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後面跟上。外面是個圓月,兩片山字形狀的雲彩,月亮就在那個中間,它偷竊來的光亮正展現自己的活力,山字雲彩反射在雪地上的影子要比天上來的清晰。曲在前面走,侍女走過的腳印呈一條直線,她覺得這條直線像是貓走過的痕跡,很有趣,一邊的雪地還很完整,與平台嚴絲合縫。這個讓她覺得不應景。這個要作為戰場的地點平台,不應該這麽整潔詩意。她故意不去走那條直線,在一邊又開辟一條彎曲的軌道,作為自己對將要完成田字的飯前娛樂,作為娛樂她就有點釋懷了。對這片雪地不那麽懷恨。
她們在走,山字雲彩也在走,她們往前走一步,雲彩向後走一步,這中間相互呼應,別有一番遐想。
流浪漢跟在後面,曲正在畫曲線,他沒有曲那麽悠閑,性命攸關,他想不出要做什麽,他也不好意思走那條直線,只能跟著曲走的那條曲線,可是前面那人有了變化。直走到半徑,曲搞不懂這個蠢貨竟然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他頓住腳步,回頭手掌往後推,活像扇子,可是這個是在反方向動。這是要那人去她的另一邊。
流浪漢就算再笨也明白這個通俗手法,他回頭看平台另一邊,那邊被陰影籠罩,方塊邊角逐漸露出它神秘的塑料奶白色,他明白了這是要做什麽,同時他為自己的迷蒙感到恥辱。這是一場決鬥,自己竟然在怯懦下變得無法思考,他對這個自己深深厭惡,不過他的在反覆自我激勵的過程,他又取回了對技巧的信任。流浪漢轉過身,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想要祛除方才恍若睡著一樣的自己瞌睡感覺。他走去邊角,一邊走山字雲也在走,好似他在追逐那陰影一樣,幾步到了邊角,籠罩的雲彩快他一步,像是在嘲諷這個追趕自己的蠢貨,它沒想到的是根沒有人在追趕他。
曲的曲線完成了,她回味一下那個貫穿平台又連接平台的線條,流浪漢在曲線彎曲的一邊,他在另一邊,在月亮來看那是一條曲線東西各一個白色的點和一個黑色的點。脫離那片遮布的月亮在她們當間,以那曲線做底這兩人倒像是個山字。雪地反射它的恩賜化作自己的養分,肆意放射片刻的輝煌。
在座山觀虎鬥的欒三娘那裡的視角好似,帶著玻璃護目鏡上被水汽遮擋,朦朧不清。不過對自己的視力要比那流浪漢信任。
曲對月亮的光線感到滿意,對自己手工更滿意,她道:“我剛才說要給你一個機會對吧!”她是對那流浪漢的提醒,她害怕那流浪漢忘記了。
流浪漢點頭,對這場決鬥起了興趣,他不覺間也被曲感染到了對無拘束的渴望,這次他若是贏了會有比之前更可靠的變化,這是會有的。
他道:“你說過。那是什麽?”
曲在不知名的位置拿來一物,道:“認得這個嗎?”這是把折扇。
流浪漢當然認得,道:“這是小弟的精妙武器。合則是把殺人無形的暗器,張則是鋒利無比的匕首小刀。”
曲抽出裡面銀絲樣一豪小刺,道:“這個折扇方才的時間我研究過了,裡面的針尖似乎喂了毒了。而且氣味刺鼻,中毒者能活多久你知道嗎?”把那小刺拇指食指捏住擺在流浪漢看得到的位置。
流浪漢道:“知道,現在是酉時到戌時之間。”他去看了眼月亮,確認自己的結論,他還是對自己判斷有些不穩定的。他道:“不對將近戌時,還差一些。”
曲道:“抱歉,我對那些搞不太懂。”她在腰後取來一隻銀色機械表,外殼雕幾株小麥裝飾,發條是那個工具的動力。她信賴這個新奇計時工具,之前那種日晷她不是忘記使用方法,和那個周期名稱那麽簡單。她根本就不認識,更沒有懂行的教過她。她道:“我還是比較喜歡這個洋玩意兒,你直接告訴我中毒後發作到死需要的具體時間就成了。”
流浪漢道:“我見過被那個弄傷後的人,我也了解你那個工具用法。那確實是個好工具,就算是兩人時間不一致,還是能準確計算時間。可是那個是要靠個人的身體條件的,所以,說不準。”
曲道:“我的身體如何?”
