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雲霧繚繞至林影的身上,猶如一副白霧鎧甲。
林影身形微動,他的速度變得更快,如一縷春風,眨眼間便已經追上了連續數次閃爍的青衣男子。
“你以為我會給你靠近我的機會嗎?”青衣男子看著追上自己的林影冷冷一笑,他的身影再次閃爍出現在十米開外。
林影抬眸望著青衣男子平靜道:“我不是想靠近你,只是單純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已。。”
青衣男子正想說些譏諷話語時,他忽然看見一團黑影墜落下來,這致使青衣男子的瞳孔驀然放大。
這團黑影不是他物,而是誅野鷹。
林影輕輕抬手,滴血的南玄劍懸飛至林影手心,“當你乘坐這頭老鷹的時候,能閃爍至百米開外。但等你單獨而行時,卻始終只能閃爍至十米的距離。我不由得懷疑這等妖法不是你所為,而是那頭老鷹所為。”
林影緊握南玄劍,劍上滴落鮮血猛然濺射而出,猶如一縷縷血花。
青衣男子將手中那串僅剩的兩顆珠子甩出,珠子蘊結成火黃色的屏障護在他的身前,將那鋒利的血花隔絕在外,屏障掀起一道道波紋。
“看來我猜的是真的。”林影輕抬劍尖對準青衣男子,“可惜的是無論是你座下的妖物,還是你手中的法寶,都沒有我的劍鋒利。”
青衣男子心中悸動。
林影正準備提劍而上時,忽然眯著眼睛看著出現在中間的老者。
老者穿著一件樸素的白衣,一雙粗糙的草鞋以及一條粗麻的絲絛,但他的腦袋上戴著一個耀眼紫色蓮瓣玉棺。
林影他完完全全感受不到這白衣老者的氣息,他也分不清這白衣老者究竟是人還是妖,這白衣老者仿佛是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可仔細探尋又發現老者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樣。
白衣老者盯著林影,他深邃眼眸中的紫色瞳孔變成宛如一條細線的豎瞳,這讓原本氣質顯得和藹可親的白衣老者變得有幾分妖異。
令人渾身發寒。
“妖守您不是在與另外一個人在糾纏嗎?”
青衣男子的話語讓林影的心下沉到谷底,隨著白衣老者揚袖,一個腦袋從他袖口滾落出來的時候,林影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做絕望。
這個腦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師兄尹路南。
與此同時,東南方向的天空也忽然湧現出了一團烏雲,這團烏雲靠近之時赫然發現是一群妖怪匯聚而形成的漫漫妖雲。
妖雲之上,群妖匯聚,一個個散發著不善的氣息。
其中在妖雲的前列站著一隻身材威武高大,穿著黑色麟甲,披著黃色披風的金毛男子,“我倒是以為這幾個人族有多大的能耐,沒想到你一人就已經解決了大半。”
這金毛男子虎眼方臉,說話的聲音宛如雷聲轟鳴,震耳欲聾。
白衣老者沒有理會金毛男子的話語,而是身後驀然出現了一條遮天蔽日的紫色大蛇的身形,這條紫色大蛇無角有冠,散發的氣息比蛟龍還要恐怖滲人。
“我知道你等人族善於通風報信,我不會給你們機會的。”白衣老者冷漠望著林影,“不會有人知道你們會死在這裡。”
林影所有的法術都被壓製失效,南玄劍不斷震鳴。
金毛男子俯瞰著白衣老者大笑道:“這幾個家夥不如給我來練練手,我倒是很久沒有與這些人交手過了。”
“隨意,別影響了主上即可。”白衣老者淡漠說道。
一條條細小的紫蛇從石地裡匯聚到他的腳下,形成了一團紫雲,載著白衣老者飛到了空中。
浮石山山石忽然滾落。
一塊塊山石猶如蜷縮的石巨人,直立起身,站在四方方位,使得被圍困其中的林影與江熙,以及白狐被突然狠狠鎮壓倒地,宛如之前被山遊法罩鎮壓的兩個妖怪一樣。
“你們先跑。”江熙兩根手指並攏,指尖泛起的淡淡微光將他旁邊的白狐以及林影籠罩。
白衣老者低眸望著還能使用法術的江熙眉頭微皺,他抬起衣袖,一條紫蛇從他的袖口猶如閃電一樣射向江熙的胸口。
