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盡風流 第34章 歲末霜雪至

燕南歸臨危不亂，先是將手中的折扇化作利刃丟了出去，而後兩隻手分別握住薑雲升和林霜晚的手臂，將二人丟在了屋簷上。

這時，一馬當先的徐向南將折扇劈開，反手一刀砍了過來。

燕南歸雙腿微曲，身子向前傾斜，接住盤旋回來的紙扇，頓時打開化作鋒利的刀片與徐向南的大刀碰撞在一起。

挑開徐向南的刀後，燕南歸一個旋踢逼退徐向南，身子左側躲開趙乾元的拳頭一掌橫推而去，直接將趙乾元轟飛出去。

再一眨眼，燕南歸頓時落到呂子身後，以扇為劍刺向呂子。

呂子連忙暴退，寬大的儒袍一揮，卷起漫天風塵遮住視野，呂子腳下用力一蹬不退反進，揮出蘊含儒家真意的一掌！

死胡同頓時被打通，一時碎石四濺！

煙塵散去後，三人連忙上前查看，原地早無燕南歸等人的身影，扭頭一看，燕南歸帶著二人正以白駒過隙的速度趕向城門口。

“追！”

三人心中大駭，若是他們聯手還讓燕南歸逃了出去，那才叫一個笑話！

剛準備動手，漫天劍光如花瓣飄落，蘊含著無盡殺意席卷而來。

趙乾元面色一變，他看到了前日出現的年輕劍客，劍氣正是他射出來的！

這等強度的劍氣雖對他們造成不了什麽致命傷害，卻無形中削減了他們的速度，以至於他們被燕南歸拉的越來越遠。

“你們去追，我去殺了此子！”

那日被澹台明昭當面瞬殺了一名人仙境的儒士，還未等到儒門秋後算帳，此子又送上門來了，趙乾元難免心癢，想要一雪前恥。

趙乾元轉身向著澹台明昭殺去，可澹台明昭不傻，知道自己不是趙乾元的對手，用劍氣拖慢了一會呂子和徐向南的速度後，扭頭就跑。

被燕南歸提著領口的薑雲升，隻感到風聲呼嘯，幾個呼吸間便來到了城門口處。

“雲升，破開城門！”

燕南歸放下二人，死死嚴防著城樓上的齊知嶽，不知為何，齊知嶽並未出手阻攔。

薑雲升沒有猶豫，拔劍出鞘一氣呵成，木劍上綻放出一抹璀璨的光芒。

劍氣形成的絲線交織在厚重古老的城門上，“轟”的一聲支離破碎。

薑雲升的眼中有些喜悅，只要出了這道門，從此以後天高任鳥飛。

林霜晚也在旁催促著燕南歸離去。

可燕南歸接下來的話，卻讓二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雲升，霜晚我就囑咐給你了，答應燕叔，日後莫讓她受了委屈。”

薑雲升張大嘴巴，定定地看著燕南歸，眼神裡充滿了不解。

他不明白燕南歸為何要這樣做，不是說好了要一同前去海上仙島的麽?

燕南歸沒有給二人解釋，微微一笑後拍出掌風送著二人出城。

林霜晚雙眼通紅，強忍著淚水:“世伯！”

她明白燕南歸留下來意味著什麽，同時不明白燕南歸為何要留下來。

燕南歸顫抖的轉過身子，不敢多看林霜晚一眼，他怕多看一眼便會跟著二人一同離去！

可沉雲老道因助他而被齊知嶽擒住，他又怎能過了心裡的“義”字?

恰恰此時，澹台明昭也趕了過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燕南歸一眼，並未搭腔，準備直接離開。

“澹台小友。”

澹台明昭身子一頓，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謝了！”燕南歸沙啞地開口:“若是城外二人拚了命的想進來，還請幫我攔住他們！”

澹台明昭皺眉，片刻後又舒緩下來，他並未回答什麽，腳下步伐卻是比方才更加堅定。

燕南歸笑了，澹台明昭的腳步聲給了他答案，現在的他早已無所眷戀了。

“齊兄，將道長放下來吧，我留下來。”

齊知嶽提著沉雲道人緩緩落地，他古怪地盯著燕南歸，輕笑道:“燕兄，我該說你是愚蠢呢還是仁義，為了別人竟然甘願留下來赴死。”

隨後，齊知嶽的聲音忽然用低到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現在離去，還不算晚！”

燕南歸搖頭笑道:“再怎麽說蕭謹言也幫我完成心願了，他於世間還有所眷戀，我卻是有些累了。”

聞言，齊知嶽不再相勸，將手中的蕭謹言丟到了燕南歸面前，“值得麽?”

燕南歸笑笑沒有解釋，手中的紙扇搖晃的更快了。

蕭謹言五味雜陳地看著燕南歸，勸道:“燕小子，你該離去的。”

燕南歸閉眼沒看他，反而自言自語道:“我想她了，蕭前輩，還請你帶著兩個小家夥平安離開南楚。”

“放心吧！”

蕭謹言擺了擺手， 失魂落魄地往城門外走去。

十息之後，呂子和遊龍衛兩名總督遲遲趕來，將燕南歸死死地包圍住。

呂子眼神陰沉如水，一臉不爽道:“平樂王，為何不出手攔下前朝余孽?”

齊知嶽還未回答，一旁的徐向南便語氣不善道:“夫子，說話客氣一點！”

“好了，都不必吵了！”

平日裡不敢和呂子大聲說話的齊知嶽忽然拔高聲音，他現在的心情很是不好，連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

或許是還未見到皇兄的部署，又或是呂子一直不曾把他放在眼中。他隻覺得胸口上壓了一塊巨石，讓他有些喘不開氣。

呂子冷哼一聲，似是覺得儒門有些勢弱，不再言語。

天似乎變涼了，呼嘯的北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奔騰而過，絲絲沁涼灑在燕南歸的臉上。

燕南歸一怔，不禁抬頭望去。白色的柳絮在月色下翩然起舞，燕南歸伸出一根手指想去觸碰，指尖卻多了絲濕潤感。

“下雪了。”燕南歸喃喃自語。

呂子冷笑一聲:“倒是便宜你了，將死之人還能欣賞到這場雪景。”

燕南歸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他的心情好上了許多。

這一場大雪將會掩蓋行人的蹤跡，無疑會讓遊龍衛更加難以追尋林霜晚幾人的下落。

“齊兄，你我情誼一場，最後一戰至少也要讓我感到痛快！”

紙扇被重新合上，燕南歸定定地看著四人，眼神裡充滿了道不清說不明的光芒。

齊知嶽沉默片刻，平靜道:“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