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長生 第61章 變故

顧雲玄眯眸伸手把壯漢的臉頰捏住，促使壯漢被迫的張開嘴，將一顆褐色藥丸丟進了壯漢的嘴裡。

顧雲玄嘴角勾起望著吞掉褐色藥丸說道:“你應該清楚這藥丸是什麽東西吧?”

“是……補藥?”壯漢小聲虛心說道。

“是毒藥。”顧雲玄雙眸微微睜開，流露出一絲寒光望著壯漢說道，“現在你可以帶著他們離開，什麽時候把那個蘇休的腦袋帶過來，什麽時候我再給你解藥。”

壯漢那一絲抱著僥幸的心理徹底破滅，也不知是不是藥效發作，還是他的錯覺，他的肚子現在開始疼痛起來。

“這斷腸丸，一個時辰斷你一根腸子，十二個時辰你的腸子皆斷，最後會大出血暴斃而死。”顧雲玄站起身低眸看著神情驚恐的壯漢說道，“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辰未看了一眼顧雲玄，指尖微動。

束縛住那五個人的枝條接二連三松開，他們連滾帶爬的往山崖下的矮樹林逃去。

只有那為首壯漢不敢離開，他滿眼恐懼的望著顧雲玄說道:“我殺了蘇休後該去哪裡找您?”

“我就在這裡，不會離開。”顧雲玄平靜說道。

壯漢這才捂著腹痛不止的肚子，撿起一旁的長刀趕緊往常星城的方向而去。

姚平看著這壯漢逃走，瞧了眼棍顧雲玄的背影嘀咕說道:“顧院使，你那是藥鋪買的藥丸吧?”

“是啊。”顧雲玄回眸看著姚平笑說道。

“要是他發現藥丸不是毒藥怎麽辦?”姚平問道。

顧雲玄兩手一攤說道:“發現就發現唄，我又沒有指望他真的把那人的腦袋帶過來，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在山崖上等著他。”

姚平猶豫的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麽?”

“等。”顧雲玄打了個哈欠，“等那個商人過來。”

讓顧雲玄他們沒有等太久，在壯漢那幾人慌忙逃走後的一個時辰內，趙行凌就氣喘籲籲拿著一張蓋有官方通牒的商品文書過來。

“這是那女妖的材料，你們可以帶上它去常星城了。”趙行凌將商品文書遞給顧雲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顧雲玄掃了一眼文書上的內容問道:“她的名字叫做化靈古羊?生長妖地為岷北坡?”

“這只是用來搪塞常星縣主簿的書面說辭，它的種族總不能寫個未知吧?雖說常星城對於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是涉及到那些危險妖奴入城，一般都會放置在城郊外的隔離區。

要等我們找到陣法師或者封印師，將危險妖奴的妖力和妖術封印過後，才能入城販賣。化靈古羊是雜食性妖族，性情溫和，所以它不屬於危險妖奴范圍之中。”

趙行凌解釋說道。

“所以販賣妖怪其實這件事在各地已經被默許了?”顧雲玄眼睛微微眯起望著趙行凌問道。

趙行凌輕咳一聲說道:“我都跟您說過，沒有上面人的默許，我們又怎麽敢做這種事情呢?畢竟我們只是一個商人，無權無勢。”

“我瞧事情也差不多了，您要是後續有什麽問題可以來常星城北城的如意街找我就行。”趙行凌側眸看了一眼平靜的辰未連忙開口說道。

他感覺到了這個身著青色長袍的男人對自己的敵視。

顧雲玄望著略顯局促的趙行凌說道:“你走吧。”

趙行凌松了口氣，對著顧雲玄微微拱手算是告別，轉身就往常星城的方向走去，沒有半點遲疑和停留。

辰未側眸看了一眼顧雲玄。

顧雲玄搖搖頭平靜說道:“不必在他們身上留下印記了，我們該去辦正事了。”

顧雲玄這句平靜的話讓姚平，乃至辰未的目光都有些詫異盯著顧雲玄。

而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趙行凌在他走下山崖那一刻，立即回頭望著山崖上，如此遠的距離他仿佛能看見站山崖上的顧雲玄三人一樣。

