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鞍按住琴弦,臉色難看。
白然轉頭看去。
“公子為何頻頻搖頭?可否要換一首曲子?”
白然搖了搖頭:
“非琴聲所致,只是心中有些瑣事罷了。”
“那……”
玉鞍也不知如何是好。
“玉鞍姑娘,今天就到這裡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白然揉了揉眉心。
既然已經探出了底,也就沒有必要繼續欺騙玉鞍,白然不喜歡自己明明做不到,卻要人苦苦盼著自己給的那點兒希望。
更何況壓根沒想過搭救那徐掌櫃,還是早點讓她離開比較好。
“那…好吧……公子好生歇息。”
玉鞍欲言又止,可最終卻隻說了這麽一句,她神情憂愁,起身施了一禮便朝外走去。
雅間內只剩白然一人,此刻他的大腦在飛速轉動,試圖理出個頭緒。
第一,師伯和那蛟龍勾結,重傷了元嬰大能。
第二,師伯率眾,僅憑借割鹿樓之力便重創了元嬰大能,卻在過程中發出了那龍吟之聲。
第三,玉滿樓內亂,割鹿樓受玉滿樓所托,清除異己。
“若是第三種可能性成立,割鹿樓沒有銷聲匿跡的理由。結合那個蒼老的聲音,割鹿樓和玉滿樓站在對立面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白然否定了第三種可能性。
剩下兩種可能性不斷在白然腦海中反覆推演,白然最終想到了三種結論:
一,元嬰大能受傷。
二,師伯實力深不可測。
三,這件事不曾有杏兒山上白家的影子。
白然沉思著。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可對方是元嬰大能,自己貿然前往,如同與虎謀皮。
況且這杏兒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不知道那杏兒山上如何了?
小師弟是否安全……
白然的眉頭,已然皺成了“川”字…
“要想一個法子,既能從那元嬰大能的口中獲知真相,又要能全身而退。”
白然沉思了許久,最終想到了一個人。
茹兒。
那個敢跑到杏兒山上投喂自己的姑娘。
就連半藏與蛇窟都存在恩怨,白然不認為如家和白兩家能允許對方隨意跨入自己的地盤。
張口閉口的“婆婆”,只能說明茹兒的身份非比尋常。
若是自己手中有了那茹兒作為籌碼,才敢直面元嬰。
想罷,白然換上扎髯大漢的面皮,走到門口拉了拉門邊的一股紅繩,雅間門外掛著的鈴鐺響起。
不一會兒,另一個長相猥瑣的龜奴敲門走了進來:
“這位爺有何吩咐?可是要離了回去歇息?”
白然搖搖頭,“非也,去四樓,第四間房,找春四娘。”
龜奴臉色一變,“請隨我來。”
很快,白然便來到了二樓那間紅簾遮擋的房間內。
龜奴悄然退去,關好房門。
“問人,問事?”
簾後一個冷冷的嗓音響起,卻不是那茹兒。
白然也不敢使用神識,但是想必是那如家的畫皮人無疑。
“不問人也不問事,我找那茹兒姑娘。”
簾後一陣沉默,似是猶豫不決,過了一小會兒,便聽到簾後之人離開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簾後之人歸來,與此同時,白然聽見門外隱隱有腳步聲響起。
“茹兒姑娘身體抱恙,不知您從哪兒來?”
“杏兒山上,聞言前來。”
簾後一陣沉默,隨後隻說了兩個字。
“稍等。”
說罷,又離開了。
白然面不改色,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門外。
“看來被包圍了,棋行險招才能火中取栗,他們並未動手,至少說明杏兒山上的白家,不是敵人。”
不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門外傳來。
“吱呀~”
紅簾後的房門被推開,有腳步聲走了進來。
白然隻覺得自己被對方神識一掃。
“怎麽是你!?”
茹兒意外的聲音傳來,隱隱透著一股疲憊。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茹兒的聲音再次響起,門外之人悉數退去。
“唰!”
茹兒一把拉開紅簾,直接走了過來。
只見她面容憔悴,遠不似那日在寺門前投喂時的靈動模樣。
“你怎麽來了?你的主人呢?”
茹兒皺眉道。
白然起身拱了拱手道:
“主人遠在杏兒山,自從吸收了茹兒姑娘的仙品,主人功力一日千裡,如今已然在杏兒山上說得上話,特命我來謝謝茹兒姑娘。”
茹兒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白然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一副“事實本就如此”的模樣。
“你到底是誰?”
茹兒一時有些語塞,警惕了起來。她斷然不信區區幾塊中品仙品就能讓一個靈智初開的妖族在杏兒山有一定的話語權。
“實不相瞞,我家主人,姓白!”
白然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可能,婆婆所言你們並非是白家一族。”
茹兒驚呼道,她瞬間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白然打定主意,這茹兒雖是妖族,卻是個愛心泛濫,胸大無腦的主兒,只要有跡可循的胡說八道一通,肯定能把她的思緒攪亂。
“並非不可能,只是我家主人也有些不可告人的手段,茹兒姑娘若不信,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事。”
“什麽事兒?”
“主人昨日從幾個逃竄到杏兒山上的靈人口中得知一事,便命我立刻帶來這療傷的草藥。”
白然立馬拿出了幾株散發著藥香的靈草, 攤在手心。
“你到底是誰!?”
茹兒立馬提高了音調,遠離了幾步,神情緊張。
“元嬰大能,果然受傷了。”
白然心中暗自想著,隨即有些委屈的說道:
“茹兒姑娘若還是不信,可帶我前去見婆婆一面,屆時她自能辯我真偽。”
茹兒一時陷入了兩難。
她好亂!!
“茹兒姑娘,我真是受主人命令從杏兒山上來,你覺得,我敢冒著生命之危,在一個元嬰大能的眼皮底下耍這些小聰明嗎?”
茹兒一想,也確實如此,就算婆婆受了重傷,也不是尋常可以招惹。
“茹兒姑娘,再不快點,這幾株靈草若是枯萎沒了藥效,我可不負責!”
白然焦急的說道。
茹兒瞬間慌了神,隻好點了點頭,
“你隨我來!”
說罷便轉身帶著白然,匆匆朝紅簾那端的門口走去,白然緊隨其後。
出了這邊的門,竟是一個隻供內部使用的單獨樓梯。
茹兒沒有半點猶豫,直奔頂樓而去。
“婆婆心情不好,待會見了婆婆,你先不要說話,我先跟婆婆說明來意。”
“一切都聽茹兒姑娘安排。”
白然沉聲說道,只是手中裂紋悄悄打開。
樓梯走到了盡頭,便是頂樓閣樓,一道古香古色的木門攔住了去路。
茹兒回過頭,看了白然一眼,白然回了一副“放心吧”的表情。
隨即茹兒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