流浪漢對這個有自信,他見過不少被那根小刺殺死的人,他道:“這只是估算。閣下的身體要用四分多鍾發揮藥用。”流浪漢對她解決掉那三個人的技巧大加估算,不知道他算的準確與否,鑒於此人上述搖擺不定總感覺不太靠譜。
曲道:“你要記住這個時間。那是我給你的機會。”
流浪漢當然不明白,道:“閣下什麽意思?”
曲握住機械表去摁一邊凸起按鍵,道:“我們來玩一玩。”叮的那隻機械表後蓋放出的金屬敲擊,流浪漢也知道那是會響的,那個聲音聽來就個榔頭敲了下鐵器,不同於那渾厚短促。那是清脆刺耳,就算消失在空氣裡了也能在內部耳廓徘徊許久。
曲道:“我見識的年輕人他們相當誇張的自豪與自己的劍技。所以死在了我的手裡,到現在我還沒死,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也這個樣子。這個小刺若是不小心刺到了確實是個問題,可是方才那人,他不但有殺人的工具還有救人的工具。”
流浪漢道:“是有解藥。”
曲道:“對。我會用這個小刺弄傷自己。這細如銀絲又弱與雪花的時間,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樣對自己的足夠的信任。這是你的機會。”
曲所講流浪漢大都明白,這就是一場變態的對決,有一點他想不明白,道:“倘若這個時間裡,我就站立不動,乾等藥力發作呢?”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錯,曲一定會有中毒後的對身體的影響,不過這是個什麽規則就要問清楚,包括她未講道的,這麽一看。流浪漢,他的思維不就要方才清晰不少,他畢竟還是習武之人,有過幾段時間的迷蒙,一定會有段時間的進步。
曲道:“那我就死定了。”
流浪漢道:“要是我和你對決呢?”
曲道:“那你就死定了。”
流浪漢明白了,道:“閣下不是要與在下決鬥,是要賭在下對技巧勝敗的自信和人格的自尊。”
曲想不到流浪漢會如此深思,就算糾正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就這樣,她道:“沒有你說的那麽嚴肅。就是突發奇想而已。”流浪漢低頭抿嘴,表情透漏出他的心聲,就是對那人帶給她難堪境地的不堪重負的影響。曲認得那種目光,她見過很多。
流浪漢道:“閣下如此有什麽意思。”
曲道:“你不覺得很好玩嗎?”這就她的初衷。
方才未對男人糾正的就是這個,流浪漢剛才胡亂猜測曲的心思,曲覺得他有種別樣的愚蠢。有些人就是喜歡隨意揣摩他人心思,對了也就算了,倘若是錯了,那一定會對周圍造成影響的。不過他又對流浪漢重拾信心。剛才的胡亂猜測雖然愚蠢,可是也比不會思考要好不少。現在流浪漢臉上被人羞辱的豪豬一樣的表情,這讓曲覺得滿意,這場決鬥和她的遊戲都可以順利進行。
果不其然,流浪探手拔劍,轉動左手腕,刀在月下反射白光,尖部似有彩色雲霞若隱若現,流浪漢擺開自己擅長的姿勢。
他認為此番對自己造成了侮辱,他時刻在被別人侮辱,就是想不到在哪裡點上自己被侮辱了。如果是在劍技上那還行,可是現在是在自己人格上,他怎麽能不去賭呢。他想這事時候肯定不會想到自己人格早就不在了,不然為什麽要奪人錢財。就是如此的一種思維矛盾,曲賭的就是那個,不過那人的行動,她有了自信。
