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脫塢力對韓信必恭必敬,寸步不離韓信的左右,韓信想找機會用穿雲梭逃逸而去,卻一時找不到機會。寧可兒不怎麽說話,除了吃飯睡覺以外,國父吳風的屍體就一直被他背在背上,好在他年輕氣盛,身手矯健,從來也沒有見到他有累的樣子。
山中不乏飛禽走獸,也有較為凶猛的魔獸。韓信見怪不怪有脫塢力在身邊,倒也不用他費什麽心,往往一個照面就被脫塢力給解決了。
韓信有點奇怪,明明很多時候經過村莊平地,脫塢力卻偏偏要繞道走,非要走山路不可,經過細致的觀察,韓信發現脫塢力不是喜歡走山路,是喜歡山上一處處葬人的墳地,單個的墳墓還好說,只要路過像馬家坡那樣大型的亂墳崗脫塢力必定會駐足良久,然後找理由在那裡過夜。幾乎每一個夜晚都睡在亂墳崗裡,讓韓信很不自在。
有天晚上韓信發現脫塢力竟然盤坐在一個墳頭。一個若隱若現的白布纏身的木乃伊,就站在他的身邊。雖然是虛影,韓信還是感覺到了,這就是他和國父吳風聯合除掉的那個木乃伊。隨著脫塢力的拈指作訣。木乃伊虛幻的身影,竟然有慢慢要凝實的跡象。韓信不敢多看,悄悄溜回了自己的位置。寧可兒遠遠的看著韓信,也沒有多說什麽。
幾天過後,韓信稍稍靠近寧可兒,就有一股淡淡的腐爛臭味傳了過來。韓信隻好用手捂鼻,盡量不走在他旁邊。脫塢力和寧可兒就像沒事人一樣,毫不在意,只顧趕路。
這一日翻過一道山梁,已經深入雨蛤國腹地。眼前景色一變。沒有了蜿蜒險峻的崇山峻嶺。
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韓信心懷為之一暢,想起那首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歌謠。在地球上韓信還沒有機會去過大草原,此時不免有幾分感慨。
路過一個小鎮,脫塢力更是破天荒地叫來了酒菜。我韓信有說有笑的聊起天來,看來他心情也不錯。
寧可兒沒有進小鎮,直接到前面等他們。酒足飯飽,脫塢力也給寧可兒帶了一點飯菜,和韓信慢慢的往鎮外走去。
出小鎮稍遠,人煙便稀少起來,脫塢力此時加快了腳步,韓信用力才勉強跟得上。
“小兄弟不用跑那麽急,哈哈哈哈。”後面飛馳過來兩匹駿馬,兩名騎士都十分高大威武。
左邊一位滿臉胡渣的大漢笑嘻嘻的對韓信說。
“三哥不要多事。”右邊一位滿臉正氣的大漢對左邊大漢說了一聲。
兩人迅速的從韓信旁邊疾馳而去。
脫塢力稍稍放慢了腳步,湊近韓信說:“這些江湖上的人就喜歡開點玩笑,韓公子不要介意。”
正說著話,後面又是兩騎疾馳而來。一男一女好像是夫妻倆,都是滿臉的風塵之色。兩人默不作聲從韓信身邊疾馳而去。
脫塢力稍稍皺了皺眉往身後看去,只見又是兩騎疾馳而來。一騎是個書生模樣,一騎卻是個叫花子。
兩人從韓信身邊疾馳而過。
脫塢力把韓信拉到路邊,原來後面疾馳而來一輛大車。這輛大車粗看並不起眼,雖然是四匹馬一字排開拉的車,但拉車的馬都是老弱瘦馬,走的不緊不慢,還不夠整齊。趕車的也是一個缺了一條胳膊的道人,單手揚鞭,卻只是虛晃幾下,一點聲響也沒有。懶洋洋的,不像在趕路,反倒像是在散步。真正亮眼的是車廂本身,全身青銅鑄就,四面雕梁畫柱,細看全是雕刻的各種各樣的兵刃。再仔細一看,這些兵刃大多竟然不是雕刻上去的,竟然是真實的存在。不知道這一輛大車掛滿兵刃是怎麽回事?
