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新紀 一十四、師弟，我為你加冠吧！

“師弟，我對你一無所知，不清楚你想了解什麽，你先自己說說吧！”

忘塵也不客氣，直接道:“師姐，我想先知道如今的天下是何模樣。”

清漪眉頭微蹙，“師弟，你既然並未失憶，那……我就給你好好講講吧！”

她本想說“那怎麽會不知道天下的格局呢?”

但既然說好不問，那她便不問。

“師弟，我們所居之天下名為乾元界，球形，一周兩萬萬裡，廣袤無垠，生靈無數。

東西有兩塊大陸，名為東勝神洲和西賀牛洲。南北有兩處凍土，名為南極冰川和極北冰原。

四地隔著無盡海域，海域之中有無窮島嶼。

東勝神洲又簡稱神洲、東洲，有九州五荒八海之地。

我們這裡是九州之一的梁州，秦國是此州唯一之國。梨園位於秦國九川道忘川府青山郡懷仁縣花溪鎮。”

說到這裡，她隔空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來一套厚重典籍，放到忘塵面前。

“師弟，這本《仁新紀元》講述了自仁祖救世以來乾元界的所有大事，你自己看吧，若要我講，怕是一年也講不完。”

“謝師姐。”忘塵認真翻看起來。

見他沉醉其中，清漪不再打擾，顧自揣摩起剛剛的疑惑。

“師弟既然並未失憶，那為什麽會不知道天下的格局呢?商聖不知道也就算了，竟然連仁祖也不曾聽說，這可是人盡皆知的常識，沒理由不知道的。他這樣的表現，完全不像個今世之人。若是能知道他的骨齡與魂齡，應該能推斷出些東西。”

似是察覺到清漪的打量，忘塵抬起頭來，“師姐，有什麽問題嗎?”

清漪點頭，興致盎然道:“師弟，師父可曾看過你的骨齡?”

“看過了，今日正好二十歲。”

“沒想到師弟看起來十七，卻已然及冠了！”清漪玩笑道。

“若我年長於師姐，還望希望師姐不要嫌棄！”忘塵滿眼含光，一臉誠摯。

清漪被他突然的嚴肅弄得一怔，不過也未多想，只是笑言道:“那你可小瞧師姐了，我恰好長你幾個月，才不吃虧！”

笑語過後，清漪又正色起來，“師弟，既然今日是你及冠之日，那為何不讓師父給你舉行冠禮?”

忘塵這才反應過來，二十歲在俗世是要舉行冠禮的。

他和老酒鬼活得太久，又因為真實的身份，竟是忽略了此節。

此刻被提及，他只能隨意應付道:“師姐，並不是什麽要緊事，沒必要麻煩。”

誰知清漪卻是對此較上了勁，“什麽叫不要緊，男子及冠，一生只有一次，比洞房花燭夜還要珍貴，怎麽能不重視！我這就去尋師父。”

說著便要站起身來。

“師姐，真的不用！”

忘塵說的急切，但卻被清漪置若罔聞。

忘塵無奈，隻得傾身向前，欲將師姐先攔下。

可清漪動作迅疾，雙膝已然離地，忘塵隻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

清漪將起未起，身形不穩，當即被忘塵拽了個趔趄。二人本就坐的不遠，竟直接傾倒在忘塵懷中。

一時之間，聲息俱凝。

忘塵摟著清漪，雙手僵硬，氣血翻湧，思緒陷入停滯。

清漪躺在忘塵胸口，被濃烈的男子氣息緊緊環繞，頓時紅霞滿面，羞澀難言。又聽到忘塵砰砰狂震的心跳聲，更是意亂神迷，不知所措。

二人一時皆無動作，任由旖旎蔓延。

清漪本因羞赧才未及時抽身，卻不想忘塵也遲遲不見動作，就這樣抱著自己，一直持續了數息，頓時羞面轉怒容。

“砰…”一記肘擊將忘塵驚醒，令他松開雙手。

清漪快速起身，美眸冷視，“師弟，你……”

本想怒罵一句，卻不成想忘塵居然埋頭坐在那裡，雙手在大腿上反覆摩挲，像做了極大的虧心事一樣。

“師弟，你一個及冠的男子，怎麽如此扭扭捏捏，還不如我一個女子！”

清漪還是罵了出來，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忘塵此時心緒仍未平複，他持身數萬年，從未與女子過多接觸，這還是頭回將人擁入懷中。

被清漪罵醒，他又恢復了原來的波瀾不驚，“師姐，對不起，是我魯莽了！”

清漪已經整理好衣裙，臉上也恢復了清涼，此刻不在意道:“算了，小事而已，不用記在心上。”

“謝師姐原諒！”

“你這麽用力拽我，只是為了不行冠禮?”清漪語氣變得溫和，眼裡已是柔色。

忘塵看向門外，除了滿園的梨花，還有初升的朝陽。繁花似錦，金光燦爛，從眸間映照到他的心底。

“哎！”輕歎一聲，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回頭黯然道:“師姐，我不喜歡過生辰。”

一語吐出，他如釋重負，神形盡皆放松下來。千萬年來，這是他初次與人吐露心聲。

“不想過便不過唄，我又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清漪已從他一身的落寞中瞧出了許多東西，是以並未再問什麽，隻道:“下次別這麽磨嘰！”

忘塵失笑，怎麽在師姐面前，自己反倒扭捏的像個女子了。

他不說話，清漪也不問他。

二人相視良久，清漪忽然眸中光芒一閃，臉上漸漸溢出了笑容。

忘塵不明其意，隻覺那笑容令他感覺溫暖。

清漪在忘塵的注視下從儲物鐲中取出一枚白玉簪子，然後說出了一句令忘塵意想不到的話來。

“師弟，我為你加冠吧！”

“……?！”忘塵愣了一瞬，才笑道:“好！”

忘塵面朝旭日而坐，靜靜沐浴晨光之中，清漪立在他身後，輕輕為他半束發絲。

“師姐，沒想到你還會男子的束發。”

“泠姨之前教過我，隨便學了一下。”

“那師姐真是天資聰穎，一學就會。”

“少貧嘴，小心我弄歪了！”

“……”

“……”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直至錐髻成型。

在為忘塵插上那枚溫潤的白玉簪時，清漪也未作嚴肅，只是輕聲祝願道:“師弟，願你心懷自在，暢遊天地間。”

忘塵不由一怔，沉聲道:“謝師姐，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