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長生 第27章 請求

阮櫻平靜望著顧雲玄，“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其實也不需要你做什麽，這段時間就注意下殷瑤那邊的動靜。”顧雲玄說到這裡瞥了一眼陳慕生，“順便等寧川回來的時候把這些人交給他就行了。”

“行，那寧川什麽時候過來?”阮櫻問道。

顧雲玄看向陳慕生，“這個問題恐怕要問他了。”

陳慕生搖搖頭。

顧雲玄看著搖頭的陳慕生也是沒撤，他望著阮櫻笑道，“那就辛苦你啦。”

“我可沒什麽辛苦的，大不了就自己出手。”阮櫻小嘴一撇，眼眸裡流露出些許厭惡，“反倒是你與宮裡那些家夥打交道可是要受折磨。”

顧雲玄輕輕一笑，“小事。”

墨光閃動。

顧雲玄的身體開始出現點點墨漬飄飛，“你們要是沒有其他事要問的話，那我們就出去吧。”

陳慕生漆黑的眼眸閃動片刻。

“你要是想問不塵珠的詳細事情，那恐怕難以奉告，除非你加入神玄院，成為神玄院的院使。”顧雲玄注意到陳慕生閃動的目光淡淡笑道。

墨漬橫飛。

顧雲玄等人已經離開了山水畫，出現在房間內。

“也不知道寧川這小子到底幹嘛去了。”顧雲玄打開房門，皺著眉頭望著夜空喃喃自語。

陳慕生抬眸望著房外。

那隻飛猊對於他而言，應當也沒有這麽難抓吧?

寧川此刻並沒有騰雲繼續在夜空中飛行，而是走入到一座山林之中氣息微喘。

這座山林雖說並不陡峭高聳，但樹木密集，林蔭蔽日。若不是寧川偶爾還能感受到那頭飛猊的氣息，恐怕他自己都會有迷路的可能。

寧川穿過這座山林，順著飛猊的氣息，來到一條狹窄曲折的澗道，澗道兩側山澗深不見底，只能聽見湍急的水流聲在空曠的山澗中回響。

霧岐山。

寧川抬眸望著面前布滿潮濕青苔和裂紋的石碑，石碑依稀能看見上面鐫刻的文字。

這座石碑很高，足有一丈余。

“霧岐山?我怎麽沒聽說過飛瀛郡還有個霧岐山。”

寧川雖說疑惑，但還是選擇從這條狹窄曲折的澗道走過，布滿潮濕青苔的澗道很滑，兩側深不見底的山澗無疑更是會讓人心生恐懼。

這對於寧川算不得什麽。

寧川的境界雖說沒有到渡劫境，但也已經到了合體境，神魂合一，自能領悟世間大道法則，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底牌在手。

無妄坊的狼狽姿態屬實是寧川的意料之外。

那個駕馭黑霧的冷峻男子至少也是一名大乘境的修士，否則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摧毀了自己的法寶山河扇。

呲。

火苗忽起，淡淡的火光照亮了雜草密布的陡峭山路。

“應該沒有跟錯吧?”

寧川有著些許不放心，口中念念有詞，左手掐訣，眼睛忽閉猛睜，他的瞳孔泛起一陣玉色光芒。

在寧川的視線中，一抹暗黃的氣息在空中遊蕩。

寧川松了口氣。

寧川循著這抹遊離在空中的暗黃氣息，在火光的引領下一路走到山麓。

寧川的眉頭忽然一挑，他看到不遠處有影影綽綽的房屋蹤跡。

寧川走到村落的籬笆牆邊，附近的田埂和土路清晰可見，而在一棵古老的榕樹下還有一間用陳舊老木搭建起來的簡易小屋。

屋內放置著一個粗糙的石雕，石雕前還擺放著幾個破碗碎盤與殘燭斷香。

“是座淫祠。”

寧川望著石雕依稀能瞧見的老公公摸樣，見著遊離在空中的暗黃氣息繞開了這裡，便也想著隨著飛猊的妖氣離開。

噗。

一道煙霧自地面突然縈繞而起，接著煙霧內便出現了一個手持木拐的白須老者攔住了寧川。

“你是哪來的精怪膽阻我去路。”寧川望著出現的白須老者聲音一沉，“不對，你身上有些香火纏繞，你是那石雕?”

白須老者見到寧川躬身下跪請求道:“還請仙長救一救這臨泉村的村民吧！”

“救?沒看出來這裡有什麽需要救的地方。”寧川側眸眺望了一眼寂靜的村莊。

白須老者聲音略有悲意道:“前些日子不知從何處興起了一道妖風，這妖風每每刮起來雖說不傷人性命，但總會卷走村裡的家畜。”

“既不傷性命，那何須要救。”寧川眼眸玉光閃動，他沒看出來這座村莊有妖氣盤踞。

難不成是連自己都看不透的大妖?寧川心神一凜。

自從無妄坊的遭遇過後以及聽到那陳慕生交談的話語，寧川已經沒有了以前那種傲然的姿態。

誰知道哪裡又會蹦出來一個自己惹不得的家夥。

寧川轉身想走。

白須老者聲音更加悲苦道:“村裡的家畜本就不多，可這妖風卻夜夜來。家畜沒了，便卷走糧倉裡的米。如今村裡米已經所剩無幾，到那時候他們又怎麽生存呢?”