他的呼吸也是頃刻間變得平緩。

“他們沒有在我身上留下印記。”趙行凌伸手探袖，從袖口中拿出一塊閃爍的碧玉，碧玉上有一道栩栩如生的黑鳥紋路。

暗青色的光芒閃爍。

“他們看樣子不想再去管這些事情了。”佩戴著青色龜甲面具，頭髮半黑半白的男人慢慢從空氣中浮現，出現在趙行凌的身側。

趙行凌拿出一張手帕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我已經給他們透露如此多的信息，他們現在應該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了。”

“希望如此。”青色龜甲面具男人冷冷說道。

就在趙行凌與青色龜甲面具男人他們離去不久後，顧雲玄三人也下了山。

顧雲玄低眸瞥了一眼之前趙行凌與青色龜甲面具男人站著的位置，又回眸望了一眼身後的矮樹林，搖搖頭輕笑一聲繼續往常星城方向走去。

這時矮樹林內一棵粗壯的大樹樹乾，皺褶的樹皮開始剝落，露出來的不是韌皮，而是一張肉色的人臉。

“他們都已經試探過了，怎麽還要我繼續跟蹤?”這張肉色的人臉浮現一絲哀怨，“遲早有機會把組織給退了，天天加時加點，不見有半點好處漲。”

肉色人臉嘟囔著從樹乾裡鑽出去，他的身體驟然一變成了一隻小巧玲瓏松鼠，在樹上不斷縱躍跟了上去。

顧雲玄他們這次並未進城，而是順著常星城東城方向往西行十余裡，再往南行幾十裡，待到見到一座高約五丈的漆黑大門時，顧雲玄他們方才停下了腳步。

顧雲玄側眸看著附近來往的人，既有車馬相行的，也有背著行囊獨來獨往，也有三兩成群戴著鬥笠默然前行的。

面無表情的辰未則是回眸看了一眼披著烏金碧霞鬥篷的小烏，小烏並沒有選擇偷偷溜走，而是一直沉默的跟在顧雲玄等人的身後。

姚平吐出一口濁氣抬頭望著面前這座宏偉肅殺的大門說道，“終於到了。”

這幾十裡的短短路程顧雲玄難得沒有惹上什麽麻煩，而他們也沒有遇上什麽麻煩，這是讓姚平感覺到極為幸運的一天。

大門的門釘還能看見殘存乾澀的褐色血跡，門面上深刻的爪痕四處可見。

僅僅這一座關門就讓人感受到了慘烈與肅殺。

看守大門的門衛各自穿著一身玄鐵甲，手中握著的長矛矛尖雖有幾分短缺，但一雙包含殺氣的鋒利眼眸使得一般人面對他時都會有些心虛。

當然姚平這一行人除外。

姚平見到有門衛伸出長矛攔住自己，主動把早已經準備好的詔書遞了上去。

門衛卻僅僅只是掃了一眼姚平拿出來的詔書，連翻閱確認都沒有，便立即就把姚平他們放了過去，連跟在辰未身後的小烏都沒有盤查，僅僅只是問了一句是不是一起的。

辰未平靜回眸看了一眼緊緊關上的大門以及竊竊私語的門衛。

“顧院使，早知道如此就不該額外花錢再買什麽商品文書。”姚平跟在顧雲玄的身後咬牙切齒恨恨的說道。

顧雲玄瞧著姚平笑說道:“道士不都是講清靜無為，修身養性，花點錢而已，你這個樣子可不像是一個道士。”

姚平深呼吸一口氣緩緩看著顧雲玄說道:“首先我是一個人，其次我才是一個道士，我又不跟那些禿驢一樣講什麽斷貪嗔癡，滅愛恨欲。”

“三毒乃惡之根源，三不善根，自需斷滅，而愛，我佛並未要滅，道友似乎有些誤解。”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不遠處的街道上緩緩響起。

姚平皺眉看著這個說話的和尚，之前經歷過古寂法師一事，這讓姚平對於和尚更加不待見。就連辰未的眼眸也微冷注視著這個左手拿木杖，右手端木缽，身穿百衲衣的老和尚。

“諸位施主須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老和尚抬頭看著顧雲玄等人說道，“老僧看得出幾位施主執念頗深，若得心時，無心可得。若得道時，無道可得。若言將心求道得者，皆名邪見。”

