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還下著朦朧的細雨,微風帶著些許涼意。今日便是將人烤得快要皮開肉綻的烈日,風吹來的都不是涼意,而是燥熱的熱氣。
小狐狸躲在了陳慕生的懷裡。
陳慕生的身體並不冷,但也不熱,裡面的溫度比起外面可太舒適了。
“到了。”
江熙伸手遮住額頭,眯著眼睛眺望著遠處的城牆,轉頭看著陳慕生說道。
他們其實本應昨日就能到。
但江熙是真的沒想到堂堂一位紫天閣大修士竟然會是一個路癡。
要不是江熙將那張地圖羊皮紙隨身攜帶,恐怕他們要在那座邊余山繞上好幾天。
“年少精氣足沒錯,但你這樣遲早會虛的。”江熙瞥了一眼林影。
自從林影會了淨水咒,他就像是得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樣,有事沒事就用淨水咒衝刷自己,要麽就衝刷一旁的花草。
今天他更是沒有停過淨水咒的使用,一直在試圖讓自己變得涼爽。
林影兩指並攏一點。
一丁點水珠從半空中突兀出現,然後還沒落地就變成霧氣蒸發。
“原來是我精氣不足了嗎?”林影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陳慕生側眸看著林影,“你的精氣很茂盛,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原因一是這裡的水靈氣並不充沛,二是你體內並無氣可以轉化成水靈氣。”
“我……體內如何才能有氣呢?”林影好奇的望著陳慕生問道。
“氣有許多種,也有很多種辦法,最普遍的辦法便是如他這般修煉心法或是吐納。”陳慕生抬眸看了一眼江熙淡淡說道。
江熙面露得意,口中念咒,兩指並攏。
噗。
水流從半空中突兀湧現,其水量跟林影喚出來的水珠天差地別。
“林影你要不跟著我與前輩一同修道,前輩傳授於我的心法,說不定也能傳授給你。”江熙昂首挺胸看著林影說道。
林影小心望著陳慕生,他能感受到陳慕生對自己的善意,也能感受到陳慕生對自己的疏遠。
“他不需要我傳授。”
陳慕生搖搖頭,走過江熙的身邊,往天隴城的城門而去。
林影有些沮喪。
江熙走到林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悟性和天賦遠勝於我,這肯定是前輩對你的考驗,別這麽不開心。”
這兩天的接觸讓江熙再度改變了他對林影的認知。
林影的悟性太可怕。
比江熙這麽多年見過的自詡為天才的修士可怕太多,林影教自己淨水咒的咒語時,他竟然熟能成巧,施咒無需再念咒語,兩指一點便就可以。
江熙沒記錯的話就連前輩都要念出咒語,當然前輩念咒語的目的似乎是要讓自己學習。
但這足以讓江熙心驚。
所以林影的天賦哪怕前輩不收他為徒,他也可以去任何一個道觀或是宗門當內門弟子,乃至於是親傳弟子。
不過自己算是前輩的徒弟嗎?
江熙看著又不經意間走遠的陳慕生背影,心中泛起了嘀咕。
不重要。
我把前輩當師傅就行。
“師……前輩等等我!”
江熙提了一下自己背後裝著蓑衣和青箬笠的竹簍,朝著拄著桃木杖慢慢走遠的陳慕生跑去。
林影兩指再度並攏,對著地面上濕漉漉的水漬一點,“是對我的考驗嗎?”
林影喃喃自語,跟了上去。
地面上的水漬忽然凝縮成一團水球,水球半響才炸裂開來。
這已經不是淨水咒的范疇。
天隴城的城門很擁擠,城門口有坐在牛車拉糧的農戶,也有騎著驢拖著箱子的商販,還有背著行囊進城謀生計的百姓。
人群中間偶爾還夾雜著幾個氣質彬彬的書生和書僮,以及格外顯眼的兩三輛馬車。
陳慕生排在隊伍裡。
小狐狸偶爾會從陳慕生的懷裡探出頭,一雙狐眸忽閃忽閃望著這些互相簇擁磨肩的人群。
“好可愛的小狐狸!”
陳慕生抬頭望著掀開馬車車簾說話的少女,少女坐在一輛由兩匹純血紅鬃馬的豪奢馬車。
這輛豪奢馬車上的釘子都由箔金所致,車架更是都是至少有百年之久的金絲楠木打造,窗牗更是鑲金嵌寶。
這輛豪奢馬車附近都很空曠。
在城門口排隊的人群都有意無意的避讓著這輛馬車,縱然這樣會使隊伍別的地方更加擁擠。
咣當咣當。
一堆銀子被當作石子般丟到陳慕生的面前。
“夠不夠,不夠還有。”
一個騎著踏雪烏騅,穿著青衣鶴紋的高大男人解開錦囊,一塊塊碎銀接二連三掉落在地上,染上塵土。
“四哥!禮貌一點!”馬車內的少女望著高大男人的舉動生氣喊道。
高大男人回頭望了一眼坐在車內的少女大笑道:“小妹, uukanshu 我給的銀子越多,他就會越開心,這才是對這種賤民最好的禮貌。”
少女看著面色平靜的陳慕生,“他……好像沒那麽開心呢。”
“你最好知足一點把狐狸留下來,撿了銀子就快點爬走,有多遠爬多遠。”高大男人低眸輕蔑瞥了一眼陳慕生。
陳慕生沒有理會。
但是陳慕生身後的江熙和林影就沒有這麽沉住氣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影抬頭對著語氣沒有絲毫尊重,充斥著輕蔑不屑的高大男人喊道。
高大男人語氣驟冷,“看來你們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江熙眯著眼睛,右手放在身後,手臂低垂,一張紙符自袖袍滑至江熙的手心。
江熙指尖輕彈。
這張紙符飄在地面,變成一個紙人,紙人漸漸隱形,朝著高大男人的面門飛去。
啪。
紙人飛到高大男人的面門上,緊緊貼住。
江熙袖袍一抖,再有一張紙符落在江熙的手心。
這張紙符比上一張紙符足足大了一倍有余,隨著江熙將手心紙符擺動,騎在踏雪烏騅的高大男人也隨之舞動。
看起來頗為滑稽搞笑。
“四哥你怎麽了?”少女看著不受控制舞動身體的高大男人驚呼問道。
“小姐莫慌,四公子只是被紙人控制了,並無大礙。”
沙啞謙遜的聲音從少女的身邊傳來,一縷金光自馬車車簾內射出,高大男人面門的紙人瞬間顯形。
紙人墜落在地,高大男人也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