“山裡應該還有野果飽腹，實在不行搬離這裡也成。”寧川實在不想染上這個麻煩。

白須老者顫音道:“山上是有野果飽腹，可也有猛獸盤踞。至於您說搬離這裡倒是輕松，他們能搬去哪裡?又如何能舍得這裡的田地呢?”

寧川眉頭皺緊，腳尖頗為不耐的敲擊地面，眼眸看著空中遊蕩的暗黃色飛猊妖氣。

“那你先帶我進村看看什麽情況吧。”寧川側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白須老者不耐煩說道。

真不知道雲玄這小子怎麽做事的。

寧川心中吐槽著，望向推開村門的白須老者，跟著白須老者走進了村內。

村裡的屋舍多是土坯茅房，無論寧村順著腳下的土路走到何處，每一間屋舍的木門都是緊閉，偶爾能聽見一兩聲屋內傳來的輕微響動。

但寧川聽到最多的聲音是自己雙腳踩在地面的聲音，那引路白須老者走路無聲。

寧川跟著白須老者走到了村尾。

“沒有妖氣殘留，也沒有孤魂野鬼作祟，你這家夥是不是忽悠我的?”寧川眉頭一挑看著面前的白須老者質問道。

白須老者回頭苦笑道:“我哪敢欺騙仙長，您可聽到村裡有半點雞鳴狗吠之聲?”

白須老者這番話讓寧川心中微思，這村莊裡確實安靜的不同尋常。

“那你把我帶到這裡幹什麽?”寧川看著白須老者問道。

“仙長莫急。”

白須老者忽而原地轉圈，一縷縷淡淡的白霧自地面縈繞而起。

待到煙霧散去，白須老者已經不見。

片刻。

村尾屋舍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屋舍裡的木門打開一條細縫。

“您就是土地爺爺喚來的人嗎?”駝背老人穿著粗布麻衣，乾瘦的臉龐上是如車轍一般深刻的皺紋，深陷下去的眼睛倒是明亮。

寧川看著駝背老人平靜點頭。

駝背老人看著寧川點頭，略有焦急打開木門伸手招呼道:“公子您快進屋內，否則等會刮來那股妖風，怕是你也沒了！”

妖風。

寧川眉頭再次輕挑，那白須老者真沒有騙他。

寧川走進木門內，他余光掃了一眼院子，院子裡明顯有雞舍狗窩，但現在舍無雞，狗窩旁也就剩下粗麻狗繩。

“說說妖風的事情吧。”寧川看著駝背老人說道。

駝背老人回頭剛要說話，屋舍的門窗忽然晃動起來，這讓駝背老人面色一慌，連忙跑進屋內，“這就是妖風！”

忽然間陰風颯颯，聲勢浩蕩。這陣陰風像是一頭猛獸在夜空中瘋狂咆哮，吞噬著一切。

待到陰風過時，地面已經沒有寧川的身影，只有一地的落葉雜草與碎石沙塵。

“完了，妖風開始吃人了。”駝背老人望著一慕臉色煞白喃喃道。

寧川神情不慌。

他拍了拍身上的落葉，抖了抖身上塵土，側眸望了一眼一同被妖風裹挾而來的這幾個村民與孩童。

他們身上只是多了些擦傷，生命無憂。

“讓我瞧瞧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寧川自能察覺到這妖風乃是人為凝聚，他搖搖頭輕輕一笑往陰暗的洞窟深處走去。

陰暗的洞窟很潮濕，兩側都時不時有水珠滴落，匯聚成了大小不一的水窪。

嘀嗒嘀嗒的聲音仿佛有人在拿著錘子釘著自己的心臟。

使人格外難受心慌。

約莫行至有一刻鍾時，洞窟裡出現一條岔路，岔路有兩個洞口。這兩個洞口大小不一，相同的是裡面皆是回蕩著呼嘯宛如嬰兒啼哭的慘烈風聲。

“都是假的。”寧川低眸看著這條岔路輕語道。

以寧川的經驗自然能看出這兩個洞口都不會是通往幕後之人的真正入口。

這兩個洞口雖說刀刻斧鑿痕跡很少，但洞口毫無凹凸不平的岩壁實在讓寧川忽略不計。

特別還有一個隱藏起來的東西。

“現。”