韓信想扭頭問一問脫塢力,卻看見脫塢力一臉沉思之色。
看見韓信扭頭望過來,脫塢力咕隆了一句:“六丁六甲有什麽了不起,軒冥山又要搞事情了。”
“軒冥山怎麽了?”車廂裡伸出一個大腦袋來,腦袋頂上用紅頭繩扎著一根衝天小辮,看起來有點滑稽。
脫塢力兩手一拈,三具金黃色的骷髏憑空冒出來,擋在了他的面前。“葵將軍有禮,在下摩崖山脫塢力。”
“摩崖山很了不起嗎?”砰的一聲,一把大錘從車廂裡直砸出來。三具骷髏身子立馬崩潰,散落到地上一堆金黃色的骷髏架子。
一把鉤子急速從車廂裡伸出來,撈起來一根骷髏骨,刷的一聲貼到了車廂上,半根骨頭直接插入了車廂,留在外面的半根金光閃閃,隨著車子漸漸遠去。
脫塢力用手捏了捏鼻子,說了聲晦氣。
韓信掩飾住內心的狂跳,也學脫塢力摸了摸鼻子。剛才那一刹真的是太驚險了,如果大錘是打向他,恐怕早已粉身脆骨。
“這軒冥山的卵子不好好在那樹洞裡住著,老是派六丁六甲出來到處惹事。六丁還好點,就是前面騎馬的這六個人,六甲是六個小矮人,身披盔甲卻各有異樣本事,脾氣暴躁的很,見人就開乾,就藏在這馬車裡面。如果不是我的九陰絕戶陣還沒有修好,早晚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脫塢力憤憤的說。
“軒冥山是什麽地方?這個馬車看起來好奇怪。”韓信問。
“軒冥山在西極之地。有一棵樹枝盤旋彎曲往達千裡的大樹,枝條盤旋彎曲,在其密密麻麻的枝條的東部北部各有一個道門,東部一派由神樹真人掌管,北部一派由玉林真人掌管。他們共同的師傅是神書真人。別人都叫他們鳥派。他們卻跟自己取了個名字叫軒冥山。東部的神樹真人比較本分,一般下面的人也不太出來惹事。北部的玉林真人太過霸氣,一直想壓神樹真人一頭,手下的六丁六甲經常在江湖上惹事,名氣可大的緊。”
“這輛馬車可是個寶貝,拉車的幾匹老馬以前都是千裡挑一的神駿,都曾伴隨玉林真人東征西伐,現在老了,只能經常隨六丁六甲出來活動筋骨。車廂是神書真人看六甲太過猖狂惹事,責令他們出門只能坐在車廂裡。六甲卻玩了個花活,出門招惹了別人,卻把別人的兵刃搶來插在車廂上,說是別人欺負他們。神書真人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這次有點奇怪,以前六丁六甲並不經常一起出門。這次這樣大張旗鼓,難道是有什麽大事情?”
“有什麽問題嗎?”韓信問。
“上一次六丁六甲一起出動,還是十年之前佬黎山之役。當時六丁六甲十二個人,一個月內連屠佬黎山九寨十二洞三千多人。轟動整個南嶽,自此沒有人敢小看軒冥山一眼。這一次他們又集體出動,肯定有什麽大事發生。”
“去看看如何?”韓信打起了渾水摸魚趁機逃逸的主意,故意慫恿脫塢力。
“我也想去呀,可是如果不抓緊時間,吳風的問題可就大了。”脫塢力有點為難的說。
“沒關系,你可以叫寧可兒先回師門,我們跟去看看就回來,應該誤不了什麽事。”
“算了,我們還是先回師門更重要,六丁六甲出門乾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會完事的,我們過後再來就行了。”脫塢力好像想通了什麽,直接對韓信說。
韓信沒有辦法,隻好跟著脫塢力一起上路。沒有想到,卻再次遇上了六丁六甲。
只見六丁把一個人團團圍在中央,六甲在車裡面大聲的呵斥著什麽。
見此情景,脫塢力感到有點棘手,原來被圍住的正是寧可兒。
寧可兒看見韓信和脫塢力,大聲的呼喊起來。
六丁中滿臉胡渣的大漢勒轉馬頭,衝脫塢力喝道:“摩崖山什麽時候也乾起了偷墳掘墓的勾搭,還把人家的屍體背在身上偷走。”
“魏三哥,話可不能這樣說。我徒弟身上背的是我的小師弟吳風,這裡有樊天峰來的韓公子可以作證。”對面人多勢眾,脫塢力不得不解釋起來,順便把韓信抬出來,想壓一壓場子。
“哼,這小孩連走路都走不快,會是焚天峰的人?”這被叫做魏三哥的繼續嚷嚷。
“三弟住口。快下馬賠罪。”夫妻兩中的男主人開口了。
“大哥,我不信。”魏三有點懷疑的看向韓信。
沒有理會魏三,夫妻倆直接跳下馬來,徑直走到韓信面前雙手抱拳:“韓公子,我兄弟多有得罪,你大人大量不要怪罪於他。”
韓信這才注意到,這走來的兩夫妻,男的並不十分出眾,容貌平平放在人海中也是普通一員,怎麽看也不像是這六丁的大哥。女的比男的更加不如,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村婦。但是周圍的人都對這兩夫妻非常敬重,想來一定有過人的手段。
韓信也不敢隨意,連忙回禮謙讓了幾句。魏三也上前陪了個不是。
脫塢力不想多做耽擱,就上前打了下招呼,叫上寧可兒準備走。
“韓公子,我聽說摩崖山的脫老大練就了九陰絕戶陣,我對此道也小有研究,很想觀摩一下,不知可否。”六丁中的書生突然向韓信請求。
韓信不想多事,剛要推脫,脫塢力突然走了過來。
“我也久聞飄花書生余承河的大名,卻不知余大俠要怎麽樣一個觀摩法?”
