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繁華的中心不同,這片街道安靜的出奇,街上幾乎看不見行人的蹤影,偶爾有幾隻鳥雀飛過,翅膀撲騰的聲音十分醒目,就連白浮生和小鯉兩人的腳步聲,都能輕易分辨。
比起人多的鬧市,白浮生其實更喜歡這種環境。
不多時,一大一小便回到了王富貴的那處私宅前,小鯉打開門鎖,正想推門,卻忽然感覺到一隻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白浮生笑眯眯地把小鯉拉到身後,才自己推開了門。
院子裡坐著一個男人,正閉目養神,當白浮生推開門後,他才睜開了雙眼,右手搭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緩緩站起身來,壯碩的體格將那身錦衣撐起,高大如猛虎,他手邊是一塊金色的牌子,上邊刻著一個粗獷的大字——寅。
又是執金衛,白浮生心中默念,這個看起來比剛才那個不好惹得多,至少剛剛那個會敲門。
不等白浮生開口詢問,他就聽見對方說:
“才聽聞白先生在白夜城的事跡,三次出劍,皆是驚天動地,還與大夏眾人,共斬西夏妖孽。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了,當真是雄姿英發,英雄出少年。”
白浮生心頭微動,很顯然,眼前之人知道自己是誰,甚至還知道前不久才在白夜城發生的事情。
但從那塊牌子來看,這人和魏止戈應該不是屬於同一系的,後者的那塊牌子上寫的是“血梅”,錦衣袖口繡的是梅花,而眼前這人的牌子上寫著的是“寅”字,袖口只有一些金色的紋路。
“不知閣下擅自闖入在下的院子,有何貴乾?”
白浮生剛說完,就聽到對方開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執金令者,如聖駕親臨,你的意思是,即便是陛下也不能進入這院子——還是——這院子不屬於大夏疆土?”
白浮生心中啞然,這人怎麽把私闖民宅都說的這麽理所當然。
確實和之前那個不太一樣。
“所以你想幹嘛?”白浮生無視了男人的反問,並沒有給男人把自己帶入他的節奏中的機會。
“若是可以的話,請白先生盡早離開雲州城,你應該已經聽到了某些傳聞,執金衛要在雲州城抓一個逃犯,我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生,而白先生的境界,已經超出執金衛的控制范圍內了。”
眼前的男人不卑不亢,看著白浮生眼睛,認真說道。
“那你不怕我直接殺了你?”白浮生嘴角翹起,他有些好奇,眼前男人的氣息雖然比魏止戈的氣息雄厚不少,但距離玉璞境還是有很遠的距離,甚至不如李道玄。
聞言對面的男人搖了搖頭,他說:
“白先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末了他又補充了幾句:
“我不畏死,但不知白先生懼大夏執金衛否?”
“既然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又怎麽會妨礙到你們辦事呢?”
那男人默然片刻,執金衛的名字似乎鎮不住對方,不過這也在他意料之中,最終他說:
“因為我查不到你過去的身份,這天底下沒有突然出現的人,更別說突然出現的上三境修士。雖然白先生在白夜城斬殺西夏余孽的一戰中功不可沒,但這並不足以掩蓋你身份的疑點重重。
“大夏不需要一個不知底細的玉璞境,你太危險了。
“或者說,這是一種直覺,這片天地在指引我做出正確的選擇。
“不知這個答案,白先生是否滿意?”
白浮生沒有理會對方話中的若有所指,反而笑眯眯地問道: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寅山,大夏執金衛之白虎衛統領。”
“你很盡責,但我只能告訴你,我沒有其他目的,信不信由你。”
“好,本就是例行公事,白先生能做出承諾自然最好。那寅某便先行告辭。”
話音落下,寅山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白浮生摸了摸下巴,心中還在想著方才的對話。
剛才雖然寅山看上去很冷靜,但在白浮生說出那句“直接殺他”的話之後,還是不自覺地顯露出了一些氣息。
那種氣息有些熟悉,不是來自於他本人,反倒像是什麽東西附身在他體內,有種神道香火的加持的感覺,但又不盡相同,因為寅山本人是切切實實的元嬰境煉氣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執金令者,如聖親臨。
不會是大夏皇帝把一部分國運加持到了執金衛身上吧?
白浮生忽然想明白了,前不久在白夜城斬殺的八皇子身上,也有類似的氣息,只不過八皇子整個人都已經充斥著這種氣息,白浮生下意識地認為那是妖魔的氣息。
相比之下,寅山身上的那種氣息似乎是可控的,而他只是在緊張的時候不小心流露出來了。
當然,也可能是故意的。
不過這種旁門左道居然在執金衛內大肆使用?聽寅山的意思,他只是執金衛下屬的白虎衛的統領,想必還有很多其他的存在。
難怪傳聞都說執金衛是一個極為恐怖的組織。
在幾乎佔據了半個大洲氣運的大夏之內,在如此龐大的國運加持下,只要身處大夏境內,寅山的真實戰力恐怕可以比肩玉璞境,這才是他敢獨自一人來找自己的原因。
再反觀魏止戈,白浮生並沒有從對方身上發現這種古怪的氣息。
莫非是必須到了元嬰境才能修行這種秘法?
從魏止戈的氣息來看,她突破元嬰境恐怕還不足半年,仍舊有些虛浮。
所以這次行動看上去是由魏止戈在帶頭,但最終實際出手的,恐怕是寅山。
一明一暗,那張讓一究竟是帶走了什麽東西,才讓執金衛如此窮追不舍?
太多的疑問縈繞心間,白浮生隻好暫且收起思緒,不再想這些事。
不管怎麽樣,到最終還是執金衛和張讓一的事,就像先前對寅山說的一樣,自己多半只是看戲的一員。
伸了個懶腰,白浮生忽然又覺得有些困倦,準備回屋睡一個回籠覺,不料身後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
“白先生,昨晚太晚,沒能讓白先生盡興。今天我在雲煙閣訂了一桌好菜,不知白先生可有安排?”
說話的是王富貴,正站在門口,也沒踏進來,只是滿臉希冀地看著白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