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突破玉巢掌,又懷有神秘小陶杯,故不甚在意能不能做護衛。
但這樣被人輕視,到底是有幾分失落難堪的。
不過他也明白,像這樣的大族,又豈會在意一個小小家仆在想什麽。
只要上頭一句話,下面就有無數人蜂擁過來,自願為其做事。
而掃了一眼那些被選中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外表看著就很強健之人。
甚至有幾個立身在那裡,粗大的下盤如老樹根一般盤踞,厚重穩實。
引得府中好幾位小姐,都頻頻側目,不斷張望。
至於那些被選中的人,自然更是高興。
畢竟白白得了一大筆獎賞,能不興奮嗎。
只是,宋季看著面前紛雜的人群和高階上那些沉默不語的主子們,心頭總感覺哪裡不對。
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吧。
……
是夜,宋季走在回吊腳樓的路上。
他神色相比之前,還多了幾分疲倦。
離挑選護衛已過去了大半月有余。
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倒是手頭上的活計多了起來。
現在除了那半畝青苗,還兼顧著好幾處菜地。
沒辦法,上次選走了太多家仆,雖老管事說了會盡快找人牙子采買。
可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他們這些老人,來先行補上。
“果然,到了哪裡都有剝削存在…”
罷了,明日先不去菜地,摘石枯草去。
石枯草是一種長在石縫中的上好藥材,價值不菲。
原本是由另外一人負責,現在也交到了宋季手中。
此事雖辛苦了些,但銀子也更多。
畢竟石枯草是屬於藥材,可比青菜有價值多了。
宋季一邊計劃著明天的事情,一邊在心頭歎息。
悵然間,他離吊腳樓也越來越近。
而此刻遠在顏家後院深處,一片滿是桃樹環繞的僻靜屋子內。
也正有兩人分上下,端坐在那裡。
堂上那人,是個看著年紀五十有余,穿著富態的男子。
只是其雙眼半闔,眸中也有一層灰色,好似視力有礙。
此人,也正是顏家的大老爺,這代家主,顏師古。
下方那人則年輕一些,是個容貌和顏師古有七八分相似的面白男子,他是顏家大爺顏台翰。
“台翰,大半個月了,那東西還沒出現嗎?”
顏師古雖看著老態,聲音中卻是透露著十足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還未發現其蹤跡…父親,我們這次為了引誘對方出來,已安排出了不少顏家子弟帶著家奴出去。”
“甚至半月前,五妹一家,也只剩下一個孤女逃了回來…是不是代價太大了些。”
顏台翰聽到父親問話,連忙說起了最近境況。
只是言語間,他眉頭微皺,似在思量著得失。
“哼,這些庶出的廢物棄了也就棄了,每年大把銀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養著他們,不就是覺著有個用處嗎。
台翰,你要記得,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大事。
你是顏家未來的主人,做事定不能心軟留情,人若是心慈,就容易反受其累…”
顏師古面色一正,似在斥責顏台翰優柔寡斷,但末了他還是接了一句。
“要把這事辦妥了,我們顏家,說不定也能借這次機會,躋身成這平遙城真正的大族…”
顏台翰還想說些什麽,可看到顏師古那威嚴又果決的神色。
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退了下去。
而在顏台翰走後不久,顏師古才起身打開了牆壁上的一個暗格。
裡面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黑木匣子。
匣子打開,竟是半截乾枯的手掌躺在那裡。
且這手掌表面的老皮已經皺在一起,還長滿了一層灰白色的菌絲。
細看下,甚而還能發現那手掌在不時微微抽搐,仿若活物。
而顏師古則盯著那手掌直視許久,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
宋季次日醒來後,略作收拾,就向巢湖邊的菜地走去。
但在路過青苗地時,他沒有停留,繼續深入,準備去采摘石枯草。
此草喜陰,所以往往生長在濃密的大樹根或者石縫中。
好在顏家除了大片田地外還有自己的山林,故而宋季很快就尋到了幾株。
只是,就在他正準備繼續深入時。
忽的聽到前面,一簇茂盛的蓑草叢中傳來陣陣奇怪的響聲。
且這聲音…宋季越聽越…熟悉。
而就在他正猶豫是否要退走時,那聲音也好似猛的攀登到了一個高峰。
在一陣暢快淋漓的高昂後,又很快平息下去。
緊接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面前的蓑草也被扒開,分向了兩旁。
露出了一個不著片縷的光腚…男子。
那男子見到宋季也先是一愣,但他很快就轉身望向地面。
地面蓑草堆中,還躺著個面容姣好,膚色雪白的女子。
這女子宋季見過,正是那日在院子裡挑選護衛的幾位顏府小姐之一。
當然,具體是哪一位小姐他就不清楚了。
因為眼前的春光,實在…晃人眼球。
嗯,是真的光。
而見到有人過來,那女子先是掃了宋季一眼,隨即就不屑的從旁邊扯過外裳披上。
那護衛則在系緊腰間繩子的同時,還向宋季投來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但下一刻,身後女子的話便又讓護衛動作一顫。
“走了,阿七…記得前面有個水潭…我們可以到那裡, 繼續…”
女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看宋季一眼,但瞧著兩人的身影在林間消失,他倒是頗為玩味。
原來,老管家說的貼身伺候,是這樣呀…
不過,大族女子養得就是好,那皮膚就像剛削好的雪梨一樣白嫩。
只是,地上的茅草,也很硬呀…光著腚能受得了嗎。
而分別了兩人,宋季在林子裡啃了幾口自帶的乾糧後,就準備繼續尋找石枯草。
這裡離顏家的地盤已經有一段距離,他不想繼續深入。
要是能再尋到幾顆,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可宋季還未休息多久,突然一道慌亂的聲音,打破了山林的寂靜。
“來人…快來人呀,小姐死了…”
……
宋季隨著附近的顏家下人,一起循著呼喊,趕到一處水潭時,那裡已經圍滿了不少人。
透過人群縫隙,還可以清楚的看到,有兩具屍體,漂浮在水潭表面。
正是他在林中遇到的那位顏家小姐和護衛。
宋季瞳孔微縮,視線也緊緊的落到屍體上。
那顏家小姐身子朝上,但所露面目極其猙獰扭曲,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怖的東西。
護衛則身子向下,卻從谷道和口鼻等穴竅位置,蔓延出了一層層灰白相間的…菌絲。
詭異而可怖。
但這兩人他上午時分才遇到過,不可能這麽快身上就長出了絲草。
除非是…
一種可怕的想法在宋季心頭升起。
他腦海中,也浮現出了府中老人,所提起過的一些久遠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