分“恨天無把,恨地無環”之意,隻想狠狠對著歐陽克揍上一拳。
歐陽克抱著美嬌娘,隻道對方已是自己囊中之物,根本翻不起什麽浪花。正要使壞之時,懷中忽生異感,那穆念慈肌肉蠕動,如走泥丸,讓他感覺抱著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嗜人的巨蟒。
他心中一驚,下意識松開雙手,正要跳了開去,穆念慈竟是不退反進,貼身打來,手臂揮在空中,發出劈啪爆響。
“砰!”
穆念慈手如鞭雷,狠狠抽在歐陽克胸口,一道無匹大力打來,只聽一聲爆響,直打地他氣血翻騰,滾地逃開。
“咳咳咳……”
歐陽克捂著胸口起身,臉色一陣發白,咳嗽幾聲後,不由驚詫道:“你……你怎會?”話還沒說完,胸口又是一陣劇痛,當下只能坐在地上,暗暗調息起來。
穆念慈則是心跳欲爆,隻覺渾身氣力被瞬間抽空,差點一個趔趄跪倒在地,好在她常年練武,心臟堪堪承受住這種負擔,隨後漸趨平緩,體力亦是緩緩恢復。
直到這時,她心中方才一喜,道:“顯形於外,束力而攻。我……我竟到了師父所說的‘明剛’之境了?”
她此刻手足俱軟,眼見歐陽克尚在調息,也不知是不是誘敵之計,望了眼天色,察覺亥時將近,為了穩妥起見,再不遲疑,又踉踉蹌蹌往回跑去。
穆念慈咬著牙,一陣發足狂奔,剛到義莊門口,身子竟猛地頓住。
只見門口除了先前那三名驅蛇人外,不知何時竟又多了八名白衣女子,每人手中均執兵器,神態嬌媚,攝人心魂。
但最可怖的並不在此處,而是那幾千幾萬條青蛇!
這些畜牲將義莊圍了個水泄不通,身子不動,口中舌頭卻不住搖晃,月光下數萬條分叉的紅舌波蕩起伏,化成一片舌海,瞧著煞是驚人。
白衣人們此時也發現了穆念慈,卻都神色淡淡,並不攻擊。她身子禁不住想要後退,哪知才走一步,身後立馬傳來那個討厭之極的聲音。
“穆姑娘,本公子竟不知你還有這樣的本事,真叫人大吃一驚呢!”
歐陽克嘴角含笑,一步步走來,僅過了片刻功夫,竟已跟沒事人一樣,甚至還有心情調笑:“不過讓本公子費解的是,你剛才明明已經偷襲成功,為何卻又跑回原處,莫非真對本公子動了真心不成?”
他話雖說著,手中卻將折扇取出,連行進間都帶著忌憚之意,顯然又怕穆念慈有什麽說不出的手段。
“歐陽克,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現在離開,尚可活命。再遲片刻,只怕你叔父也救不了你!”穆念慈冷冷說道。
歐陽克“哦”了一聲,隻當聽了個大笑話,忍不住笑道:“若本公子沒有看錯,現在被困住的人,應該是穆姑娘吧?又或是穆姑娘眼見無趣,故意和本公子逗悶子玩呢?”說罷,人已一步一踱朝著穆念慈走去。
穆念慈心急如焚,但面上卻保持著鎮定,緩緩後退。忽聽身後傳來響動,眼角一瞟,八名白衣女子竟也靠了過來。
她心中一陣慘然,不禁想道:“師父,弟子只能拖到此處了,你若還不醒來,我只能先走一步了!”
穆念慈抬起右手,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隻銀簪,她將尖頭抵著喉嚨,冷冷望著歐陽克,道:“歐陽克,本姑娘就算是死,也決計不受你的侮辱。”
歐陽克見她作態,依舊不慌不忙,只是臉上帶笑,一臉戲謔的盯著穆念慈,手中折扇輕扇,神態瀟灑自然。
穆念慈見狀,不禁一個咯噔,隻道對方詭計多端,絕不可給對方使壞的機會,當下心頭一狠,便要用力刺下。
可就在此時,鼻尖忽然襲來一陣甜香,她動作不由一頓,正是這片刻遲疑,腦海頓生一道強烈眩暈,眼前人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正緩步向她走來。
“小美人兒!”
