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儒士死在了他的眼皮的底下,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善了,所以他沒有廢話,趁著澹台明昭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再度出手!
趙乾元蹬地一躍,拳法如暴雨般猛烈,指間的關節更唬唬作響。
澹台明昭面色一凝,強忍著疼痛再度揮出一劍,可本就受傷的他又哪裡是趙乾元的對手,順勢被轟飛了出去。
燕南歸再也忍不住,將手中的折扇丟了出去,緩緩上前道:“身為老一輩的人,如此欺負一個晚輩,著實過分了。”
趙乾元紙扇逼退,錯過了出手的最佳時機,澹台明昭借著這個機會早已拉開距離,逃之夭夭了。
趙乾元眼神更加陰翳,卻不敢動身去追,反而有些忌憚地看著燕南歸三人:“燕南歸,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燕南歸背著雙手,傲然而立:“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歲。”
見燕南歸鐵了心要和他作對,趙乾元忽然仰天笑道:“燕南歸,看來你是嫌命太長了,你可知那豫章書院的夫子姓名?”
燕南歸搖了搖頭,他不是豫章郡的人,上哪得知?
趙乾元面色微沉,寒聲道:“魯奎。”
燕南歸皺眉,反問一聲:“莫不是那位故去的魯夫子弟弟?”
“正是!”趙乾元神情鄭重,冷漠地看著燕南歸。
燕南歸不說話了,那位魯夫子為人端正,謹行儒法,儒林中有著浩瀚威望。這種威望並沒有隨他駕鶴西去而消失,反而愈發高漲。
若澹台明昭真的殺了那位魯夫子的弟弟,當今世上,誰也救不了他。
趙乾元玩味地盯著燕南歸,想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一絲後悔,可惜,燕南歸的目光依舊冷靜。
“你還不去請罪,難道是想留下我?”
燕南歸平淡道,語氣充滿了威脅,大有一副趙乾元不離去就動手的架勢。
趙乾元深深地看了燕南歸一眼,並未多說什麽,帶著受傷的遊龍衛們轉身離去。
“大人,為何不出手留下燕南歸?”
路上,一名遊龍衛輕聲詢問。
趙乾元冰冷地看了這人一眼,呵斥道:“不該問的事情別問!”
“諾!”
趙乾元深吸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也想不通上面為什麽不急著對燕南歸動手,燕南歸挑釁他們遊龍司的尊嚴是事實,上面卻放任他不管,反而去緝拿一名小有名氣的劍客。
至於能不能拿下燕南歸,這一點趙乾元卻是從不擔心,遊龍司三名地仙境聯手,只要不是十二樓之上的強者,根本無法逃脫。
可他也只能聽命於上面,靜靜等候著。
......
另一旁的燕南歸三人,經過此事後也消了繼續遊玩的心思,轉身回到府邸。
燕南歸囑托二人繼續熟悉咫尺天涯間,自己卻是悄無聲息的向著洞玄觀而去。
沉雲老道將事情拖得太久了,遲則生變。
燕南歸懷疑,他被卷入到一場南楚的博弈之中,作為江湖客,最是忌諱卷入這種不明不白的鬥爭。
朝堂不像江湖,即便兩人心中巴不得對面早點去死,也能笑臉盈盈的坐下來聽曲輪茶,那些老狐狸實力算不上多麽高超,玩起心機卻是一環扣著一環。
燕南歸不想在稀裡糊塗中死去,趁現在,暴風未到之前,他要帶著林霜晚和薑雲升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洞玄觀依舊緊閉著大門,與那日無恙。
燕南歸推開門走了進去,從後院揪出了午睡的邋遢老道。
“痛痛痛,燕南歸,你個小王八犢子,眼裡有沒有我這個長輩啊!”
沉雲道人一邊怒罵,一邊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的耳朵。
燕南歸沒好氣道:“你瞧瞧你如今這副模樣,哪裡有什麽長輩的樣子。”
沉雲道長悶哼一聲,一臉不爽道:“那我也是你的前輩,你認還是不認?”
“這點我認,不過......”燕南歸嬉笑著,忽然話音一轉:“既然是前輩,想必事情也辦完了?”
沉雲道長目光躲避,不自然道:“這...還需要點時間。”
“多久?”燕南歸收起笑臉,一臉嚴肅。
沉雲道長心虛道:“七天。”
“不行,太久了,我等不了這麽長時間。”
燕南歸搖頭,七天時間確實太久了,如今金陵城暗潮湧動,七天時間指不定又會發生什麽變化。
想到這,燕南歸伸出了三根手指,語氣不容拒絕道:“我最多只能給你三天時間!”
沉雲老道小聲嘀咕了一句,委屈道:“三天太短了,戶部那邊剛剛審批,若是在加快進度,恐怕我也得離開金陵了。”
燕南歸似笑非笑道:“你既然這麽說,那就一天時間好了, 我不信你在戶部沒有認識的人。”
沉雲道長面色變了又變,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黢黑的手指,“燕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燕南歸輕聲歎息:“蕭謹言,什麽時候你的膽子變得這麽小了,還是當年那個一日看盡盛京花的狀元麽?”
似是許久沒聽過有人叫他的俗家之名,沉雲道長一時間楞在了原地,露出一抹苦笑:“盛京的百花未曾看盡,菊花卻是一日插遍天下,什麽意氣什麽壯志,都隨著那百花一同被嚇殺了。”
燕南歸幽幽地問道:“那你的仇不報了?”
“報?”沉雲道長發瘋癲自若的笑了起來:“我連仇人的真面目都沒見著,妻兒老小就躺在地上冰冷的看著我,這仇,何以言報啊?”
燕南歸不語,任著沉雲道長發泄內心的苦悶。
過了好一會功夫,沉雲道長終是平複了心情,站起身來對著燕南歸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天,給我三天時間,那位小郡主的籍位將回歸正常。”
燕南歸輕輕點頭,“好,三天后,你我東門見。”
沉雲道長悶哼了兩句,表示同意。
燕南歸望著沉雲道長尚未風乾的淚痕,有些於心不忍,“或許你能去天機閣裡得到仇人的下落。”
沉雲道長明顯恍神了一會,心不在焉道:“天機閣重建了?”
燕南歸猶豫片刻,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此天機非舊天機。”
撂下這一句話後,燕南歸抽手而去。
隻留神情恍惚的灰袍老道喃喃自語:“銀翕氣平坦,天機自明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