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午時在雲煙閣見面後,王富貴又問了幾句住得怎麽樣,兩人寒暄了幾句,才轉身離開了巷子。
送走王富貴,白浮生不知為何隻感到陣陣倦意襲來,只是吩咐了一下小鯉到時候叫自己起床,便回屋睡覺去了。
躺在床上,剛合上眼,白浮生就感覺自己瞬間墜入了黑暗之中,更確切來說,更像是另一個世界。
意識漸漸模糊,視野也漸漸模糊,白浮生已經反應過來他這是怎麽了。
當初在剛修行太虛神遊術的時候,便是這般感覺,往複九次,最終長睡三千年。
不過較之那一次,白浮生不管是境界還是心性都高了不少,對於這種感覺的體會也更加深刻,他知道這次自己不會再睡三千年那麽久。
意識逐漸清明,視野變得明亮,白浮生睜開眼,當他看清了眼前的場景,頓時愣在了原地。
不是昔日夢中的高樓大廈,也非現實中大夏的山水如畫,卻是天幕黯淡無光,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鬼氣森森,斷壁殘垣之間,突兀地開放著妖豔的紅色花朵,花瓣細長卷曲,攝人心魄;再極目遠眺,遠處生長著一株近乎頂天立地的大樹,樹葉紅如楓葉一般;呼吸之間,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一種暗香,有些讓人迷醉。
這裡是——聚窟洲?
白浮生回想起小時候陳淳給自己講的上古奇聞:
原本這天下有十大洲,其中一洲名為聚窟洲,聚窟洲上邊生長著巨大的返魂樹,據說用返魂樹枝製成的返魂香可以讓死人復活。
正是這個原因,以至於許多該死之人並沒有真正的死去,久而久之,天道輪回,降下天罰,那些依靠返魂香向天借命的人,幾乎全都暴斃。
從那之後,聚窟洲便悄然從整個天下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能找到這第十洲,也再沒有人能通過返魂香續命。
天地之間的生死之道回歸平衡。
這是陳淳講的版本,對於這種上古奇聞,陳淳他自己都是不信的,就算真的有第十洲,消失的原因恐怕也不是傳聞中那麽簡單,所以當時他只是當講故事講給了白浮生聽,甚至還加了不少細節。
“師兄,這聚窟洲跟你說的可不太一樣。”白浮生喃喃道。
不過比起這個,白浮生更好奇自己是怎麽突然就做夢做到這裡來的,這裡的一切真實無比,沒有親眼見過恐怕做不出這種夢。
是有人讓我做了這個夢?白浮生腦子轉得很快,他怎麽知道我喜歡睡覺?
既然是在夢中,那麽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要醒來其實很簡單,這種還能認清自己的夢,白浮生已經經歷過了很多次,醒來十分容易。
白浮生輕輕吐了一口氣,喚出了那把林淵送給自己的長劍,隨意地拔出了這把通體漆黑的長劍,劍身一面銘刻著:
無我。
另一面銘刻著:
無敵。
這把劍的前主人一定是一個極為瀟灑之人。
這樣想著,白浮生掂了掂手裡長劍的分量,感覺竟然比“萬事小”更順手。
在這方夢中世界中,白浮生終於肆無忌憚地展露出來了全部的修為和底蘊,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拔高,隨著周圍的靈氣被瞬間吞噬一口,無數凌厲的劍氣以白浮生為中心開始如同風暴一般向周遭擴散著,摧枯拉朽,那些妖豔的返魂花瞬間被撕成碎片。
風沙漫天之中,天地間突兀地出現了一點白光。
隨著白浮生身上的氣勢上漲,白光瞬間化作劍光,白浮生一劍斬出。
頓時天崩地裂,夢境驟然破碎。
白浮生從床上翻身而下,若無其事地揉了揉臉,卻猛然發現自己的床邊靠著一柄長劍,伸手摸去,竟然還在微微顫抖。
嗯?白浮生僵在了原地。
似乎不僅僅是夢。
不過他也沒多想,那個夢境顯然跟太虛神遊術有關,當今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修煉這個東西的人了。
有天賦的天驕明明有更好的更穩的路可走,為什麽非要賭命?
自己當年要是再大幾歲,恐怕也不會選擇修行這東西。
白浮生漫步走到屋外,一眼就看到了小鯉正趴在桌上酣睡著。
他皺著眉頭,上前搖醒了小鯉。
“老爺,小鯉不是故意睡覺的。剛剛我聞到一股香味,然後就迷迷糊糊地睡倒了。”
小鯉揉了揉眼睛,聲音裡帶著哭腔,她好怕因為這一次意外讓老爺不喜歡自己了。
白浮生揉了揉她的頭,示意沒關系, 隨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香味?白浮生仔細感受著,果然感知到了那一抹若有若無的香氣,先前沒有注意到,是因為在夢中的時候這種香味十分濃鬱。
返魂香。
“小鯉,你有夢到什麽東西嗎?”白浮生問道。
“沒有的,老爺,小鯉睡得很死,夢裡什麽都沒有。”
到了現在,白浮生確定了這是有人專門弄出來的,那人不僅有返魂香這種幾乎不應該存在於世間的東西,還知道自己修煉了神遊太虛術。
是什麽時候?
“老爺,快到午時了。”小鯉小聲提醒道。
“走吧。”
事情變得越發詭譎起來,先是執金衛找來,然後又是不知道誰搞的這一出,雖然白浮生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想,但這個猜想太過匪夷所思。
張讓一有什麽理由來接近自己嗎?
……
雲煙閣,二樓雅間。
白浮生對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王富貴,另一個是一位年輕人,身著白色道袍,整個人溫潤如玉,氣質出塵,如同不問世事,一心向道的隱士。
“白先生,這是我的朋友,張讓一。”
王富貴見白浮生落座,連忙起身介紹著他身旁的年輕人。
聽到這個名字,白浮生頓時皺眉,氣機瞬間流轉,幾分凌厲的劍氣不自覺顯露出來。
而對面那個年輕人像是什麽都沒有看見一般,起身打了個稽首,笑著看向白浮生,語氣淡然:
“初次見面,白先生應該聽說過我,我叫張讓一,是大夏司天監前少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