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便一直在丙字號牢房巡視,觀察著天牢內眾囚犯的狀態。
久違的下班時間,季淵先是去了一趟地牢,無屍可斂後,他便朝著江離的住處奔去。
“哥哥……哥哥他出去了……”江熙看著再次闖進來的季淵,心裡在犯著嘀咕,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道:“大人您看是在這裡等一下?他應該很快就回來……”
季淵點頭,結果江熙遞過來的坐墊做下,閉目養神。
而江熙則有些忐忑地坐在一旁,時不時對季淵投來好奇的目光。
感受到江熙有些糾結的心態,季淵睜開眼,看這一旁的少女。
因為鮮少踏出房門,江熙的皮膚有些蒼白,臉上雖說沒有營養不良的菜色,卻顯得疲憊不堪。
在看到季淵睜開眼,江熙的動作輕柔而迅速,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趕忙收回了目光。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尷尬,眼眸低垂,長睫毛在蒼白的肌膚上投下了兩道扇形的陰影,拿起放在一旁的針線,自顧自地做起了活計。
“咳咳。”季淵問道:“你這病……是怎麽回事?”
“大人,這病是自小就有的,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江熙的聲音輕細而平靜,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向人解釋自己的病情。
季淵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很辛苦吧?”
江熙微微一怔,隨後輕輕搖了搖頭,她的嘴角依舊掛著那抹溫柔的微笑:
“不……相對比哥哥受的苦,我這病痛有算得了什麽……”
不等季淵細問下去,江熙就將二人的身世娓娓道來。
哥妹倆自小在徽州的一座小鎮中長大,江離比江熙年長兩歲,對於他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很是喜愛。
可江熙六歲的時候突發惡疾,尋醫問診無果後,一個路過的遊醫道出實相,江熙的病是天生的,只是後天才發作,想要醫治難如登天,勸江家夫婦趁早放棄。
江離的父親又哭訴了一番,遊醫才給出一個食血食的方案,不過他說過這也只是權衡之計,待江熙成年後會日漸虛弱,最終會暴斃而亡。
兩月後,被掏空家底的江家只能選擇將江熙賣給牙婆子,江離得知此事後迅速奪門而出,在那遊醫的房中將江熙救了回來,隨後逃離了小鎮。
艱苦的生活才剛剛拉開帷幕。
大齊,齊人當道,梁人活著都已經拚盡了力氣,又如何體面?如何治愈江熙的怪疾?
與人爭搶肉食,為了一口吃的給齊人當狗,什麽髒活累活江離也都去嘗試,哥妹倆一路從徽州來到了京城,因為他們得知這裡有一神醫,姓孔,周遊四方,最終在京城定居。
可孔神醫的面又怎麽能是梁人哥妹倆能夠見到的呢?
為了得到往上爬的機會,江離才不得已為齊人做事,最終憑借個人能力,終於在李府成為了一名‘暗釘’,一直到如今。
聽完哥妹倆的故事,季淵沒有泛起絲毫的波瀾。
苦命的故事他已經聽得夠多了,他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了一句:“世事無常。”
在天黑後,江離才回到藏身處,在看到季淵坐在床上時,明顯愣了一下。
隨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將得知的情報道出:
“大人,您讓我查的那晏家大小姐我有了些眉目……”
“在我調查晏家的時候,我發現晏家其實一直和馬家有一定的聯系,他們在南苑內城區購置了一出房宅……”
“我懷疑……哪位大小姐應該就在這座宅子裡居住……因為有人曾看到過那座許久不見主人的府邸在前段時間突然熱鬧了起來……”
季淵點點頭,“好,多謝。”
隨後將一枚血氣丹放入江熙的手中。
“大人!”
“拿著吧,我還有。”
相對比隱蔽符一比三的願點比列,血氣丹一比十的價格可謂是量大管飽,季淵不會因為這點東西吝嗇,何況江離確實有些能力。
告別了哥妹倆,回到了住處。
周紅此刻剛從外面回來,看到季淵的那一刻眼裡多了些複雜的神色,她輕聲道:“你……在天牢裡還好嗎?”
季淵與其對視,道:“紅姐……”
“托姐姐的福,已經開工了。”
“那宋畢沒有給你穿小鞋吧?”周紅擔憂道。
“怎麽了紅姐?”季淵裝作疑惑道:“宋大人不是您的朋友嗎?為何要給我穿小鞋?”
周紅眼中露出厭惡的神色,道:“他不安什麽好心……你可一定要謹慎些……”
“他怎麽了紅姐?”季淵明知故問道,“倒是今天宋大人沒來,聽獄卒說好像是喝多了酒被人劫道了……”
聽到此處,周紅眸中一閃,她沉思片刻,道:“你自己一定要小心點, 找個機會抓緊辭掉這份工作。”
“紅姐……”
“別問怎麽多,那宋畢不安好心,我怕他對你不利!”
“可是紅姐,我已經入職,現在不是很好脫身了……”
我可不能放棄到手的修煉資源啊……那可都是白花花臭烘烘的人啊!
聽到此刻,周紅露出苦惱的表情。
季淵也知道雖然要裝,可也不能太過頭,借機說道:“紅姐我知道了,過段時間我會趕緊跑路。”
兩人的對話結束後,季淵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注視著天邊漸漸西沉的太陽,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逐漸暗淡,最後一縷夕陽也消失在了地平線上,京城被一層夜色所籠罩。
季淵站起身,他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間中顯得格外孤獨。
他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了一套黑色的夜行服。
這套夜行服是他特意為踩點……走夜路準備的,材質柔軟,便於行動,同時又能夠很好地隱蔽身形。
他迅速換上夜行服,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手指輕輕捏起了一個決。
準備工作完成後,季淵打開了房門,邁出了門檻。
動作輕盈而敏捷,像一隻夜色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穿行在京城的街道上。
感官在夜色中變得更加敏銳,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任何一絲異常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寧靜之中暗藏著緊張的氣氛,宵禁已經開始,街道上的空無一人,房屋緊閉,就連燭光也隻閃爍著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