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盡風流 第33章 齊聚城東門

他能感覺到旁邊的少女身子在發抖，也對，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林霜晚怎能不害怕?甚至就算是他，握著劍的手都有些顫抖。

可他不能後退，退即是死亡。

薑雲升不想死，至少不是現在，他知道自己不是這群遊龍衛的對手，也願放手一搏。

趙乾元揮手喝退欲繼續前行的龍衛，他有些驚喜，今日不僅能將前朝小郡主捉拿歸案，還碰上一個劍閣余孽，等儒門大人物怪罪下來時，他也可以免去處罰。

真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啊！

一時間，趙乾元看向薑雲升的目光熾熱無比。像是一個嬌姿百媚的美人在他面前，恨不得褪去衣服上前大戰三百回合。

“你師父在哪?”

趙乾元貪婪地舔了舔嘴唇，一個小小的六品劍閣傳入，顯然不能滿足他的胃口，他想追尋的是背後傳授薑雲升劍閣九式的人。

那個人，才是大魚！

薑雲升沒有回他，休說他不知道師父的下落，便是知道也不會告訴趙乾元。

他很平靜的說道:“只有我一個人。”

“是麽?”趙乾元顯然不信。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等他擒下薑雲升後，在細細逼問一番，沒人能從遊龍司的手裡還能繼續保持秘密。

趙乾元心念一動，如風馳電掣般跑向薑雲升，他的雙臂節節作響，化作鞭子猛地抽了出去。

薑雲升舉起劍想要擋下這一擊，可二人的實力懸殊過大，整個人頓時被擊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旁的角落。

“薑哥兒~”

林霜晚驚呼一聲，想要上前扶起薑雲升，卻被薑雲升伸手攔下。

“別過來，咳咳~”

薑雲升噴出大口大口地鮮血，用木劍撐著地面站了起來，此時此刻，他的全身痛疼無比，趙乾元超出了他的實力范圍，下一擊不知自己還能否接下。

趙乾元“咦”了一聲，剛才那一招算不上他的殺招，但也是全力以赴的一擊。換作其他六品修為的人，早已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起不來了，眼前這個少年竟然還能站起來，讓他高看一眼。

不愧是劍閣的傳人！

不過，也僅僅只是如此了，他看的出來，薑雲升已是強弩末矢，只靠著毅力在強撐著。

這種狀態，只要他再拍出一掌，薑雲升便會死在這。

趙乾元並不打算殺他，大魚還未浮出水面，餌料怎能拋棄?

雖不能殺他，但讓他昏睡過去足矣。

趙乾元緩緩走來，化掌為刃正欲擊在薑雲升頭上時，一柄紙扇呼嘯而來，趙乾元心中一驚，連忙後退，可紙扇依舊將他身上的甲胄劃開了一道口子。

一道修長的身影被月光拉至地上，趙乾元目色微沉，抬頭望去，卻見一位身穿白袍，面相溫和的男子站在屋簷上盯著他。

趙乾元咬牙切齒道:“燕南歸，你為何忽然出現在這?”

燕南歸收回盤旋的紙扇，反問道:“我為何不能出現在這?”

趙乾元默不作聲，僅憑他一人無法拿下燕南歸，他在等徐向南的到來。

剛開始，他還以為徐向南死了，才導致燕南歸出現在這，可轉念想了想沒有這個可能，徐向南的實力要比他稍微強上一籌，加上呂子在，沒道理落敗。

而此刻的燕南歸，眼裡是藏不住的疲倦，先前一塵不染的白袍也被扯碎了幾塊。

很明顯，燕南歸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趕到這裡。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總督徐向南和呂子聯手，即便是燕南歸也要暫避鋒芒，只能用飄然的身法不斷遊記，直到剛才一股劍氣飄至他面前，才讓燕南歸下了狠心舍棄二人，朝著這邊敢來。

望著重傷吐血的薑雲升和手足無措的林霜晚，燕南歸心歎了口氣，果然沒這麽容易離去啊！

燕南歸的目光落在城樓上，在看到躺在地上的沉雲老道時，忍不住責怪道:“沉雲道長，我就托你這麽點小事，你還帶著他們進了賊窩！”

沉雲道人臉不紅心不跳道:“燕小子，這你就不能怪老道了，金陵城遊龍衛眾多，又都在齊家小子的掌控下，你的所作所為都被他監視著，怎叫我帶了兩個後生闖進了賊窩?”

一旁的齊知嶽並沒有打斷他的話，只是眼神幽幽的望著燕南歸。

燕南歸緩緩落在地上，凝氣成絲將心中的疑問傳遞到齊知嶽的耳裡，“你們要做什麽?”

他很不解，只要齊知嶽和趙乾元聯手，要護著林霜晚和薑雲升的他根本無法全身而退，可齊知嶽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顯然不打算出手。

齊知嶽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說實話，至今他也不知道皇兄的打算，燕南歸根本無法殺死有趙乾元和徐向南協助的呂子。況且，城中這麽多百姓， 即便他們不敢踏出家門，遊龍衛也不敢對那群儒生動手。

萬一被泄露出去，儒門的怒火不是他們齊家能夠承受的。

所以，齊知嶽在等。

急促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臉色鐵青的呂子和持著大刀的徐向南氣喘籲籲地趕來。

“燕南歸，逃得這麽快幹什麽，今日你以為你還能逃得掉?”

呂子冷眼斜視，方才徐向南出現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屬實有些緊張，他怕徐向南會對他動手。

如今看來，是他想多。

燕南歸不慌不慢道:“沒有遊龍司的人，你能奈我何?”

呂子臉色沉了下來，沒有出言反駁，他知道燕南歸說的是事實，可他不服:

“若是我儒門夫子皆在金陵，你連逃遁的機會都不會有！”

燕南歸輕笑一聲，譏諷道:“呂子，虧你這麽大歲數了，還像個孩童似的逞口舌之力，這世上哪來那麽多如果?”

呂子繞開燕南歸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站在牆角的林霜晚，語氣不善道:“今日你是逃不出去了，還不快跟我回儒家?”

林霜晚拽了拽燕南歸的衣角，有些害怕。

燕南歸低下頭溫和一笑:“莫怕，有季章世伯在，誰都傷不到你！”

薑雲升拭去嘴角的血痕，抱著木劍站到燕南歸的身邊。

城樓上的齊知嶽也緩閉雙眼，不忍再看。

就在一切塵埃宣告即將落定時，一道中氣十足卻又無比冷漠的聲音驟然響起:

“吾心有一劍，可明世間理。善惡拋兩邊，唯劍永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