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盡風流 第43章 劍碎雲月始出來

偏僻的住處有些配不上蔡昭的身份，從表面上看與尋常的民宅並無二異，有些牆壁甚至出現了裂痕。

覺明有些沉默，歎了口氣後推開門徑直邁入正屋中，蔡昭靜坐在屋內，他已等候多時了。

“覺明**師。”蔡昭連忙起身，舉止裡充滿了敬意。

覺明行個佛禮，阿彌陀佛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蔡施主，你貴為天策府的一員，如此清貧倒讓貧僧刮目相看。”

蔡昭苦笑一聲，看著一貧如洗的牆壁，解釋道:“大師，人生在世誰不是為了活著，蔡某這些人也少了不少人，有窮凶極惡的亦有無辜枉死的，可規矩就是規矩，蔡某改變不了什麽，隻好散去錢財為後人積些陰德。”

“蔡施主，你若是入我佛門，日後成就必定在貧僧之上！”

似是覺得錯過了一個好苗子，覺明無比惋惜。

蔡昭搖頭將心中的苦悶散去，又恢復到了昔日冰冷的模樣，對著覺明道:“大師，上面要求緝拿的人也找到，趁著今夜將其拿下好去交差。”

提到正事，覺明神色都肅穆了幾分，“確認不會出現紕漏?”

蔡昭笑道:“盡在掌握之中！”

二人不再廢話，並肩出門。

剛行了幾步，蔡昭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蔡施主?”

“大師可否等我片刻，我去看看內人。”

蔡昭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心神不寧，右眼皮一直在跳災。

“善！”

得到覺明的首肯後，蔡昭連忙向著偏屋走去，輕輕地打開門摸黑進了屋子，借著月光，蔡昭看到自己的妻兒正躺在床上熟睡。

蔡昭沒有叫醒他們，只是蹲在床頭輕輕撫摸妻子的發額，眼裡的柔情怎麽也藏不住。

“等我回來。”

蔡昭探出頭想在妻子額頭上輕輕點上一下，可不知什麽原因終究沒有落下去。

起身後，蔡昭頭也不回地往屋外走。

“大師，好了。”

覺明嗯了一聲，伸手一抓帶著蔡昭僅在十息之內來到了府衙西院一十七房面前。

蔡昭有些羨慕，他若能有這種神仙手段，還需替人賣命?

“裡面的人可曾有動靜?”

覺明輕聲看著站在院中的一眾僧尼，他可不想白跑一趟。

從暗處走出一名僧尼，上前輕輕搖頭:“住持，屋內並無動靜。”

覺明心神大定，饒是以他苦修佛法二十年的心性，也難免有些激動。

不過，要先確認裡面的人是不是劍閣余孽，未見到劍閣成名式之前，他誰都不信。

覺明衝著蔡昭輕輕點頭，頓時有四名衙役緩慢地朝著房門逼進。

屋內的薑雲升沒有睡死，一直坐在凳子上打著瞌睡，靜悄悄的腳步聲瞞不過他的耳朵，在四名衙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他就已然驚醒。

“霜晚，別睡了，有危險！”

薑雲升輕聲叫醒睡夢中的林霜晚，嚴陣以待地看著房門。

下午時分，他不是沒想過離開府衙，可不管他到哪都有人暗中跟著，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身份已經泄露，所以一直在守夜。

林霜晚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很快就收拾好行囊，躲在屏風後面。

腳步聲愈發接近，直到徹底停下時，薑雲升悍然拔劍，一點寒芒如繁星點襯，隨後劍光隨行。

門外的四名衙役顯然未曾想到薑雲升真的未睡，一時間反應不及，留下了兩具屍體。

其他二人雖是未死，卻也重傷倒地。

蔡昭見到這一幕，臉色無比陰沉，腳下用力一蹬一拳轟了過去。

與死了手下內心悲憤的蔡昭不同，覺明站在原地沒有動，反而看著遠處持劍的少年露出了一絲淺笑:“劍出志不改！”

薑雲升看著向他而來的蔡昭，迅速後退，然後身形翻轉高高躍起，木劍下掃逼退了蔡昭的攻勢。

蔡昭的臉色更黑了，他堂堂四品修為的天策府斥候，一個照面下竟然吃了一個暗虧。若是今夜拿不下薑雲升，豈不成了笑話?

緊接著，蔡昭手背橫在胸前一拍，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兩條手臂猶如碎了一般，化作狂風驟雨抽打過去。

薑雲升不慌不忙，木劍挑飛梨花木製成的桌子，整個人藏在桌子後面轉動著，一劍刺出。

蔡昭眉頭一皺，不僅沒有閃躲的意思，反而加快了攻勢，無邊臂影直將木桌拍個粉碎，然後雙臂並攏舉過頭頂，化作鐵錘重重砸落！

刹那間，蔡昭的雙臂如同柳條輕柔無比， 在薑雲升還未近他身前時將其抽的吐血，倒飛了出去。

薑雲升掙扎著想要從地上起身，卻感覺肩膀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兩條手臂也使不上半分力氣，只能看著一臉凶戾的蔡昭逐漸逼近。

屋外的覺明早有所料，所以一直沒打算出手，他只是有些驚訝於薑雲升的第二劍，“劍倚長空心自碧?”

覺明眯起了雙眼，真是此劍的話薑雲升必須要死在這。

“蔡施主，劍閣余孽可以打殺了，前朝小郡主倒是可以留她一命，靜候上面發落。”

聽到覺明的話後，蔡昭先是一愣，神色不自然起來，天策府的那位可是說過前朝小郡主可以給佛門，而劍閣余孽務必留活口。

覺明見蔡昭有些遲疑，心中知曉他難以抉擇，冷哼一聲後向著屋內走去。

薑雲升因痛苦整張臉扭曲起來，他沒有後退，死死地盯著蔡昭和覺明，對著身後屏風吼道:“逃！”

覺明神色淡漠，雙掌合十，“阿彌陀佛，薑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今日你二人皆與我佛有緣，還需聆聽佛法！”

然而這時，一聲豪邁的笑聲不知從何處響起，隨後藍色的劍光直射鬥牛，籠罩在天上的烏雲散去，露出皎皎月光。

覺明和蔡昭聞聲色變，下意識地衝出屋外尋找此人。

“閣下是誰?莫要裝神弄鬼！”

覺明開口呵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笑聲的主人沒有理會他們，反而對著躺在地上的薑雲升道:

“雲升，昔日未曾習悟的劍招如今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