曲在那個機械上面設置了時間,它發出的清脆碰撞音長時間的運動,叮、叮,這種聲音中隱藏著神秘音符,與空氣振動串聯,就有了首長達三分鍾的曲子。曲是這個機械的主人她知道這個的時長,放在左手掌水平端直,她食指捏的小刺精準刺到左手拇指。沒有疼痛感,她覺得這可真是個好藥,以後或許用的上。
曲道:“這個曲子停下的時間,就是我的生命終曲。你要怎麽樣做我都不會埋怨你。”
流浪漢聽到這叮叮的聲音,會不會猛然有所遐想。他道:“我只會做一件事。我信任我的技巧,所以我會在你毒發前殺你的。”
叮,叮!機械用無形新奇嘴巴在唱小曲,流浪漢心裡也在數那叮,叮的節拍數量,這樣能讓他保持清醒。稍有不注意,他就會陷入幻想。一會想著用自己高超劍技刺穿曲的咽喉,穿透皮膚頸骨的觸感像血管經肝髒的傳輸,到他握劍的手指。這個朦朧幻像在他手上切割皮膚的觸感變得真實。一會又會想到與方才不同,角色互換的場面,就那曲的劍尖刺穿他的咽喉,他再絕望倒地。他倒地的一瞬,忽聽到叮,叮。這曲子的敲擊聲,他就知道自己又在浪費精神,做那些無用功的蠢事。可是現在他也不能拍臉頰讓自己意識狀態回復,這是在與那曲對決生死。意識到只能自己鎮定複原狀態。
那叮,叮聲在機械轉折,調換音符。流浪漢數著節拍,這是曲子特有的轉折,這告訴他即將到了**部分。後面就要結束了。如果解束了,他的人格將永遠被自己踐踏。在他思考下,曲就那樣原地站立,似乎並不打算動手。
時間將至,那如雪花般的機會就在這一瞬,流浪漢要動手。
他先往左探腿墊腳,轉動手腕在曲眼前佯裝遞給右手長刀,那刀空中留下進行幻影,接著就變換姿態,成了側身面對曲,這是他經過思慮的手法。曲的傷口在那左手,與他的方向正好相反,毒素一定會從那裡開始蔓延,動手的時候她一定會先護住那裡,他要乘這個機會從那裡做文章。可是還要不能讓她發現,轉到左側就遠離了,這是掩飾。接著就要開始動力。
那叮,叮聲又在柔和轉調,**部分過去了,流浪漢也過去了。
他算準轉調瞬間,似要和音符呼應,踮起腳尖,身子彎曲,呈一柳葉狀長弓,這是突進的基本,後面還要雙腿跳遠使勁,好讓身體射出足夠的距離。到了預想著力點,前腳好比是船頭,後腳好比是掌舵的,船頭初動後腳及時轉彎,帶動船頭他就轉向曲的右邊。撥正劍尖,曲還是站立不動,這個舉動讓他覺得應是毒藥發作,只需這一下就能分出勝負。
那叮,叮聲後面還在轉調,從柔和轉道了星星點點的敲擊,好像是要告訴眾人它還能獨奏一段時間。
劍尖就到眼前,曲道:“時間掐的不對。”她還未有動手,水平的手臂也沒有顫抖,她還未毒發。
那流浪漢將要刺中,聽到她的言語時間,不自覺想到了方才起步的準確計算,劍尖就偏了幾毫,要用一鼓作氣的力道也慢了許多。他離結束也不遠了。
曲道:“還被我思維,在危機思考。”她亮鋸齒刀,犯不著用力多少,那流浪漢還在遐想。她平平端刀在胸前,鋸齒刀就是用來切割木頭的工具,雖不鋒利,可是也能作為武器,在那流浪漢劍尖來到,將身斜斜扭過,她用來避開,又用鋸齒在他脖頸輕劃。沒有任何明顯痕跡,也是她被毒所擾亂,使不出多大氣力,可是也足夠了。
鋸齒閃過後,流浪漢保持衝刺姿勢,未有動作,他可能還陷在幻境,也許永遠也醒不來了。
曲扔到折扇,這東西她用不著,她要的是那個小刺,同時也飲下解毒藥。反轉鋸齒在那個田字中間加上最後一橫。
曲道:“完成了。”又是熟悉的感覺,不同的東西是,與上次收集遊戲的刺激感覺相左的空虛感覺。她討厭這個,可是她更討厭煩心事沒辦法處理,同時也更埋怨方才未能讓她玩的痛快的愚蠢家夥,無聊後她又想起還有一事,就回了正堂。
