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一面吩咐軍士們準備擔架,一面過來伸手扶住了韓信。
軍士們行動很快,一會兒就把韓信抬進了瞭望塔裡,並且準備好了熱水和稀粥。
韓信劫後余生,心裡對這些軍士們充滿了感激。特別是這個大胡子的長官,忙前忙後,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做事卻十分的細致周到。
奈何韓信已經疲憊不堪,喝了點熱水,吃了點稀粥,稍有點精神,卻只有對大胡子拱了拱手以示謝意,連話也說不出來。
大胡子對韓信還了一個禮,示意韓信好好休息,指了指旁邊空蕩蕩的鴿籠表示已經把信息送出去了,讓韓信安心。
韓信不知道自己要面臨什麽,能夠生還已屬不易,暫且只能隨遇而安。
未等夜幕降臨,實在困頓不堪的韓信就墜入了夢鄉。
天亮時分,一輛馬車駛近了瞭望塔。
大胡子上前和趕車的馬夫交涉了點什麽,馬夫將一面令牌給大胡子看了看,大胡子連忙叫來軍士幫忙,把馬車安頓好,請馬夫入內休息等待。
馬車是來接韓信的,但韓信卻依然酣睡未醒。直到傍晚時分,韓信才從睡夢中醒來。
聽到有人來接自己,韓信並未感到有多吃驚。反正是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再看是什麽情況吧。如果有危險,自己也活不到現在。
洗漱完畢,吃完晚飯,馬車夫堅持要走,大胡子過來告訴韓信。
韓信沒有多做猶豫,點頭首肯,隨即上了馬車。
“請先生收好。”
大胡子遞過來一個橢圓形的事物。卻正是英俊少年甩給韓信的那件獨木舟,被大胡子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恢復了原狀,現在又只有水壺大小。
“多謝魏將軍,多謝各位軍爺”
原來大胡子姓魏名征是這裡守衛瞭望塔的一個小隊長。韓信感激他們的相救,揮手向他們告別。
“送韓先生。”
大胡子魏征把軍士們召集起來,整齊地向韓信敬了一個軍禮,目送韓信遠去。
一路無話。馬夫隻管駕車,幾乎不說話。韓信也無心向他探聽什麽,打定主意,到了地方再看情況。
路上山川地貌,和地球上也沒有什麽兩樣。對於外星球上居然還用馬車帶步,韓信也有點納悶。
韓信把獨木舟放進自己的包袱裡,順便檢查了一下,什麽東西都還在,還魂瓶也還在,讓韓信安下了心。
馬夫不說話,韓信樂得清閑。從目前的情況看,對方應該對他沒有什麽惡意。白馬少年雖然同韓信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但人家出手相助總是一片好意。韓信心裡也有點想找機會當面道謝的意思。
馬車一路走來,路上竟然沒有看見人家,反而總是在山林中顛簸前行。每隔一段路便有一所哨所。三三兩兩的軍士,對這輛馬車好像很熟悉,一路暢行,居然沒有遇到什麽阻礙。
韓信對此也懶得考究。此時心裡沒有擔憂,便想起了斯諾伊的事情來。
斯洛伊留給韓信的信息實在有限。目前來看稍有價值的便是兩式神通。都是使用精神力克敵製勝的方法。
韓信估計斯諾伊連這兩招神通的名字都進行了篡改。第一式星粹,還勉強符合,只是一個小范圍的破壞力。第二式流星,這名字也取得太隨意了些。從斯諾伊留下的記憶裡,韓信知道這一式應該能夠有一個對中等城鎮面積大小施加毀滅的破壞力。
韓信試圖使用自己大學四年掌握的科學知識來理解這兩式神通,卻完全不得要領。用斯洛伊掌握的方法,第一式仿佛隨手就能使出,第二式則要複雜的多,想要完整的使出來,需要大量的瑪雅來補充能量。
想到每一個瑪雅,都是一條生命,韓信心裡很不是滋味。於是便決定放棄對第二式流星的研究。
考慮到斯諾伊只剩下三次使用精神力的機會,雖然斯諾伊顯得很摳門,韓信卻還是不想責怪他。畢竟韓信能有今天,使用的還是斯諾伊的身體。想到自己能從無數個被當做能量養料的瑪雅體中脫離出來,韓信不禁有點唏噓。
摸了摸懷中的還魂瓶。韓信心裡卻又有點忐忑。如果有一天斯洛伊真的出來換回了自己的身體,那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先不說斯諾伊的承諾能否兌現,自己用靈魂體的狀態生存在這個世上,究竟還有沒有意思?