歐陽克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都說白駝山武功天下卓絕,殊不知用毒之法,猶在武功之上。
他輕輕抬手,撫向穆念慈臉龐,而後遊至腰間,勾住腰帶,正要輕解羅裳之際,忽聽靜寂夜空中,響起一陣長嘯,聲音悠長,響如驚雷,轟隆隆向這邊湧來。
“若得我命皆由我,方能火裡種金蓮!”
“砰!”
歐陽克悚然一驚,頓覺勁風當頭,抬頭望去,便見一塊棺蓋,凌空壓來。雖隻一塊木板,其勢卻是強勁絕倫,勝過箭鏃火銃。
他就地一滾,堪堪躲過,背後頓感一陣灼熱,轉頭望去,當即面露駭然。
只見先前三名驅蛇人中其中兩人,因為躲閃不及,竟被一塊棺蓋壓成肉餅,連帶著砸死一片青蛇,血肉飛濺,遍地皆是。
“是誰?”
歐陽克翻身而起,狼狽不堪,心頭亦是驚懼,不禁折扇輕揮,凝神戒備。耳畔忽生異響,便欲撲上,勁力方透足尖,尚未使出,就見義莊之內緩緩走出一人。
他立時收勢,瞧那人時,隻覺對方身材高大,穿著青衫,極其瀟灑,但面貌卻不怎麽看得清楚。
“師父!”
穆念慈強撐一點意識,眼見王重醒來,面上露出喜色,這才放松心神,緩緩睡去。
王重淡淡看了一眼穆念慈,隨後冷眼望向歐陽克,對方亦是望來。
兩人視線一碰,歐陽克隻覺心頭一緊,仿佛被人一把攥住,一時手足皆冰,不寒而栗。
“你是歐陽克?”
歐陽克不答,隻道這人眨眼間便殺了己方兩人,定是高手無疑,須得先發製人,今日才有生路。
於是對剩下那名驅蛇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 立刻吹起哨子,驅趕群蛇湧了過來。
卻見王重不慌不忙,口唇微張,發出一道直衝雲霄的嘯聲,韻律奇特粗獷,叫人聞所未聞。且那嘯聲綿密如水,時而曲折如線,忽而淒厲如槍,音波寬廣,非徵非商。
歐陽克聞聽此聲,隻覺心頭一蕩,全身熱血沸騰,忽而驚醒過來,慌忙鎮攝心神,可旁邊眾女則漸感不支,一時香汗如雨,羅衫浸濕,露出玲瓏身段。
而群蛇也早已不受控制,爭先恐後調頭湧到驅蛇人身邊,昂起蛇頭,將其咬死。咬死之後,仍覺不夠,又轉身向著八名女子湧來,頃刻間便將她們齊齊送命!
緊接著,它們又湧到歐陽克身邊,作勢欲咬,可又似懼怕什麽,怯怯不前,偏偏身後嘯聲急催,因而越發狂躁,到最後竟互相撕咬起來,不一會兒,便死了一大片。
這般情景,歐陽克魂都快嚇飛了,他有歐陽鋒親自煉製的避蛇寶藥,自是不怕群蛇,踩著它們便想開溜。
可才跑出幾步,王重屈指一彈,只聽銳風響起,接著便是“噗”的一聲,歐陽克已向前撲倒,一動不動。
王重也懶得看他,繞過人蛇屍體,伸手抓起穆念慈,又將遠處昏迷的妙齡美人單手拎著,趁著月色,大步流星而去。
待到王重一走,歐陽克的身體忽動了動,隨後緩緩爬起,臉色蒼白,喃喃道:“彈指神通,彈指神通……”
他一摸胯下,滿手是血,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寶貝,竟然被打成肉泥,當下心喪若死,不禁又哭又叫,聲音淒厲之極:“東邪!東邪!東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