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也太道貌岸然了些,直接大被同眠多好,那藤秀禾也就虧得有一副好皮囊,看來自己以後得多往霧隱寺跑,不然她吹吹枕邊風,自己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半藏內心暗自打定主意,入夜,和白然打過招呼後,半藏離去。
入秋後的杏兒山儼然已經有了初冬的威勢,可無論寒冬還是酷暑,這條上山下山的路,半藏無論走多少遍,都會讓幾隻小老鼠打頭陣。
這也是他這麽多年的生存之道之一。
可是臨近半藏洞時,開路的小老鼠卻突然消失了。
“回霧隱寺!”
半藏第一時間打起了退堂鼓。
但隨即他就安慰自己道:
“也許是被什麽吃了也不一定,畢竟各族都在籌備過冬的食物!”
雖然這麽想,半藏還是豎起耳朵,放緩了步子,警惕的朝半藏洞走去。
沒多大會兒,半藏洞遙遙可見,半藏懸著的心也稍稍放心,不由得加快了幾分步伐向洞口走去。
這是,血腥味?
空氣中一抹似有似無的血腥味被半藏敏銳的捕捉到。
“我隱!”
半藏瞬間隱去身形,待在原地不敢動彈。可許久之後周圍也沒有半點動靜。
半藏小心翼翼的朝洞口走去,越走近,血腥味越濃。
半藏急忙用神識一掃,只見半藏洞中,橫七豎八都是小老鼠的屍體,不見凶手。
逃!
半藏立馬轉身就走,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一條條胳膊粗的毒蛇從周圍的草叢中探出,早就將他死死鎖定。
藤秀禾,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腳踏一雙紅綠相間的碎花鞋,踩著霧氣出現。
半藏身影慢慢顯現了出來,此時隱身已經毫無意義。
“幾句話的事兒,不至於吧?”
半藏冷冷的說道。
“不至於。”藤秀禾自顧自玩摳出指甲縫中乾涸的血跡,頭也不抬的說道:“一點都不至於。”
“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我這二十年禁足,全拜你所賜啊!”
藤秀禾的臉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她的雙眸幽綠,惡狠狠的盯著半藏,幾條青筋從眼角延伸進耳後的秀發裡,一條蛇信又細又長,從蛇嘴尖牙中吐出。
群蛇瞬間暴起,紛紛露出尖牙向半藏咬去。
……
白然平時不想以神識探查,藤秀禾便是個例子,若是那沼澤之中住的是白家鷹犬,恐怕白家早已找上門來。
彭澤和茹兒相談甚歡,一大一小坐在大殿前的台階上,打發著晚飯後的時光。
白然望著乾淨清爽的院子,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幾分。
現在這院中就唯有這兩根柱子顯得扎眼,改天得讓半藏派小老鼠去找些包裹之物,將這些殘肢斷臂給擋住。
白然點了點頭,這時眼中卻突然自動浮現出一幅場景。
統禦之眼中,半藏臉色烏青,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半藏洞口不遠處,他的身下壓著許多碎裂的蛇屍,但是更多花花綠綠的毒蛇已經纏上了他的脖頸和四肢。
白然心頭一驚,急忙打開神識。
神識一掃,白然臉色鐵青。
“藤秀禾,真是給你臉了,你找死!”
白然一聲怒喝,把茹兒和彭澤嚇了一跳。
“茹兒,你帶上彭澤,去半藏洞,我先走一步!”
白然猛的躍起,以極快的速度朝半藏洞奔去。
茹兒抱起彭澤,緊隨其後。
……
半藏洞前,藤秀禾看著已經停止呼吸的半藏,眼神中沒有半點憐憫之色。
在她看來,只要在白然面前裝出二人漸漸破冰的假象就好,拌嘴吵架何嘗不是一種合情合理的掩飾呢?
多虧了老娘那幾滴眼淚,不然恐怕騙不過這隻死老鼠。
哦,現在是真的成死老鼠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產生放過半藏的打算。
神識被封,看來也成了這隻老鼠輕視自己的理由吧。
召回蛇群,藤秀禾沒往蛇窟走去,反而是往霧隱寺走去。
“半藏死了,那白然少了個奴才,老娘恰巧補上,想必他頂多為難自己幾句。不過我可不會像死老鼠一樣軟骨頭,最多也是互為掣肘的關系。”
藤秀禾低估了半藏的位置,也高估了自己。
走了沒多大會兒,白然突兀的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你殺了半藏?”
白然沉聲問了一句。
猩紅的眼眸盯得藤秀禾心裡發毛,周圍的蛇群紛紛豎起了頭,朝白然齜牙吐信。
“殺了。”
藤秀禾倒是痛快。
“死的透透的,現在估摸著已經硬了。”
藤秀禾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白然的臉色。
白然微微低下頭,眼冒紅光,既不憤怒,也沒有暴走,看起來如同面無表情一般。
“無妨,以後我可以任你差遣,但是得提前說好,你我並非主仆……”
藤秀禾自顧自的說著,白然右手掌心的裂紋微微張開。
“我不會差遣你。”
白然突然冷冰冰的說了一句。
“因為我不會差遣一個死人,哦,不對,是死蛇!”
話音未落,血索極速掠出,速度之快好原本就在只不過神隱了一般。
“刷!”
“嗤…!”
血索瞬間貫穿了藤秀禾的琵琶骨,隨後緊緊一纏,將藤秀禾舉至半空。
“啊……”
藤秀禾淒厲的大叫了一聲,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
怎麽會?
周圍的蛇群紛紛朝白然襲去,卻被白然凜了一眼,紛紛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血索越收越緊,藤秀禾本就纖細的腰肢已然收縮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啊…別殺我!半藏也許還有救!”
藤秀禾拚盡全力喊了一聲。
血索一頓,隨後狠狠地向下一砸,藤秀禾瞬間被摔得七葷八素。
白然沒有廢話,向著半藏洞狂奔而去,身後的藤秀禾就如同一個被拖在地上的風箏一般,殘破,鮮血淋漓。
半晌後,白然看見已經硬挺的半藏,保持著四肢扭曲,仰天長嘯的樣子,怒火中燒。
他一腳狠狠踏在了藤秀禾的頭上,腳尖用力的碾磨著。
“這就是你說的還有救?”
藤秀禾的頭整個被踩進了土裡,渾身顫抖。
這時,茹兒和彭澤也趕到,看著白然蹂躪著藤秀禾,以及已經氣息全無的半藏,她瞬間明白了一切。
“半藏!”
彭澤驚呼一聲,急忙朝半藏跑去。
彭澤探了探半藏的鼻息,心頭一驚。
這個對自己很好的大老鼠,就這麽…死了?
“師兄,師兄!”
彭澤急忙喚了兩聲,師兄又變成了陌生的模樣,只顧瘋狂的跺著藤秀禾的頭。
白然聽到呼喚,轉過頭,看著彭澤。
“師…師兄,你有沒有辦法,救救半藏?”
彭澤的話音中出現了哭腔。
白然仿若瞬間清醒一般,右手一抬,將藤秀禾從土裡拉出,丟在了半藏身旁。
“他活,你活,他死,你死!”
沙啞的嗓音響起,藤秀禾急忙拖著殘破的身軀,抬起已經變形的頭顱,忍著劇痛一嘴朝半藏的脖頸咬去。
琵琶骨上的血索叮當作響,每響一聲,藤秀禾的身軀便是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