林影和白狐卻沒有逃跑。
白狐狐眸氤氳霧氣,它的身後亦是出現了模糊的九尾狐虛影,這讓妖雲上的群妖為之側目。
林影被江熙用微光籠罩後,亦是第一時間來到江熙身前。
紫蛇所過之處猶如霹靂雷行,它繞開了白狐,直接將護在江熙身前的林影轟飛,使得林影剛結不久的金丹出現裂痕。
紫蛇來勢不減。
忽然間,所有每一個直立起身的石巨人僅在一息之間胸口全部被洞穿粉碎,碎石如山崩一樣滾落在地。
而那條來勢洶洶的紫蛇也化作紫光散去。
江熙等人身上那股幾乎讓他們身重骨裂的力量也隨之消散。
“你剛剛恢復這麽點實力,省著點用,等出去的時候有你忙的。”
江熙抬頭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剛才說話的便是其中的女子。
這女子穿著一件淺藍的翠煙衫,肌膚勝雪,回眸時的雙眼宛如一泓清水,好似能直勾勾看見人心。
而當那披著黑色龍紋大氅的男子轉頭時,江熙直接愣住了,“前......前輩。”
“若是你出手,我就不必這麽麻煩了。”陳慕生平靜的看著離靈說道。
離靈挑眉看著直接跳到陳慕生頭頂的白狐,“這些家夥又不是我的族人,我可不會出手。”
就在陳慕生與離靈談話之時,妖雲上的金毛男子也驀然現出了原形,是一頭足足約有十丈高的金毛獅子。
這金毛獅子身上的黑色麟甲和黃色披風也頗為玄妙,它們並沒有金毛獅子的身形驟然變大而碎裂,反而隨之變大,覆蓋在金毛獅子的身上。
“找死。”金毛獅王聲若雷鳴,說話之時掀起狂風陣陣。
金毛獅子俯衝而下,其勢凶戾。
但那白衣老者卻眉頭緊皺,收起了自己背後的真身妖相,一雙妖異的紫色豎瞳緊緊盯著地面驀然出現的男女,他袖口輕抬,一條細蛇化作紫光遁入東南方向。
離靈抬眸,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趣,“這隻獅子怎麽動手之前還要喊一句?這麽禮貌的?”
陳慕生抬手。
桃木杖眨眼間出現在陳慕生的手心,緊接著以陳慕生為中心的地面藤蔓縱橫。
一根根帶著尖銳勾刺的藤蔓直接穿透金毛獅子的黑色鱗甲和披風,連帶著金毛獅子的身軀也洞穿得鮮血淋漓。
“原來只是口氣大而已。”離靈仰頭望著金毛獅子足以吞掉她的血盆大口,這血盆大口裡露出來的鋒利獠牙比她的身軀還要高大。
離靈腦袋一歪望著這頭金毛獅子,“你要是找他還有一點機會,你找我就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呀。”
金毛獅子的喉嚨裡驀然匯聚出一道刮骨旋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向看起來毫無防備的離靈。
呼。
猛烈的風聲呼嘯不止,離靈周圍的空氣都被割開一道道碎裂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都露出其內漆黑無窮的虛空。
處於這道狂風中央的離靈別說受傷,就連她身上淺藍色的翠煙衫都沒有起一絲皺褶。
“你出一招,我出一招很公平吧?”離靈抬起自己的小手放入金毛獅子的血盆大口之中。
她掌心的掌紋湧動,一道道由水流凝聚的劍刃從她的掌心迸發而出,直接將這頭金毛獅子的血盆大口刺得千瘡百孔,連同喉嚨都已經攪爛成一堆模糊不清的血肉。
天地忽然色變。
整個天空被深藍色的暗光籠罩,所有人的心頭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陰霾,喘不過氣來。
悠悠清風拂過,羽鶴高唳。
東南方向的天空有一披著綠紋羽衣的秀麗女子騎著一頭白鶴,飄飄然而至。
林影與江熙的瞳孔瞬間附上了一層深藍色的薄膜,他們臉上浮現出陶醉沉迷的笑意,雙手手掌也不自覺的攀附在自己的脖頸上,手背青筋隆起。
“蠱惑幻術哪有你這個小家夥精通呢。”離靈收回自己的小手,墊起腳尖,小手輕輕按在臥伏在陳慕生頭頂的白狐腦袋上。
