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似是察覺自己有些失態,盧守成趕忙收聲,巡視一圈發現這會無人,盧守成拉著蕭謹言離開。
二人剛拐進朝天宮一處偏巷中,盧守成臉色難堪的說道:“你我有約定在前,今日為何忽然出來,想害我不成?”
蕭謹言樂了,坐在石墩上翹著腿,抖了起來,“行啊,小成子,現在你是戶部尚書,正三品大官,我都不被你放在眼裡了。”
盧守成皺眉,壓低聲音道:“你作為前朝狀元郎,身份敏感,不適合拋頭露面。”
蕭謹言對此嗤之以鼻:“怎麽,我還成黃花大閨女了?”
“蕭謹言!”盧守成怒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蕭謹言抬首望日,平淡道:“我也不賣關子了,直說吧,這次找你有事。”
盧守成心裡一驚,面上卻是毫無波瀾道:“什麽事?”
他知道蕭謹言這個人,當年雖未正式入朝為官,能耐卻不小。一般的小事根本不會找到自己。如今,忽然找上自己,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蕭謹言便開口:“任家那小姑娘你應該也知道吧?”
“不可能,什麽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唯獨這件事不行!”
盧守成一口回絕,他已經猜到蕭謹言讓他幹什麽了。
“呵呵”,蕭謹言笑著轉過頭,三分調侃道:“盧守成,這是我讓你辦的最後一件事,此事過後我不會留在金陵了。”
盧守成眼神一變,很快又恢復到正常:“蕭大人,你曾也是科舉出來的狀元郎,應當知曉此事是何人在後面推動著,別說我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就算是聖上也不敢如此決斷!”
蕭謹言似笑非笑地看著盧守成:“你我都是聰明人,別裝糊塗了。不錯,明面上你看起來是他們的人,可真的如此嗎?”
盧守成挺直胸膛,面不改色道:“蕭大人,盧某不明白你的意思。”
蕭謹言冷笑一聲:“盧大人,我想你背後的人早已告訴過你該怎麽做吧?”
盧守成的笑容漸漸僵硬,蕭謹言說的不錯,他背後的人布了這麽大一盤棋,自然不能容允失敗。
別說前朝郡主的女兒了,就算是前朝王爺的身份也沒什麽大不了!
只是,被前朝狀元郎拿捏的感覺不好受啊,再怎麽說他也是正三品的戶部尚書。
割據王朝再怎麽比不上大一統,但蕭謹言還未入朝為官,僅僅只是一個狀元郎!
“一天時間,對於你這個戶部尚書來說不難吧?”蕭謹言失去了耐心,語氣淡漠起來。
盧守成一臉為難:“蕭大人,你也曾是儒門弟子,他們的勢力你再清楚不過,一天時間還是太過倉促,到時候就連我這個戶部尚書恐怕都不保。”
蕭謹言鄙夷道:“與我何乾?身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覺悟!”
盧守成臉色黑了下來,此事他早與背後之人商榷過,也明白自己是個棋子。改個籍何須用上一天?甚至連半天都不用!
他揮筆輕輕一畫的事!
說是如此說,卻很少有人能看通透。普天之下,誰不願做個背後布謀全局的執棋人?
可這就是命!鮮少有棋子能打破自己的命!
盧守成作為官場老狐狸,自然明白這一點,也早已認命,只是心有不甘罷了。
見蕭謹言說的有理有據,盧守成也不再反駁什麽,語氣平靜道:“那你便靜等結果吧!”
盧守成一揮衣袖,搖頭晃腦的離去,背影卻多了幾分落寞。
蕭謹言歎了口氣,想要說些什麽卻止住了。
這天下之大,誰人又知自己不是棋子呢?
......
時至中午,呂子愜意地躺在夫子廟中享受著暖陽,回想著早朝上發生的一切,他不由露出了笑容。
那場交鋒最終還是他勝利了,即便齊知衡是南楚皇帝,那又怎樣呢?
朝廷超過一半的文官都是他教出來的,即便許多人的身世都是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也得稱他一聲恩師!
即便不給他面子,也得掂量掂量他後面的人!
儒門,從來不是只會講經論道的酸腐書生,而是傳承了千年之久的大家!
楚帝這些時日有些忘乎所以了,呂子才打算出手給他個小小的教訓!
廣陵陳家再怎麽說也是千年儒門世家,況且素來與他這一脈較好。
楚帝讓遊龍衛截殺陳家子弟,**裸的打他的臉,這件事他不說並不代表就這麽算了,否則天下儒生如何看他?
似是今辰逼得楚帝妥協,呂子的心情也變得極好。
“夫子,大事不好!”
那日在廟前攔住齊知嶽的書生一路小跑過來, 眼裡帶著一絲驚慌之色。
呂子皺眉,允成文可是他看好的人,如此驚慌失措有失風度!
“為師告誡你多少次,成大事者,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遇事就慌慌張張的,日後怎成大器?”
呂子出言訓斥了一通。
允成文眼裡的茫然無措並未因此減少,反而大口喘著粗氣:“不是...夫子,真的大事不好了,那位小郡主奴籍消了!”
呂子一下子坐了起來,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方才允成文沒緩過神來,也忘了對呂子拘禮,如今回過神後連忙行禮,“夫子,那小丫頭的奴籍消了,外面的儒生都在議論此事!”
呂子的臉色一下烏雲密布,蹙眉思考著什麽。
他知道林霜晚被所燕南歸所救,卻從未理會過這件事。
在他看來,林霜晚只要一日不消奴籍,一日便離不開南楚,更何況去到中州亦或是西北這兩個地方。
戶部自古以來便一直被儒門掌控,即便帝權最集中的雍武帝時期,戶部也依舊被儒門牢牢掌控著!
想改戶籍,只有到戶部才能做到,況且是他背後之人特此點明的事,一旦有人想換了那位小郡主的戶籍,他都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如今看來,恰恰是戶部出了問題,有儒士背叛了儒門。
“好,這是給老夫一個下馬威啊!”
呂子喜怒不言於形,只是頭上的那頂儒冠被他摘了下來。
允成文沒敢說話,他知道這位夫子徹底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