不知不覺中,大半日過去。
馬車行走的山道也越發的陡峭險峻。
哨所對馬車的檢查也逐漸嚴格起來。每一次都要馬夫拿出令牌才能通行。
在越過一道山岡之後,讓韓信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從山上往山下看去,密密麻麻的營帳一眼望不到頭,旌旗昭然,井然有序。軍人們在其中各司其責,沒有一點多余的嘈雜聲音,治軍之嚴,可見一斑。
營門處一位青衣老者,拄棍而立。遠遠的竟然對著韓信的馬車施了一禮。
馬車剛停住,韓信不敢怠慢,連忙下車扶住了老者。
老者身旁一個書童模樣的小廝示意馬車先進去,然後也過來對韓信施了一禮。
韓信從小到大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都是別人讓他行禮,從來沒有人給他行禮,更不要說有一位老人會對他行禮,最多也就握握手而已。一時間倒讓韓信有點手足無措。
還好老者並沒有過多的繁文縟節,簡單幾句辛苦過後就讓韓信跟隨他往裡走去。
老者剛才雖然拄棍而立,現在走起路來卻並沒有怎麽樣使用手中的棍子。韓信仔細看了看,這根棍子果然有點特別。棍把處有一個木雕的龍頭,口微張著,含著一個小小的珠子。棍身卻並不是用的普通的木料,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老者注意到韓信的眼神,嘿嘿一笑。有點賣弄的說道:“這可是先皇賜予我的降龍棍。上朝不拜君,下朝可打臣。”
韓信附和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閑聊幾句,說話間來到一個稍寬大的營帳面前。老者請韓信先休息,熟悉一下環境,明天再帶韓信面見主帥。不管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一切用度都有兩個軍士聽從差遣。
等老者走後,韓信打量了一下營帳裡面。好似來到了某個古裝劇組的現場,也看不出來是什麽朝代的模樣。
一夜無話。
第2天清晨果然有一個小校來請韓信到大帳去。
“來呀,拿下。”
剛走進帥帳,只聽一聲大喝。兩名強壯的軍士上前把韓信按倒在地。
韓信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沒有辦法進行反抗,惶恐中看向周圍。
寬闊的帥帳裡,除了兩位按住自己的軍士,就只有一位披甲的將軍和昨日的老者站在那裡。
“你是何人,為何要冒充客卿來到軍營?”
韓信無語,自己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客卿了?
不過韓信心裡反倒踏實下來。反正自己又沒有冒充什麽客卿,大不了解釋一下就行了。
“你怎麽會有穿雲梭?從實招來。”
這位將軍看來是個急性子,還沒等韓信說話就又來了一句。
韓信這才知道,原來讓自己脫難的獨木舟,竟然名叫穿雲梭。
“穿雲梭是別人送的。”韓信不敢遲疑,連忙大聲說。
“誰送的?在哪裡送的?”
“在海邊,一個騎白馬的小公子送的。”
“小公子長什麽樣?為什麽要送穿雲梭給你?”
“我沒太看清楚小公子的長相,但是小公子很英俊,當時我正在海邊遇難,小公子用穿雲梭救了我一命。”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海邊遇難?”