白狐身後驀然彰顯一隻氣息滄桑悠遠的九尾狐虛影,狐尾輕揚,林影與江熙瞳孔覆蓋上的深藍色薄膜瞬間退散。反而那妖雲開始混亂起來,各種血光爪影,時不時有妖怪墜落。
騎鶴的秀麗女子輕輕抬手,一根纖細的柳枝從她的掌心蔓延而出,隨著她輕輕撥弄柳枝,混亂的妖雲逐漸恢復正常。
離靈眉頭一皺,小手正欲再按之時,卻被陳慕生彈開,“小狐狸被你強行催動血脈,激活本命神通都已經昏沉沉了。你再催動下去,它可就扛不住了。”
離靈這才正眼瞧著陳慕生頭頂的白狐,白狐的狐毛光澤盡失,整個腦袋都已經耷拉下去。
“沒用的東西。”離靈撇嘴將小手從白狐的腦袋上移開。
秀麗女子低頭俯瞰著離靈與陳慕生,手中柳條低垂,“你們妄自闖入我等地盤,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陳慕生回眸看了一眼林影。
林影抬頭望著陳慕生,“殺妖。”
刺穿金毛獅子身軀的勾刺藤蔓驀然蔓延至妖雲之中,金毛獅子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枯萎,藤蔓的勾刺結出了一朵朵豔麗的紅花。
紅花花瓣飄落。
妖雲之上每一個被紅花花瓣沾染上的妖怪,它們的皮膚如枯葉般凋落,露出森然刺目的血肉筋骨,而那一條條經脈猶如樹紋一樣瘋狂蔓延。
每一條經脈的盡頭生出一枝綠芽。
刹那間。
綠芽生花,一朵朵豔麗的花朵在妖怪的每一條經脈的盡頭綻放,而這些妖怪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只有那白衣老者與秀麗女子幸免於難。
“你可以走。”陳慕生抬頭平靜看著腳踏紫雲的白衣老者,“下一次再遇到你,你的性命也會如同這些妖怪一樣。”
騎鶴的秀麗女子身下生出一朵四葉草,葉草如屏將秀麗女子護在中央,以抵住飄飄落下如雨的紅色花瓣。她手中柳條輕轉,石地縫隙裡長出一棵棵參天大樹,將這裡變成了一座茂密的森林。
森林內灌木荊棘叢生。
一隻隻色彩斑斕的小蜘蛛忽然從裡面竄了出來,它們結成蛛網撲向陳慕生,其中還有數條斑紋巨蟒順著大樹蜿蜒而下。
而那一棵棵大樹的樹乾浮現五官,皺褶的樹皮裡流出淺綠色的血液。
血液灌溉在地面。
陳慕生的腳底驟然被盤根錯節的老樹根須束縛,一根根枝條也將陳慕生的四肢禁錮。
“她身上的柳條似乎是一件不錯的法寶誒。 ”離靈仰頭從鬱鬱蔥蔥的樹冠裡望向秀麗女子手中柳條。
她絲毫沒有為陳慕生接下來要面臨的遭遇擔心。
陳慕生漆黑的眼眸裡浮現一絲火光,禁錮他四肢的枝條開始自燃,茂密的森林也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她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你的真火還是差了點火候,怎麽燒不動他。”離靈低眸望著從熊熊烈火裡走出來的高大身影。
這高大身影伸出一雙藍靛寬厚的手掌將烈火撥開,露出他自己面如藍靛,口闊牙黃的臉龐。
他腦袋頂上的獨角極為顯眼。
“三昧真火都燒不動我,這點真火怎能奈我何。”獨角男子身形一晃。
他的額前再度生出一對板角,手上出現一柄一丈二長的點鋼槍,明晃晃的雙眸熾熱如光盯著眉頭微皺的陳慕生。
離靈看著再度出現變化的獨角男子,她輕松的神情也稍顯凝重,“他似乎不是這座洞天的原住民。”
“怪不得你們兩人敢有這般膽子,原來你們也是外面的人。”獨角男子微微昂頭,他脖頸赫然分出另外兩個腦袋,兩側肋下再度生出兩對手臂,“可惜遇上了我。”
離靈眨眨眼睛,側頭看著陳慕生,“他這用的該不會是三頭六臂神通吧?還是說只是這座洞天衍生的三頭六臂法術?”
“你的問題問得很好,可惜我也不知道答案。”陳慕生搖搖頭。
獨角男子的點鋼槍猶如蒼龍出海已經刺向陳慕生,陳慕生身前藤蔓蘊結成屏障。
呲。
點剛槍穿透藤蔓屏障,直指陳慕生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