“你我所修,皆是鬼道,互相印證,必定受益良多。這裡人多,我們不妨到山背面印證一下。”
說完飄花書生余承河腳下生風,直往山背後繞去。脫塢力默不作聲,緊跟著跟了下去。
一會兒整個山背面陰風陣陣,鬼哭狼嚎。間或又有電光閃動,霧氣生騰。稍許,一個巨大的蓮花虛影騰空而起,花蕊張開如同巨口,吞吐間鬼影瞳瞳,紛紛沒入其中,緊跟著一個白布纏頭的木乃伊拔地而起,巨手一揮,竟然和花蕊一同泯滅。
天地恢復了清明,萬籟寂靜中,脫塢力和余承河,你抱著我腰,我摟著你胳膊,竟然是互相攙扶著從山背後走了出來。
“過癮,刺激。哈哈哈哈。”兩人狀若瘋癲。
眾人發現脫塢力的左臉上印上了一個清晰的蓮花印記,而余承河的右臉上印上了一個清晰的木乃伊印記。兩人互相指著對方哈哈大笑。
“老余,你是我脫塢力平生的知己。你死之日,我必然在你墳前讓你欣賞一個完整版的九陰絕戶陣。還給你準備七八十個陰姬和你作伴。”
“呸,誰是你的知己?你得小心一點,不要練九陰絕戶陣把自己也練進去了,到時候你那麽多陰屍鬼物我可不好找你。我還想給你準備一個九九八十一朵蓮花的蓮花大陣呢,到時候讓你渾身上下都貼滿蓮花,朵朵蓮花開,找你就方便了。”
眾人不禁莞爾一笑。
“大哥,我求你一件事。到時候我們殺上摩崖山可不可以放了老脫一命?知音難尋,他死了我就不好玩兒了。”余承河忽然向他們的老大請求。
“五弟,征戰之地,豈是兒戲。因小技而不顧大局,如何能肩得起天下大業?而且我們幾時說過要殺上摩崖山呢?”
“大哥,你說的那麽文雅,我聽不懂啊,你能說明白一點嗎?”滿臉胡渣的魏三,有些不解的在旁邊搓了搓手。
“三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有的愛喝酒,有的愛下棋,有的愛讀書,有的愛釣魚,三弟你喜歡練武,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這些愛好,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和使命。比如你喜歡釣魚,就天天去釣魚,但是你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和使命,那你肩上的責任就需要別人來幫你承擔,你的父母妻兒,兄弟朋友會因為你受到拖累。所以做人要明白自己的責任和擔當,處理好自己的興趣愛好和任務使命的關系。”長得像村姑的婦人,雖然面容粗陋,但說話聲音委婉好聽,漫聲細語的給魏三解釋了一通。
余承河滿臉通紅,單膝下跪:“大哥,我錯了。六妹說的對。請大哥責罰。”
“一時妄言,何必重罰,讓人家笑話。就讓葵將軍給你一錘吧。”大哥淡淡的說。
韓信暗吃一驚,這葵將軍的手段路上他已經見識過了,一錘之力,脫塢力都不敢硬接。
“葵將軍,三分力就好。”大哥回頭招呼了一聲。
“好嘞”後面車廂一聲應答。
“大哥,等一等。”六丁中的叫花子下馬瘸著一條腿走了過來。
“不用等了。”砰的一聲,一把大錘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余承河的胸上。
余承河口吐鮮血,仰面栽倒在地。
叫花子默然背轉身去。
魏三上前扶起余承河:“五弟,你讀書讀傻啦,平常都是你教我怎麽做人,今天是怎麽啦?你看三哥我經常惹大哥生氣, 大哥也還沒有這樣責罰過我。”
“喬大哥,喬恨天,你是真狠啊,連自己的兄弟都這樣責罰。士為知己者死。我不敢說饒誰一命。但老余在我這裡必保他三次無恙。”脫塢力有點看不下去了,憤憤的說。
婦人在後面悄悄拉了拉大哥的衣袖。
大哥回過頭來,沒有看向脫塢力,面向韓信拱手說:“韓公子,讓你見笑了。事有輕重緩急,責任重於泰山。五弟言出無心,但後患無窮。希望公子你能夠理解。此間事了,請韓公子一定要到西極軒冥山賞光一遊。山高水長,我們在此告別。脫大哥,請代我向曲掌門問好。”
韓信不好做聲,隻好回了一禮。
脫塢力仰頭看天:“我師傅好得很,問不問都好。”
“你這麻衣不錯,就是差點裝飾,讓我給你鑲個花吧。”車廂裡傳出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脫塢力臉色一變:“不敢勞煩傅將軍,我自己來。”說完把衣袖一扯,露出老大一個洞來。然後脫塢力用手一抓,鮮血瞬間出來,把衣袖染成了紅色。
“傅將軍,韓公子在此,不得無禮。我們正事要緊。”大哥喬恨天及時出聲阻止了一下。
咯咯咯幾聲輕笑。車廂裡的人不再言語。
喬恨天翻身上馬,用手一揮,魏三拉起余承河共乘一騎。六丁六甲隨著喬恨天啟程而去。
脫塢力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怔怔的望著六丁六甲遠去的背影,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師傅,他們很厲害嗎?”寧可兒小心翼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