韓信也說不準自己是什麽人,正在想該怎麽解釋,帥帳屏風後卻轉出一個人來。
此人方面闊耳,手長過膝,身高八尺,頭戴頂盔,身披金甲,不怒自威,此時卻是笑容滿面。
“大帥。”
營帳裡的人一起躬身行禮。
原來剛才審問自己的不是大帥,韓信這才知道。
“你們都退下,國父留下。”
等眾人退出大帳,大帥此時笑容更甚。
清瘦老者連忙上前對韓信道:“公子快參見大帥。”
韓信也不知道怎麽參見,隻好躬身行了一個禮。
“不必多禮,韓公子請起身。最近細作很多,不得不防,讓韓公子受累了。”大帥笑眯眯的對韓信說。
“國父,應該沒有錯吧。”大帥轉身,望向青瘦老者。
“客卿有禮,剛才多有冒犯.”青瘦老者非常恭敬的對韓信彎了彎腰。
韓信剛要辯解,自己那是什麽客卿,不過是一個落難之人。
突然帳外人聲鼎沸。有人大呼:“拿刺客。”
“韓公子稍等,待我出去看看。”
大帥一撩帳篷走了出去。
營帳裡隻留下了韓信和清廋老者。
老者剛想對韓信說點什麽。只聽叮的一聲,一隻匕首從帳外直插進來。剛好插在帥案之上。
“什麽林家軍,盡是些無能之輩,爺爺我走啦,哈哈哈哈哈。”
一個粗獷漢子的聲音從帳外響起,一句話沒有說完,聲音已在數十丈外,想來已經遠遠離去。
大帥鐵青著臉走進帳,看向帥案上的匕首。
匕首尖上扎著一張紙條,原來是飛刀傳書。
大帥看完紙條,嘿嘿兩聲,並無懼色,將紙條遞給清廋老者。
“十日後蒙山之巔,十人對決,敗者主帥自吻。好大的口氣。”青衣老者兩手一搓,紙條化為了飛屑。
“還好韓公子來得及時,待我和國父商量一下對策。此事免不了要麻煩韓公子。”
大帥鄭重的對韓信說。
“韓公子就不必了。大帥看我寧可兒可行。”
帥帳頂梁之上,忽然有一個聲音傳來。
帳中幾人吃了一驚,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帥帳頂梁之上,竟然有人。
“什麽人?”
大帥畢竟久經戰陣,毫不慌亂。沉聲問道。
“海邊落難之人,承蒙林公子相救,特來相助大帥。”
一道身影從梁上翻身下來,甚是敏捷。只見一個20來歲的黑衣青年正向大帥拱手行禮。
大帥和清廋老者對視一眼,再看一眼韓信,滿臉驚詫。
“既然是海邊落難之人前來相助,為什麽不通報進來,卻藏在梁上?”大帥口氣有些不愉。
“回大帥,剛才刺客來訪,我前去追殺未果,回來時大營裡比較混亂,怕有刺客再來刺殺大帥,所以先一步進到帳中,怕有誤會就藏在了梁上。”
青年平靜的回著大帥的話,但是兩眼卻盯緊了韓信。
“你是何人,為何在這裡?”青年對韓信質問。
韓信本來也很奇怪,大帥為什麽對自己態度這麽好?一時也不知道怎樣回答黑衣青年。而且黑衣青年態度十分張揚,韓信內心也有幾分反感,於是直接忽視了黑衣青年的問話,兩眼看天,瞧也不瞧黑衣青年一眼。
大帥和清廋老者也不作聲,站在一旁瞧著,場面一時有點尷尬。
“我看你和刺客的打扮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你和刺客是一道的,想對大帥不利,可別怪我拳下不留人。”
黑衣青年兩手攥拳,厲聲說道。
韓信一聽黑衣青年這話可是一個大大的黑鍋,一點也背不得。連忙說:“我這打扮怎麽了?難道全天下的人都必須穿不一樣的衣服,是嗎?”