寧川抬眸望著岔路頂端岩壁，兩手並攏掐訣，隔空一點。

岔路頂端岩壁下方一寸左右的空間波動扭曲，接著便有一枚以黑繩懸掛的銅鏡出現在寧川的視線之中。

這枚銅鏡銅鏡邊緣紋路是魑魅圖案，鏡子背面有著崇山峻嶺的浮雕，鏡面卻是極為特殊純黑色鏡面。

寧川眉頭一皺。

黑色鏡面的銅鏡顧慕玄並不陌生，這是守魔宗特有的魑山鏡，凡是被魑山鏡照到的人都會被拉入鏡內的獨特空間。

魑山魅林。

寧川曾有一次因事去過守魔宗，一時誤入守魔宗禁地，就被這魑山鏡拉入過魑山魅林中。

“魑山鏡掛在這裡，意味著守魔宗的弟子也在這裡，可守魔宗的弟子怎麽會下山來到這裡?”寧川伸手觸碰著四周濕漉漉的岩壁。

岩壁後面都是實心，沒有其他的隱藏道路。

雖說寧川不知道面前岔路的兩個洞口深處通向哪裡，但他清楚一定不會通向那個守魔宗弟子。

“該不會在這裡吧?”寧川仰頭望著頭頂的魑山鏡。

魑山鏡鏡面朝上，背面朝下。

“麻煩真是一茬接著一茬，頭疼。”寧川輕歎口氣，指尖虛彈，懸掛著魑山鏡的黑繩不斷晃悠，最後導致鏡面翻轉，黑色的鏡面照著寧川。

幽暗的光芒籠罩著寧川。

寧川抬頭望著黑色鏡面倒映出來的自己，還沒等他好好欣賞自己俊美的容貌時，他的視線裡便只剩下遮住天空的漆黑樹蔭。

“會藏在哪裡呢?”

寧川眼眸低垂望著面前陰暗的樹林和彌漫在樹林裡的黑霧，他自言自語的聲音連自己都聽不見。

樹乾上開始浮現出一張張詭異的笑臉，彌漫在遠處的黑霧向著寧川靠攏。

“沒時間陪你們玩。”

寧川身上突然綻放出一縷玉色光芒，玉色光芒將寧川的身體籠罩，也讓寧川的六識清晰起來。

凡是靠近寧川的黑霧都會自動消弭。

至於那些樹乾浮現出一張張詭異笑臉的樹木，更是瘋狂退開，仿佛寧川身上的玉色光芒是什麽害人的砒霜毒藥一般。

沒有了樹木遮擋和黑霧遮掩，寧川便輕易發現了那名盤坐在林間深處的黑袍男子。

“不要靠近我！”

寧川還沒走到這黑袍男子面前，就聽到這個空間裡響起了一道近乎咆哮的怒吼聲。

寧川低眸看著黑袍男子的四周地面，地面上滿是被吸乾鮮血的雞鴨牛犬等牲畜屍體，就連那些米糧都成了色澤暗淡的霉米。

男子身上的黑袍用墨絲紋著魑魅魍魎，衣袍下擺兩側則是用青絲繡著山川，胸前紋有兩字。

守魔。

確實是守魔宗的弟子，寧川眉頭一挑看著黑袍男子，還沒等他細看的時候，黑袍男子忽然抬起頭盯著寧川。找書苑 zhaoshuyuan

黑袍男子半邊臉龐已經腐爛見骨，另半邊臉龐充斥著各種蠕動的黑印，他的一雙瞳孔猩紅，眼白處布滿猙獰血絲。

哢嚓。

如同鐵鎖破裂的聲音在寧川的耳邊響起。

不知從何處而起的陰風在寧川的四周肆虐，黑袍男子的氣息忽然漸漸消失，他的眉間卻突然出現一個黑點。

黑點隨著黑袍男子的氣息慢慢消失而變大，漸漸形成了一個凶戾的黑色骷髏頭。

暴躁消極，怨恨仇視等情緒在寧川心頭盤旋。

“你很美味。”

充滿蠱惑的聲音在寧川耳邊響起，一個個臉色翠青，牙嶙峋猶如鋸齒的惡鬼縈繞著陰風出現在寧川的視線中。

“你要是無妄坊裡的冷峻男子我倒是會害怕，可你不過是一介鬼修，就想嚇我?”寧川眼眸驟然瞪圓，他被玉色光芒縈繞的瞳孔望向黑袍男子眉間的黑色骷髏頭。

寧川手掌虛握，一根幡旗驟然出現在他掌心。

黑色骷髏頭望著寧川手上的幡旗，它臉上凶戾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四周盤踞的惡鬼開始瘋狂往寧川的身上撲咬。

不一會兒，寧川所在的位置就形成了惡鬼山堆。

“我以為你會有幾分實力，原來就這點用啊。太弱了，太弱了。”寧川悠悠輕歎聲在惡鬼山堆裡傳來，惡鬼山堆上的一個個惡鬼頭顱忽然一個個爆裂開來。

惡鬼頭顱爆裂開來的黑氣往山堆內部湧入。

寧川手持著幡旗站在原地，那些朝他身上瘋狂撲咬的惡鬼全部都已經消失不見。

陰風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