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的血腥味,地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形成了一片片暗紅色的斑點。
季淵沒有多說什麽,他拿起工具,開始仔細地清理著這些血痕,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麽熟練而冷靜。
清理完畢後,季淵開始在獄卒中私下打聽宋畢的消息。
他的態度謙遜而低調,仿佛真的已經徹底融入獄卒兼斂屍人的角色之中。
對昨晚的事情充滿了好奇。
獄卒們對季淵的詢問顯得有些不耐煩,他們告訴季淵,宋畢今天請假了,至於原因,卻讓季淵少打聽,說這不是他一個小小清道夫能夠了解的。
季淵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默默地走開了。
到了中午休息的時候,獄卒們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季淵拿著宋畢的銀兩出門買了一些酒肉就加入其中。
有了見面禮,眾獄卒對這個老實巴交的男娃也多了些熱情。
在季淵的刻意引導下,眾人談話都放在吐槽宋畢這檔子事中。
宋畢為人貪婪,對待他們這些泥腿子獄卒十分的苛刻。
在天牢這樣一個封閉且等級森嚴的環境之中,獄卒們主要依賴於固定的薪俸,而他們額外的收益往往來自於對犯人的一些不正當的“油水”。這本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每個獄卒都或多或少地參與其中,但宋畢的行為尤為過分。
宋畢不僅在抽成時極為貪婪,總是拿走最大的份額,而且他從不親自參與,以免弄髒自己的手。
他總是讓幾個牢頭帶著其他獄卒打牌賭博,而這場遊戲實際上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在牢頭召集眾人以後,他才在中間場的時候入局。
宋畢通過這種方式,巧妙地從其他獄卒那裡榨取油水,同時還巧妙地維持了自己的“清廉”形象。
更讓獄卒們感到憤怒和無奈的是,宋畢在賭桌上的贏錢手段。
他總是要求獄卒們故意放水,讓自己贏錢。如果有獄卒不願意配合,不願意在賭桌上輸給宋畢,宋畢便會利用自己的權利進行報復。
他會找各種借口,將那些不聽話的獄卒調到頭牢去伺候那些最棘手、最危險的犯人,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工作,也是對獄卒們的一種極大威脅。
因此,獄卒們對宋畢的不滿和怨恨在心中積累已久。
他們表面上不敢違抗宋畢,但私下裡卻對他的行為感到憤慨。
之後也有人說起了昨晚的事情。
據說,宋畢昨晚喝多了酒,在回家的路上好像遭遇了搶劫,不僅錢袋被人偷走了,自己還被人揍了一頓,現在正躺在家裡養傷。
獄卒們談論著這件事,語氣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而坐在一旁的季淵心裡不由得會心一笑,至少在宋畢養傷的這段時間裡,他不會再有機會對周紅下手了。
其中一個老獄卒,頭髮已經花白,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他接過酒壺,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他小心翼翼地拔出酒壺的塞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那濃鬱的香氣似乎讓他瞬間放松了下來。
“奎叔,那頭牢裡關的都是些什麽人?”
在聽到天牢最深處關押的囚徒後,季淵表達出自己的疑問。
那老獄卒抬頭撇了一眼季淵,道:“怎麽,你小子也想進去看看?”
老獄卒將酒壺遞到嘴邊,輕輕地啜了一小口,那燒刀子酒如火焰一般在他的喉嚨裡燃燒,帶來了一陣強烈的刺激。他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眼睛微微閉起,享受著酒精帶來的溫暖和慰藉。
隨著酒意上湧,老獄卒的臉上泛起了紅光,他的笑聲變得更加爽朗,動作也變得隨意而放松,就連神情中透露出一種久違的愉悅和自在。
他緩了緩神,對季淵說道:
“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去的。”
“非富即貴,非武功高強,進去就是死路一條。”老獄卒飲下一口季淵買來的燒刀子,發出愉悅的
“那裡面關的可都不是什麽善茬,都是這些年裡朝廷皇城司門羈押的各處江湖中人……”
“他們有的曾經名震江湖,因不滿朝廷心生反意,被抓到這裡,又不肯歸順朝廷,宮裡面又舍不得殺他們,就怎麽一年年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裡,苟延殘喘的活著唄。”
“也有的南疆那邊抓來的密探……”
“宮裡面的達官顯貴……”
“還有哪些站錯隊的大臣們……不過他們都是皇上的心頭肉,也就在這裡關幾天就放出去了。”
“最苦的就是那些沒什麽背景的家仆,因為知曉了主子的秘密被關在這裡……”
季淵的目光閃過。
老獄卒似乎感覺到了季淵的注視,他轉過頭,舉起酒壺,向季淵致意:“季小子,謝謝你的酒,這燒刀子真是夠勁!”
季淵舉起自己的酒壺,回應老獄卒的致意。
午後休息過後,淵站在頭牢的門口,目光探入那似乎永無止境的黑暗。
低語聲從黑暗中傳來,帶著某種不可言喻的誘惑,邀請他進入。
季淵心生好奇,正欲踏步,卻被一個年輕的獄卒猛地拉住。
這位年輕獄卒的面容剛毅,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警惕。
他的聲音嚴厲而急切:“你瘋了嗎?這裡面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一個不小心你就會沒命!”
黑暗中,低語聲再次襲來:
“應小子你個短命鬼……早晚我會弄死你……”聲音中充斥著不甘,似乎對獄卒拉住季淵的行為十分惱怒,像是失去了到嘴的鴨子。
年輕獄卒並未搭理頭牢內的聲音,反而再次催促季淵離開:“快走,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
季淵雖然好奇,可也在對方的勸告下離開。
回到丙字號,季淵陷入了沉思。
目睹了一切的老獄卒奎叔走了過來,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凝重,但語氣卻平靜而溫和:“季小子,你可真是不要命了,老王不是剛才就和你說了不要去頭牢,那裡面可都不是什麽善茬……”
“別怪嘉業說話難聽,那小子雖然是個梁人但在這裡已經有些年頭了。是個不要命的家夥,頭牢那邊也一直由他看守。”
“他可不和其他梁人一樣怎麽仇視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