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能看見你。”
槐夢對他的戒備視若無睹,一雙漆黑的眼神牢牢將他鎖住,古井無波的說道:
“不,你原本不該能看見我。”
“難道你忘了,我們之前已經交過手。”
槐夢漆黑的眼神眨也不眨,像一個死人一般回道:“聖女不想讓你看到我在這兒。”
陳長安聽到這個詞,腦海裡忽然想起安小鈺的“爹爹”柳興臨死前說的什麽聖子降世。
“聖女又是誰?”
直到這時,魘魔那張灰白的臉上才有了一些情緒,她眼眸微黯,看向院外。
“安小鈺。”
“對你來說,她既是安小煦也是安意暖。”
陳長安心中一跳,原來還真給他猜中了。
安小煦和安意暖為同一人他並不奇怪,每次自己眉心發出預警時都能看到兩人眼中的紫色光芒,後來兩女幾乎同時的神態舉動也更讓他確信二體同心的猜測。
可安小鈺怎麽看也不像是與兩女同心的樣子。
陳長安先拋開這個問題,追問道。
“聖女是什麽意思?”
“明尊使者。”
“明尊使者又是什麽?”
“明尊的使者。”
看著魘魔那副言簡意賅的模樣,他不禁有些想要吐血。
“沒了?”
魘魔轉過身搖了搖頭,雖然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卻能感受到她的認真。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從那個人的夢中找到了關於她的信息。”
陳長安被她說的越來越糊塗了,直接開門見山道:
“她讓你對我做了什麽?”
“吃了你的夢和記憶。”
“?!”
“但我沒吃掉。”
陳長安先是一驚,幾乎就要將赤雪拔出劍鞘,誰知又峰回路轉,這股氣憋得他有些難受。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槐夢愣愣的點了一下頭,繼續說道:
“聖女想讓我吃掉你腦海裡的部分記憶,尤其是和一名女人有關的記憶,可我無法進入你的夢境。”
“為什麽?”
“有強大的存在保護你的識海,我還沒進入就被趕了出來。”
槐夢一邊說著,心裡卻難得泛起了一絲驚懼,那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鎮守。她只是遠遠看了一眼那青銅巨門,就差點被其鎮壓進去。
陳長安想起之前見過的血色巨人,在他想要攻擊自己時,被青銅巨門直接震散成一團血霧。
【看來是仙子姐姐在保護我啊。】
陳長安轉念一想,不對啊,既然槐夢什麽都沒做成,為甚腦子裡還是忘了很多東西?
“可我為什麽還是沒能記起多少事情?”
槐夢搖了搖頭,看向陳長安的眼睛。
“你原來失憶是因為識海破損,現在暫時性失憶是因為你的識海正在重組,需要時間重新適應記憶。”
“你的意思是,我的識海已經複原了?”
槐夢稍微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有大神通者為你重塑過神魂,讓你的識海迅速複原,所以才需要時間適應。”
不過槐夢心裡還是有一些疑惑,她雖然修為不過紫府,但魘魔天生對神魂力量有極強的感知,雖然陳長安識海已經複原,但她卻沒感應到識海裡的先天神識,委實不符合常理。
據她所知,人類一旦開辟紫府,這縷先天神識怎麽也不可能憑空消失,除非成就大道本源,練就萬劫不滅、諸世歸真的元神本相……
可這等萬劫不滅的大能,又怎麽可能識海破碎,連宿彗都未覺醒。
與其相信陳長安是大能轉世,她更願意相信那位廟裡的和尚,畢竟能在明尊玉佛相下還平安無事的人,怎麽可能是尋常和尚。
“大神通者?難道是仙子姐姐?”
陳長安心暗自琢磨了一會兒,不過現在的重點不在這,安小煦為什麽要讓自己忘掉某些東西?尤其是關於某個女人。
“她想讓我忘記哪些記憶?那個女人又是誰?”
槐夢搖了搖頭,而後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瞧著他。
“沈心瑤,聖女說那是你曾經記憶最深的女人。”
“?!”
陳長安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搞了半天還是為了爭風吃醋,而且沈心瑤明顯就是沈家人,這指向也太明顯了吧。
“等等,姑爺……沈心瑤,難道是我那素未蒙面的未婚妻?”
“沈心瑤……心瑤……”
隨著他嘴裡的複念,他的腦海裡漸漸回憶起了關於這個名字的兩個夢。
半晌過後,陳長安才一臉複雜的感慨道:“原來還是一個天降小女友不敵青梅竹馬的狗血故事……”
怪不得小煦對沈府的態度一直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怪不得他剛拿到赤雪時,小煦那個厭惡的眼神,甚至還差點把那句賤人給罵出口。
想到這,陳長安忽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自己好像不久前才碰上一個沈家的瑤姐姐。
“呃,不會這麽巧吧?”
“可如果瑤姐姐就是沈心瑤的話,當時應該認出了我才對……”
這時,槐夢突然打斷了他的沉思。
“陳長安,我來找你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
“聖女已經瘋了。”
“哦,她瘋了啊……”
“艸!你說什麽?!”
陳長安手一抖,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槐夢卻前所未有的嚴肅道:
“聖女本是明尊使者,原本應該與極陰教裡應外合,佔領忻水城打開通往淵界的通道,可在百年前,聖女背叛了所有人,”
陳長安心想這不是棄暗投明麽,他雖然對這個世界沒什麽歸屬感,但槐夢這番說辭,明顯就是兩個世界要開戰吧?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小煦是極陰教的人?百年前又是什麽意思?”
槐夢眉頭忽然一皺,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口氣快速解釋道:
“不,極陰教只是一群蠢貨。而忻水城早在百年前就毀於妖禍。”
“沒時間了,陳長安你一定要裝作失憶,否則聖女一旦發現你識海的異常,她一定會想辦法重啟輪回。”
槐夢忽然化作一縷黑煙,飄在遠處,最後以口型說道:
“去明尊玉佛廟找到漁夫。”
陳長安雖然腦袋一片混亂,但瞬間會意過來,裝作賞花的樣子。
庭院外。
忽有春風襲來,一名盛裝麗人款款而來,輕笑道:
“爺啊,妾身已經準備好了,請獻舞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