老和尚說完並沒有等候顧雲玄等人的答覆，他手持木杖轉身離去，姚平驚訝的發現這老和尚雖是步伐緩慢，但一步卻仿佛走了十幾步。

幾個眨眼之間，老和尚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姚平等人的視線中。

“他該不會跟那什麽古寂法師一樣吧?”姚平皺眉十分敵視望著老和尚消失的背影問道。

顧雲玄眼眸深邃看著已經消失不見的老和尚平靜自言自語道:“他不是，只不過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姚平並沒有想理解這些玄乎又玄的句子，他徑直走到一處幾乎如同虛設的柵欄面前，拿出四顆普通碎靈石遞給坐在柵欄後的男人。

男人的穿著很隨意，一件襤褸的衣裳露出大半個布滿胸毛的胸膛，乾巴巴蓬亂的頭髮幾乎遮住了男人大半個臉龐。

“漲價了，四個人要四塊靈石，或者四顆純粹的碎靈石。”男人抬眸瞥了一眼柵欄外的姚平，掃了下姚平身後的幾人揮揮手說道。

“我幾年前來的時候可沒有這麽貴。”姚平嘴巴雖是這樣嘟囔著，但還是老老實實給了男人四顆碎水靈石。

“幾年前是幾年前，今天是今天，你要是再晚來幾個月，恐怕價格又得漲。”男人拿著這四顆碎水靈石，從面前搖搖欲墜的木桌裡拿出四個生鏽的銅牌丟給姚平，再用腳旁邊的破鐧拉開了看起來隨時快要散架的柵門。

“你以前是來過這裡，規矩我就不用跟你重複了吧?”男人抬頭看了一眼姚平問道。

姚平點點頭說道:“規矩我都清楚。”

“進去吧。”男人雙手塞在腋下坐在竹椅上隨意說道。

姚平將銅牌分別遞給顧雲玄和辰未，也讓那身後的小烏手裡也拿了一個，這才從柵欄裡走了進去。

顧雲玄低眸看著手上的銅牌以及隨意得有些太過輕松的男人，他側頭望了一眼辰未。

辰未臉上沒有表情。

柵欄後並無他物，僅有一座三十三層的高樓。

這座高樓樓閣的飛簷碧瓦，尖塔斜頂，牆壁和門窗都有精致繁瑣的雕花，與周遭簡陋樸素的房屋格格不入。

姚平帶著顧雲玄走到樓閣大門前，樓閣大門並沒有看守的守衛，左右僅有兩尊香爐，香爐上各插著三根檀香。

檀香煙氣嫋嫋升起，聞之耳清目明。

姚平推開樓閣大門，樓閣內壁還繪著各種色彩斑斕的野獸壁畫，裡面的地板都用色調柔錦織緞繡的地毯鋪就。

錚。

還沒等姚平仔細觀察樓閣裡的景象，便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刀刃碰撞聲，這刺耳的聲音幾乎讓姚平的耳膜都要被震破。

顧雲玄眼眸眯起出手的玄色闊袖虎袍男子， 這男子手上所持的一對金瓜錘，起碼重達一百公斤，竟然能讓他的紫虛劍的劍刃都有些彎曲。

樓閣穹頂內壁畫描繪的九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突然湧動起來。

空間扭曲。

一頭長有幽青尖角的犀牛驟然從虛空中鑽出，它額頭上的幽青尖角一閃，眨眼間便出現在顧雲玄的身後。

“看來有人想要我們的命。”辰未的聲音也在顧雲玄的身後響起。

辰未的左手握住犀牛的幽青尖角，掌心泛著深邃暗沉的青光，也未見他用力，便輕易將犀牛的幽青尖角撇斷，也將犀牛的頭顱扭斷。

顧雲玄紫虛劍劍刃泛起奇光，直接將壓在劍刃上的金瓜錘彈開，“但就憑借這些人要我們的命怕是有點困難吧。”

盤旋在穹頂的九條金龍互相纏繞，煙霧四起，形成了一隻巨形金虎。

虎尾宛若蠍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向顧雲玄疾射而來。

砰。

虎尾落地，顧雲玄所站的位置就像是被隕石襲擊一樣，直接砸出了一個凹坑，凹坑之中還有綠色的毒液流淌。

而姚平腳下地面突然猛然晃動。

一條碧玉巨蟒順著衝天而起的巨爪狀藤蔓縈繞而出，它張嘴對著姚平噴出腥風。

腥風陣陣，竟然將姚平身上泛起的護體靈光吹散。

一個遍布白色鱗片的人影徐徐從樓閣頂端懸落下來，白色鱗片反射的光芒如太陽般刺眼，猶如羊脂的一對白色龍角與一條蓮花狀的龍尾終於讓顧雲玄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