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彭澤今天在搞什麽鬼?”
從山腳下到杏兒城,平常只需一個時辰,今天卻足足走了兩個時辰!
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等彭澤,只因彭澤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又傻笑起來,連趕路都不專心。
白然黑著臉,“彭澤!”
“師兄,喚我何事?”彭澤屁顛屁顛的跑了上來。
白然深呼吸,黑著臉說道:“沒事,來,把面皮戴上。”
白然從包袱裡拿出以前吃飯的家夥:一遝薄如蟬翼的“面皮”,特意給彭澤挑了一個。
“師兄,去逛青樓也要易容嗎?能不能給我換一個,換個帥的!到時候我要一個胖胖的大姐姐……”
一個目光呆滯,兩隻眼睛一隻放哨,一隻站崗的“癡兒”越說越起勁…
“嗯,你一路上就在想這個!?”
白然狠狠給了彭澤一個板栗。
……
一盞茶後,一座巍峨磅礴的城池出現在白然眼中,高聳的城牆綿延上百裡,看不到盡頭,城池中人口眾多,煙火氣在城池上空形成一片薄霧,氤氳朦朧。
杏兒城。
猶如天地間的一方巨印,靜靜的臥在廣袤的平原之上。
一個扎髯大漢帶著一個目光呆滯,臉上掛著淚痕的癡兒成功騙過了北門的守衛,進入了杏兒城中。
一進了城,周圍立馬變得人聲鼎沸起來,道路兩旁的攤販用力的叫賣著,青石鋪成的路面筆直寬敞,往來的人們絡繹不絕。
“綠豆湯,新鮮的綠豆湯咯…”
“快嘗嘗我家才燒的鴨子,鮮呐…”
“上好的布料咯…”
“讓一讓讓一讓……”
城內城外,喧鬧和安靜仿若兩方天地。
白然沒有猶豫,直奔最近的一座高樓而去。
下九流中無論哪一行,都有自己的秘密,而玉滿樓,位於杏兒城北方,明面上是青樓,暗地裡則是杏兒城最大的信息交換場所。
從北門到玉滿樓,二人足足走了近半個時辰,直到一座雕欄玉砌,粉帶飄飄,古香古色的高樓出現。
琴音嫋嫋,連周圍的空氣都香的濃淡適宜。
“這位爺,進來玩呀,您這日上三竿的來,莫不是真的要學這日頭...”
“咦?怎麽還有位小客人?快過來,事後姐姐將這簪子贈與你...
攬客的娼妓說著沒羞臊的話,進出的五陵少年摩肩接踵。
彭澤漲紅了臉,偷偷瞄了一眼大師兄。
“咦?大師兄怎麽呆住了,難道師兄以前沒來過?”
白然怔怔出神。
在他眼中,這座巨大的高塔,完完全全是一座“肉塔”!
數不盡的玉峰層層壘砌,夾雜著一個個面色醬紫的繈褓,一節節臍帶,在牆體中耷拉著,隨風搖擺,數不清的娼妓探出頭來,用力的叫賣著。
“嘔...”
白然急忙跑到街角,狂吐了起來。
“師兄,你怎麽了?”
彭澤急忙看了一眼周圍,一切都正常無比。
白然擺了擺手,蹲著吐了好大一會兒。
“草!”白然咒罵了一聲。
饒是見過霧隱寺的醃臢,與之相比,簡直都算得上清靜之地!
這玉滿樓為何會和霧隱寺一樣,都是正常表象下的血肉之地?
“嬰兒?…剝皮老嫗!”
白然心中不免大驚,想不到這麽快,就遇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獵物”!
得萬事小心。
擦拭乾淨後,白然扯著彭澤就走了進去。
他低著頭,衝著迎來上的龜奴說了一句:
“上四樓,第四間房,找春四娘。”
龜奴面色微不可查的一變:
“兩位爺請隨我來。”
說完將白然迎了上去。
並非是四樓的第四間房,而是暗處交易的行話而已。
二人被帶到了一間客房內,一塊巨大的紅色簾子將房間一分為二。
進門便有一張茶桌,白然不動聲色的朝簾子後看了一眼。
一張面容姣好的皮下,包著一頭長著口器的怪物,只不過與那剝皮老嫗相比,口器少了許多。
還好,房間內的陳設倒不是血肉做成,白然走過去坐下,猛灌了幾杯茶,隨後把一遝厚厚的銀票放到了茶桌上。
彭澤也乖乖跟著做好,作為一個不太合格的小殺手,他這才看出了此行的不尋常。
“問人問事?”
簾後傳來女聲婉轉如鶯燕。
“先問人,割鹿樓樓主,白化生。”
白然低頭喝著茶,說道。
簾後一陣悉索聲,開門關門聲響起,不一會兒,簾後聲音響起:
“白化生,現任割鹿樓樓主,上次現身城中於半年前,采硝石,草藥若乾,後遁藏,三天前,誅殺前樓主謀逆弟子二人。”
一旁的癡兒彭澤聞言臉上肌肉抽搐,活像犯病一般。
簾後頓了頓,繼續問道:
“可要詢問遁藏地點?”
白然想了想,搖了搖頭。
自己和師弟明面上已死,這是最好的消息。
“再問杏兒山中的奇珍異寶所在之地。”
簾後鴉雀無聲。
白然又壘上了一遝銀票。
“相傳霧隱寺,半藏洞,蛇窟,猿佛嶺都有,此消息未曾考據,不收費。”
簾後女子話音傳出的同時,白然猛的感覺樓上有尖銳目光似層層穿透而來,不斷的打量著自己和身旁的彭澤。
那目光帶著某種恐怖的威壓,彭澤渾然不覺,白然卻感知得明明白白,只要對方出手,自己絕不是對手!
他盡量不動聲色,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放下茶杯,面色不改,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唉,聽聞那割鹿樓最近在尋覓山中的奇珍異寶,本想去那杏兒山中尋覓一些,好攀上割鹿樓這棵大樹,看來也並非易事, 唉…”
“不過好在,這消息不用花錢,嘻嘻…”
白然馬上露出一副市儈的嘴臉,將那遝銀票塞入囊中。
那恐怖的目光這才緩緩消失。
“撲哧。”
簾後笑出聲來,那女子打趣道:
“公子若是嘗過我玉滿樓不用那魚膘小帽的甜頭,也不會對那些不中用的奇珍異寶念念不忘了,既然省了錢,要不嘗一嘗?”
白然尷尬一笑,擺擺手,“下次,下次…”
說完起身帶上彭澤往外走去。
出了樓,冷汗已經打濕了後背。
這獵物凶猛,惹不得!
“師兄…”
彭澤委屈的喚了一聲。
“走吧,回吧…”
該獲取的信息已然獲取,甚至還有意外發現,既然這玉滿樓是那剝皮老嫗的老窩,而且仙品能引起對方注意,那白然不介意先來一手禍水東引。
放出你白化生需要奇珍異寶的消息,最好能讓你們狗咬狗!
我嘛,就先回去山中搞點仙品,先提升提升實力再說。
“我們還沒買米呢!回去吃啥?”
彭澤氣鼓鼓的提醒道。
“呼~”
是了,得買生活所需。
“走吧,買米,買面,買油!”
白然打定主意,沒有把握之前,絕對不出山!
“對了師兄,你哪來那麽多錢啊?”
“找呂良借的。”
“那我還想買幾串糖葫蘆,嘿嘿…”
“都依你。”
……
一大一小往城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