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沒有理會陳長安,她眼神空洞的直視前方,嘴裡毫不松口。
她穿著一身杏黃衣裳,腦袋上扎了兩個丸子,本是十分乖巧的打扮,如今卻心如死灰,眼裡全然不見生氣。
觀察其穿著和精神氣貌,小女孩應當從小生活在一個較為優渥的環境,也許是因為雙親去世,突然之間受不了打擊才會如此。
不過,她身上的這股狠勁倒是有些異常。
老鴇疼得眼皮子不斷打顫,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可她依舊不敢翻臉。
眼前這位爺可是忻水沈府的姑爺,勢力通天,哪是她一介青樓老鴇能得罪得起的?
“咳......咳......聽話。”
陳長安歎了一口氣,見小女孩還不松口,於是伸手在她的鼻子上捏住。幾個呼吸後,小女孩終於忍不住換口氣,嘴巴不由自主的張開。
陳長安抓住機會,輕輕按住小女孩的額頭,終於讓她松了口。
老鴇立即將手抽出,顧不得手上的疼痛,連銀票也不收,賠笑一聲就告辭離去。
“嗷嗚。”
小女孩剛換了一口氣,就又凶狠的朝著陳長安的手咬去。
可陳長安像是早有準備,曲指在她的額頭一彈。
噠——————
清脆的聲音響起。
小女孩故作凶惡的小臉上有些茫然,先是發出一聲嗚咽,然後終於淚眼婆娑的看向陳長安。
然而罪魁禍首的小男人卻在傷口上撒鹽,哈哈一笑。
“咳....哈哈..知道疼了?這下回過神來了吧?”
“啊啊啊啊————————”
這一笑像是打開了泄水的閥門,小女孩哭喊著對陳長安一頓狂抓亂踢。
沈福眼中閃過一絲不愉,想要插手,但卻被陳長安搖頭阻止。
陳長安陪著小女孩玩雙手對對碰,每次她冰冷的小拳頭都會被一張溫暖的手掌心覆蓋。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像是累了。
她精致的小鼻梁微微抽泣著,嘴裡終於呼出了一口熱氣,熱氣沿著她的鼻梁上升,吹過她紅彤彤的小臉,為其抹上一層濕潤。
在這漫天的寒風冷雪中,小女孩的身體終於暖和起來,像是往生一般從地獄走回了人間,有了一些生氣。
情緒激動之下,小女孩腳下一軟,身子向後倒去。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被一雙溫暖的手接住,抱在懷裡。
她終於忍不住將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低聲嗚咽。
陳長安眼神柔和,輕輕撫摸著小女孩的後腦。
“你叫什麽名字?”
“............”
小女孩埋在肩上頭扭了扭,沒有回答。
陳長安對沈福說道:
“福伯,一會兒讓人在城外找個地方將她的父母葬在一起吧。”
沈福剛要點頭,雪白的貂衣下卻有人反對。
“不要!”
貂衣下小女孩扯動他的衣裳,他有些不解的附耳過去。
下一刻,陳長安的瞳孔一縮,不過轉瞬又恢復如常。
他沉吟了片刻,看向沈福。
“算了,隨便找個地喂野狗吧。”
沈福表示疑惑,陳長安搖了搖頭。
他抱著小女孩在雪中離去。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我叫.....”
哢嚓哢嚓————————————
就在小女孩將要說出自己的名字那一瞬間,夢境轟然破碎,陳長安一下子驚醒過來。
“這次......又是什麽?”
陳長安剛睜開眼,就感受到身體被一團棉花似的觸感包裹著。
軟軟的,光滑的,嫩嫩的,以及......香香的。
陳長安身體一僵,毫無疑問,這是肌膚與肌膚相貼合的觸感。
他緩緩低下頭,心臟頓時如過山車升到高處時一般提了起來。
【我是誰?我在哪?我是人?】
察覺到身體有異動,被子裡忽然鑽出了個人來。
陳長安發誓,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美人兒。
女人有著一頭柔順的青絲,青絲下是一張妖嬈嫵媚的臉蛋。
她微微撐起了上半身,如同在被子裡揭開了一幅瑰麗雄偉的美人圖。
接著,女人如同一條美女蛇一般,在一路絲滑的遊弋中依著陳長安的胸膛,低下頭與他對視。
陳長安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艱難的從雪白的團子上移開視線,對上那雙盈盈秋水一般的美眸。
秋水像是沁入了他的心裡,冰涼水潤。
肌膚交錯間,難免摩擦,一邊是如絲綢般的潤滑,一邊是猛然躥起的火苗。
陳長安眨了眨眼睛,艱難的控制住心裡和生理的微妙變化,故作鎮定道:
“姑娘,請問你是?”
誰知,他話音剛落,女子那秋波水潤般的眼神一轉幽怨,直看得陳長安有些無地自容。
可就是這樣幽怨的一看,頓時讓先前的那團小火苗瞬間點燃,猛的燒了起來。
“咳!”
陳長安猛的咳嗽一聲,臉頰有些熾熱,連忙掩蓋自己的作案前奏。
“呵。”
瞧見他的窘迫,美人兒怦然一笑。
猶如四月的牡丹花開。
紅的、粉的、黃的、白的,一股腦的從陳長安的眼睛、鼻子、耳朵、口腔鑽入腦中,直熏得陳長安腦袋昏昏沉沉,不知東南西北。
唇不點而紅,眉不點而翠。
恍惚間,只見美人兒丹唇輕啟,氣如蘭香。
“官人呐,你這就把奴家給忘了嗎?”
她的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聲音圓而不膩,尖而不銳,是埋怨又是嬌嗔,既是唱戲般的曲腔,又是女人飽含深情的呼喚。
陳長安憋得快要發狂,他不過是昏了過去,為什麽一醒來就要面對如此折磨人的場面。
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決定快刀斬亂麻,實話實說,不然自己非得給憋死。
“抱歉,我失憶了。”
誰知,美人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官人,奴家知道你失憶了呀。”
陳長安臉上一僵,手上已經快要按捺不住,手背上已經隱隱有了濕潤的感觸。
他心裡不斷翻出這些天見過的惡心畫面,想要以此對衝,表面上生硬的扯開話題:
“這裡是?”
美人秋水如波,眨了眨水潤的眼睛,輕聲回答道:
“這裡是奴家的青梅舫,也是官人真正的家。”
陳長安似乎想起了什麽,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你是......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