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世界也並不像自己剛下山的時候想象的那麽好。
白浮生心中想著,但也沒有開口說什麽寬慰的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老人平複心情。
“讓諸位見笑了。”
老人恢復地比想象中更快,但看上去仍是淒慘無比。
他雖然修神道,但面容早已因為香火不足,金光微弱而變得蒼老無比,恐怕再過些時日便會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諸位聽我一句勸,明天一早就下山吧!繞開龍鱗縣,那地方現在任誰進入都得掉層皮,近日我已經看到許多修士被那一夥人禍害了,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了,還要替它賣命。
“要不是老頭子我受朝廷封敕,恐怕也會淪為那般奴隸!”
“什麽人這麽猖狂?”
陳景松聽得眉頭緊皺,捏緊了拳頭,他想過邊關這邊會很亂,但也沒想到這地方能亂成這個樣子。
“不是人,是一條蛟龍!
“若是人便沒那麽難辦了,那蛟龍生性殘暴,稍有不快就要將人生吞活剝,極為血腥殘忍,就算是有修士能反抗,也會被其他修士阻攔,最後也隻得臣服。”
或許是老人描述地太過誇張,就連一向平靜的陸離也不禁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別人或許不了解蛟龍這種東西,但他可是在藏經閣看過不少有關蛟龍的記載。
這世界上的東西,但凡沾上一個龍字,皆是受天地青睞,極為逆天的存在。
或許那頭蛟龍現在境界不高,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長成一方巨擘,幾乎沒有瓶頸一說,隻跟血脈傳承相關,極為不講道理。
不知道這龍鱗縣的蛟龍是屬哪一脈哪一支的,要是它背後還有一群蛟龍,甚至是真龍,那現在去招惹那東西顯然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多謝提醒。”
陸離忽然有些慶幸今天是陳景松在看地圖。
“豈有此理!”
眉頭幾乎快要擰做一團的陳景松終於是忍不住了,冷笑道,
“區區一頭畜生也敢如此猖狂!也就是此間無人,要是放在大夏其他任一大州,它能掀起半點風浪?也就隻敢欺凌弱小罷了,這事我管了!”
“陸離,白道友,你們要是不想趟這渾水,自可離去。我陳某人倒是要看看這蛟龍,有幾根爪子!”
“唉——”
陸離歎了口氣,似乎早就料到陳景松的反應,只是搖了搖頭,
“要是你死在外邊了,我怎麽跟我姐交代?”
“那白老哥呢?”
“手持一劍,不拔不快。”
“哈哈!好一個不拔不快!老子也心有不快!”
陳景松聞言極為豪邁地笑了起來,伸手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隻酒葫蘆,仰天牛飲,眉宇間盡是張狂。
“完了,全完了。”
老人看著神采飛揚的陳景松,陷入了恍惚之中,沒想到自己又沒有勸住,望向三人的眼神也變成了憐憫。
之前也不是沒有這種年輕人,但大部分早已化作那蛟龍的口糧了,少部分就算逃了出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別太得意,你連那蛟龍什麽來頭,境界如何,擅長什麽術法,麾下有幾人都不知道,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陸離適時提醒。
此話一出,陳景松的神色也漸漸平靜下來,他雖然恨不得現在就去跟那蛟龍廝殺一番,但也懂得陸離話中的道理。
白浮生只是靜靜地聽著,比起那頭蛟龍,陳景松和陸離的反應更讓他感到有趣,按道理來說,正常人都不會像陳景松那樣近乎莽撞地做出這樣的決定。
人的本性更多的是趨利避害的。
至於安全,就像陳景松說的,要是真的是一頭修為通天的蛟龍,不可能這麽大張旗鼓地出現在邊關,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多都受了朝廷封敕,也都有了規矩。
而不聽話的,要麽被打殺,要麽就被趕出了國境,歷朝歷代皆是如此,國力鼎盛的大夏更不可能縱容。
所以龍鱗縣的那條蛟龍一定是一條剛長成的小蛟,趁著天下起兵戈的功夫偷偷溜了出來,境界也一定不會很高,估摸著也就在七八境的樣子。
陳景松現在應該在第七境觀海境,陸離則是第八境龍門境,就算蛟龍之屬先天強橫,其真實實力也絕不會超過元嬰境。
再說,人類煉氣士擅長的可不是近身搏殺,陳景松和陸離都來自大夏三十六宗,宗門底蘊極為深厚,白浮生估計這倆人用法寶符籙砸就夠那不諳世事的蛟龍吃一壺了。
更別說,自己還在這裡,剛下山就能斬一條蛟龍,其實運氣也算不錯。
至於斬了蛟龍之後的麻煩,那就不在白浮生現在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老頭子再問你們一遍,當真要對付那條蛟龍?”
老人忽然開口,像是做了一個極為重大的決定,目光嚴肅。
“當然。陳某人說一不二。”
“好,那老頭子也豁出去了,就算是拚著神性泯滅,金身潰散,也幫你們一把!”
……
白浮生三人在破廟歇了一夜,一早就出發,在老人的帶領下,終於是沒有走錯路,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走到了龍鱗縣。
三人走在街上,卻發現龍鱗縣的情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街上的行人面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受到蛟龍荼毒。
看起來它還是留了點心,並沒有對凡人動手,只是把那些修士抓了起來。
見到此景,陳景松眼中的陰翳也淡了幾分。
白浮生將陳景松的變化收入眼底,昨天老人問陳景松為什麽要如此行事,後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給出了答案。
陳景松的家鄉便是被一大妖屠戮殆盡,恰巧當時他跟幾位同齡人在山上逮兔子才躲過一劫。
最為可氣的是,當陳景松找到那頭大妖報仇的時候,就算是在將死之際,那大妖也沒有一點悔過之心,甚至連陳景松說的村子都不記得。
不多時,三人來到了一家名叫四方客棧的客棧,剛剛進門,三人便發現了異常。
就算是那跑腿的小廝,也是有修為傍身的煉氣士。
等到三人剛坐下,便有一妖嬈的女子走下樓梯,徑直來到桌前,嫵媚道:
“三位,我家公子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