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以後他就靠公公照顧了。我幹了,公公隨意!”
白骨在帳內陪著王公公吃喝。
千明和其他將士一起,沉默地吃著。
氣氛壓抑。
對於千明要進宮,如果是幾個月前,大家只會拍手叫好,一邊羨慕妒忌恨,一邊歡喜地把人送走。
但這段時間下來,大家都喜歡上這個“小公子”。
性格好,從不生氣,說話也很溫和,也不擺架子。
資質高,武功強,只要不夭折,可以預見能成為一把銳利的鋒刃。
加上白骨,這樣琉璃軍就有兩個同樣強盛的衝鋒槍頭。
打勝仗的概率只會更高。
誰當兵不想打勝仗呢?
白骨的威嚴也是在一場場勝利中形成的。
更不用說,他還能讓大家吃上肉!
吃上肉啊!
皇帝老兒都沒讓他們吃上呢!
加上這段時間,晚上走路也不會摔進泥坑,兩三天進池塘洗一次澡,渾身清爽,連虱子都少了。
再看從前,真感歎那過的哪是日子啊!
所以,聽說千明要走,大家都很難過。
“單憑大家擁護的這個原因,皇家也不可能坐視我在軍隊繼續成長下去。”千明躺在床上,靜靜思考。
“他們的想法應該就是讓‘我’回去,多沐浴“皇恩”。直到白骨勢力消失,同時我表現也讓他們滿意,才可能派去其他軍隊做個監軍之類的吧。”
“可是中間出什麽變故了嗎?白骨不舍得放人?這樣就鬧掰了?”
雖然看過結局,但千明也不清楚細節。
不過常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一個將軍把子侄帶在身邊真不算違規。
更何況是常勝將軍。
大部分情況,哪怕他要帶女人,只要繼續勝下去,皇帝估計都不會說什麽。
至於孩子小不小什麽的,笑死,將軍都不在意,這種時代背景,誰會過問?
有些東西不好問別人,帶著疑惑,千明沉入夢鄉。
第二天,軍營門口。
“哎,我真的越看這小孩越喜歡。以後啊,在宮裡多來公公這裡坐坐,有人欺負你就跟公公說!”
王公公慈眉善目,拍拍千明的頭,甚至還送了一塊玉佩讓他戴著辟邪。
千明“受寵若驚”地收下,連連道謝。
甚至等欽差儀仗都看不見了,還在揮手。
“別看了,都走遠了。”白骨搖搖頭,深深吸了口氣,吐出。手對著千明的頭一拍,就回轉走向空地。
千明微側躲開,跟在身後:“誰知道,說不定有人盯著呢!”
白骨抬起頭,悶悶地歎氣。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可惜今天看不到日出。
“所以我真的要進宮嗎?”千明掃了一眼,附近沒人。
“嗯。”
“人質?”
“是吧。”
“那我還練嗎?”
聽到這話,白骨終於有點反應:“怎麽不練,那種地方,你不練,死得更快!”
“‘那種地方’,骨頭太硬,不才是死得更快嗎?”千明隨口開玩笑。
“你進過京城?”白骨好奇了。
“老爹說過。”千明把鍋放在原身頭上。
“你這麽聰明,應該猜出來了吧!”白骨沉默片刻,隨意扯開了話題。
“嗯,大人應該也早看出我猜出來了。”
“是啊,我看出來,你也看出來,唉。”白骨感覺這條路他X的怎麽這麽長。
“能怎地,糊塗過唄!難得糊塗呀!”
白骨搖搖頭,終於笑出來:“是啊,我糊塗,連一個娃娃都看得比我明白。”
他看著滿地的大理石殘骸,深深為千明不值。
也為自己不值。
“啪!”
“砰!”
等能打黃崗岩,就換成了肩和小腿。
腿還好,就是拿小腿迎面骨正踢,側踢。
反正換著花樣折騰自己的腿骨。
肩就得要白骨在黃崗岩後面扶著,否則千明一個鐵山靠過去,石頭會被砸倒下。
小山一樣的花崗岩搬不過來,勞民傷財。
這件事原本隨便指派一個近衛就能負責。
可白骨仿佛也放下什麽,這幾天的軍務都不處理,專門陪著千明訓練。
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
可他終究不是千明的父親,而且就連這層幻覺,也要揭開了。
“淨骨琉璃功後面的所有要點都已經告訴你了。你是天才,肯定能記住。以後有孩子,要是他能吃苦,就傳下去。”白骨拍拍千明的肩膀。“至於長槍,我也不知道京城用不用的上,你自己想練就練吧!”
千明沒躲開,笑著道:“放心,槍劍拳,我會將它們都發揚光大。你也是,戰場上小心點,差不多了就告老,我們在京城再聚!”
“好!”白骨抬著頭,定定望向天空,不讓千明看到他的眼睛, “走吧!路上小心點,到京城了寫信回來!”
“走吧,別婆婆媽媽的了。”他猶豫了下,還是將手拍在千明的後側,輕輕一推。“走吧!”
“大人保重!”千明抱拳,爬進車內。
“將軍保重!”車夫行了一禮,就要揚鞭。
王公公那天說完的當晚,白骨就讓近衛加急從百裡外買了一輛馬車,還請了一位車夫,專門備著給他帶去京城。
一個是山長水遠,雖然馬車也不會快多少,但起碼舒服點。
而且歐陽家在京城沒有房子。
有輛馬車,最狼狽的情況,起碼能在車上過夜,好過露宿街頭。
另一個是車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太多。
大包的是乾糧和臘肉之類路上吃的。
小包是白骨家曾經的傳家之物。
他專門列了一份表,上面的人都要一個個送到。
這會讓千明在京城好過一點。
至於留給千明的,只有一把鋒刃長劍。
名曰霜歎。
足夠了。
千明還是忍不住拉開車廂的簾子,往後瞧。
白骨還站在那裡,他眼眶略紅,微微點頭,最後還是忍不住伸出手來搖了搖。
就在千明差點忍不住紅眼的時候。
“噠.....噠噠!”
一陣急促而混亂的馬蹄聲傳來。
千明看見白骨像是瞬間變了個人,嚴肅而鋒芒畢露。
他立馬從車廂把頭探出去,看見一個穿著琉璃軍軍服的騎士正搖搖晃晃地騎馬往這邊趕。
渾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