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裡自己跟自己下了一晚上五子棋的小鯉連忙起身,打開了大門。
向外看去,卻是一排黑衣人,錦衣袖口繡著梅花,腰間配著黑色橫刀,為首之人是一個女子,頭髮束起,一張臉有些硬朗,眉眼有些鋒利,比起林知許的那種清冷更多了些金戈之氣。
“你們是?”小鯉不自覺退了兩步。
為首的那女人微微彎腰,揉了揉小鯉的頭,笑眯眯地問道:
“小姑娘,這裡是不是住著一個年輕人?”
“是我老爺,他應該還沒起床呢?要不我先去叫一下他?”
小鯉又往後退了幾步,掙脫了女人的手,她總覺得眼前這個阿姨的眼神很可怕,看自己就像看糕點一樣。
還沒等小鯉轉身,女人也還沒說話,白浮生的聲音卻先響了起來。
“小鯉,回來吧,我來處理。”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鯉猛地回頭,一路小跑到了白浮生身後,但馬上又好像感覺自己這樣太慫了,最後向前一步,和白浮生並排而立。
“不知諸位——”
“執金衛辦案,還請配合。”那女人見正主出來了,也不再把目光放到小鯉身上,而是看向白浮生,右手掏出了一塊金色令牌。
“我能問一下原因嗎?”
白浮生準備先講道理,他沒想到這執金衛反應這麽快,都不用討論一下就直接全部出動了,就因為昨晚自己發現了她在看自己?
如果不出所料,這個說話的女人,應該就是昨天晚上那個黑衣人,雖然換了身裝扮,但不論是身形,還是那柄黑刀,都很相似。
“執金衛需要記錄最近入城的修士的跟腳,以免一些不法之徒混在城內,造成難以估計的後果,這是有前車之鑒的。”
或許是因為雷池劍宗的老人的話,白浮生有些先入為主,沒想到這女人居然給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理由。
“額,那你們為什麽不在進城的時候就查呢?”
白浮生剛問完,那女人就眉頭一豎,右手放到了腰間刀柄上,不耐煩地說道:
“磨磨唧唧的,先跟我們走一趟吧!若是反抗,便視為要犯同黨。”
好吧,確實不講道理,白浮生捏了捏眉心。
眼前這女人不過元嬰,看起來還是新晉元嬰,氣息都有些不穩,而那外邊的人更是洞府到金丹不等。
憑這群人,當然是不可能留住白浮生的,但這雲州城內,當然也有玉璞境修士,或者加上某些陣法之類的東西堪比玉璞境的修士,一般來說也都隸屬於大夏。
而執金衛拿著個皇權特許的牌子,應當是可以指揮得動他們的,所以這女人才能這麽大搖大擺地來拿人。
想清楚其中利害關系後,白浮生歎了口氣,說:
“走吧!”
他們要查的案子說到底跟自己也沒什麽關系,看這架勢,這種事他們也已經做過很多次了,也沒聽許老頭說存在什麽嚴刑拷打之類的說法,只是會遭遇很繁瑣的盤問,確認沒問題,再觀察兩三天,就會放人離開。
按那位執金衛副統領的話來說,這樣做雖然效率低,但也能保證讓每一個不法之徒不成為漏網之魚。
倒也算不上什麽大事,見見這執金衛做事,也算一種收獲。
就這樣,白浮生和小鯉就被一群執金衛圍在中間,走了不過一條街,就到了執金衛在雲州城的臨時辦事地。
“坐。”說話的依舊是那個女人,不過現在她的臉色又變得冷漠起來。
待白浮生落座,女人開口介紹起自己。
“我叫魏止戈,大夏執金衛,代號血梅。”魏止戈面無表情地說道,眼睛死死盯著白浮生。
魏止戈?白浮生心頭詫異,從上往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人,他確實沒想到這位魏止戈——是個女人。
魏止戈被白浮生看得眉頭直皺,強忍下心頭不快,冷聲問道:
“姓名?”
“白浮生。”
“宗門?”
“散修,不過——”白浮生話鋒一轉,對上眼前女人鋒利的目光,從袖中摸出了那枚雷池劍宗的牌子,擺在了桌上,
“也算雷池劍宗的掛名長老。”
小鯉在一旁站著,心中驚疑不定,老爺什麽時候成了雷池劍宗的長老?
不過理智告訴她現在不能說話,也不能露出什麽奇怪的表情,所以她乾脆低下了頭。
魏止戈一愣,她昨晚在樓上吹風, 想著怎麽才能抓住張讓一——那人一路從皇城追到雲州,要是再抓不住,讓張讓一逃出了大夏,可就難辦了——結果越想心頭越煩,四下張望,居然有一個能發現自己的修士,她當即嗅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個世界上修士本就少,能修至元嬰境的更是不多,自己隨便一看就能看到一尊,悄無聲息地隱藏在這雲州城內,而且身邊還帶著一頭幼蛟。
別的不說,就看那頭幼蛟吃東西的模樣,不像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名門正派教導出來的。
怎麽看怎麽不對,她才帶著人直接上門拿人,她還專門模仿了一下師父,讓自己看起來不講道理,希望激起他的反抗,露出破綻。
結果居然是雷池劍宗的長老?
雷池劍宗什麽時候出了一位這麽年輕的長老?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出來辦案,也是師父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
魏止戈手裡捏著那塊貨真價實的牌子,陷入了沉默之中,若無其事地摸了摸額頭,又不自然地晃了晃腦袋,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落寞。
“方才多有得罪,還請長老不要怪罪,大夏與貴宗素來交好。說起來,家師和貴宗也頗有淵源。”
魏止戈努力地擠出了一個笑容,將玉牌還給了白浮生。
看著對面女人的神色,白浮生忽然有些明白對方為什麽一路從皇城追到雲州城都還沒抓住那個張讓一了。
氣勢倒是挺唬人,只是做的事看起來有些缺乏經驗,不會是借著這個由頭出來歷練的吧?
白浮生忽然有了些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