黑衣青年還要不依不饒。清廋老者終於發話了。
“兩位公子可能有點誤會。請先坐下,慢慢聊。”
黑衣青年哼了一聲,找了一張靠近大帥的椅子坐下。韓信也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兩位公子都說是海邊遇難相遇我家公子。可否說說詳細的情況?”
清廋老者直接問起了兩人的來歷。
黑衣青年瞧了瞧韓信轉身抱拳對大帥及清廋老者說:“這件事事關機密。不如讓我和這位韓公子分開回答,可好?”
大帥眉心緊皺,輕輕點了點頭。
清廋老者明白大帥的意思,於是對黑衣青年說:“公子認為誰先回答更好?”
黑衣青年站起身來,兩手一擺往外走,一面回頭說:“讓他先說。”
清廋老者也站起身來,輕咳一聲:“寧公子,還是請你先說吧。韓公子請你先回帳篷休息可好?”
韓信心裡納悶兒,海邊遇難有什麽不可以說的?還先說後說的?見清廋老者這麽說,於是也起身抱了抱拳,起身往自己昨晚休息帳篷走去。
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軍士來通知韓信過去。
韓信走進大帳。奇怪的是黑衣青年也大大方方的坐在那裡,並沒有回避。反倒是大帥和清廋老者的目光,有些玩味的看著韓信。
韓信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懶得去多做糾纏。便把自己在海邊遇難獲救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聽完韓信的陳述,大帥和清瘦老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清廋老者一撫掌開心的說:“是了,是了,這便對了。”
大帥也展顏一笑。
黑衣青年訕訕的對韓信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看見韓信有點不明白所以然,清瘦老者哈哈的說:“韓公子請勿見怪,我先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戊坦國的兵馬大元帥,大帥林海山,這位是前來相助我們的壯士寧可兒,我是戊坦國的閑散人員,我叫吳風。”
“國父謙虛了,國父不受虛銜,乃是我戊坦國的第一支柱。”大帥罕見的打斷了一下清瘦老者的談話。
“大帥才是我戊坦國的第一支柱,老朽能算上半個參軍就很不錯了。”謙虛了一下,清瘦老者繼續轉頭對韓信介紹說:“目前我國正在與雨蛤國交鋒,全耐大帥鼎力支撐。雨蛤國疆土廣闊,勢力龐大。這次起兵有滅我國之心, 我國雖小,卻不能辜負祖宗基業。雙方連戰三年,互有損傷。雨蛤國近期招集諸多奇能異術之士,妄圖一戰而勝。”
“大帥虛懷若谷,廣納賢士,以抗強敵。這位寧可兒壯士,是大帥小公子林長天的同門師弟,前來相助我等。為防有人冒充,便以海邊遇難為暗號。不曾想韓公子卻真是海邊遇難之人。手持少公子的穿雲梭,讓我們都把你當做了前來助陣之人。一場誤會,韓公子切勿介懷。”
韓信聽完,恍然大悟。連忙說:“我感激少公子救命之恩還來不及,怎麽談得上誤會不誤會?”
清瘦老者點了點頭,繼續說:“韓公子遠來是客,何況又與少將軍有一面之緣,本當留公子在軍中。但是現在兩國交兵,兵凶將危,恐有不測。不知道韓公子做何打算?”
韓信也沒有什麽主意。聽對面有讓自己走的意思,隻好說:“少公子救我之恩,本當報答。只是我本領低微,無能為助,少公子的穿雲梭尚在我處,自當奉還。其他任由大帥和國父安排。”
清瘦老者轉頭望向大帥,大帥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大帥的同意。清瘦老者把站立在外邊的書童叫了進來。讓書童安排馬車送韓信出營。
馬車行走在山路上。韓信摸了摸腰間,穿雲梭已經還給了大帥。換來的是一封大帥的親筆信。安排他到戊坦城裡做一個米店的夥計。
韓信對此安排相當的滿意。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夠有一個落腳之處,不再顛簸流離,擔驚受怕,已經讓韓信感到非常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