在這刺激緊張的決鬥後,觀眾可不只有兩三個,還有兩人,隱在暗處偷偷觀察。這個人就是在脊瓦上的魯易秋。
他還是易容那副方面大嘴,向黑暗中道:“你看那人表現怎麽樣。”
陰影走出一人,這人不就是姚玥玥。
她道:“實力不俗,應該是鷹虎榜前三的打手,我遇上她也要小心謹慎。你要殺這家主人謀取錢財不容易,撤退吧!”這是她準確的判斷,她認為現在這個眼前的熟人,不能擊敗那個瓦解了他計劃的人。
魯道:“能在玥玥姐那裡得到這種評價的人不多。可是你還不了解我嗎?哪個傻子會為了養活身體的錢財賣出自己要用錢養活的身體。何況這人馬上就要死在我手裡了。”跳下脊瓦去了甜府大門。
曲道:“你有信心能殺她。”
魯道:“我始終記得玥玥姐的教誨,沒有把握的事會對自己影響深遠,玥玥姐自己倒是忘記了。”他又躍上脊瓦,他想起了之前一直想要做的一事,他少做一下就要頭疼一下午。
他在姚嘴唇輕咬,他要做的就是這個輕浮事,別的什麽,他看不入眼。魯離開姚嘴唇,他心裡要比方才平和,那個嘴唇似乎有平和的毒藥,讓人成癮無法自拔。而且還為他帶來了安慰,他想起以往自己出發前總會心神不安,可是要是她在就不會。那個嘴唇到底為什麽會這個有效,他思考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他又比誰都清楚這個答案。
他道:“你在擔心我?”
姚還是那樣不動作,也不想言語,她不但認為言語無用,而且對自己反而有害。平常的對話也不光用聲音就能表達,這裡面還要有語氣,動作從旁輔導。姚討厭說話動手腳並且從前的工作讓她永遠不可能有語氣,旁人看,她就這樣一副表面冷冰冰的感覺。這還有個原因,是說話時總會讓她想起來自己語句沒辦法準確表達清楚,容易讓人誤解她的準確意思。這也是她不經常與人交流,交流就會習慣使用職業話術,所以她沒有回答。
魯自說道:“方才那幾個送死的蠢貨是有價值的。我知道他們一定會商量自己的計劃,我也知道他們一定會殺我。可是這些蠢貨沒想的是,他們只是一個消耗品。用來讓我瞧見那人的真實水平。”他又躍去甜府大門,晚上是個好時間,不但無人,還能有肅殺氛圍。
這個要得益於環境的忖托。特別是這樣的隆冬,動物植物都在休眠,給來年的自己準備充足的養分,供應一年的身體狀態。這是動物,人也行,植物也行,現在皆是無有活力。就會被人覺得一種死氣沉沉的氛圍,可是只要看的仔細其實就能看出其中隱藏的活力。
在這氛圍下,魯感受呼吸間隔,空氣刺骨,月亮被那輪回來的山字雲彩重新遮擋,魯覺得此時正是時機,也能滿足那人驕傲的情緒。他轉過小道扣響大門上的門環。房簷兩邊的甜字紙皮燈籠,把魯的影子照成交叉形狀,內裡有人吵雜,而且隱約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傳染到了門栓。先是有卸去門栓的沉重砰砰聲,後來從門後探出個家丁的腦袋。那是今天迎接客人中的一個。
那個家丁對這個掃興的差事不太樂意,試問有誰會在這般寒冷的夜晚出行,那家丁,他本來還在溫暖光線也充足的正堂看熱鬧,因為魯,他要冒著嚴寒出門外迎客,他當然會不樂意。
他道:“您有何要事,明天再來,咱們老爺還在處理事情沒空隙理您。”他說的卻是實話。
內裡就方才的打鬥,家丁侍女都在那裡觀察那個流浪漢的死技,誰能想到門外會有遠客。
魯易秋道:“在下前日送了一張帖子給甜老爺,今天特地登門拜會。”
家丁道:“那是張什麽樣的帖子,明日我與老爺言語。您先留下名諱。”
魯易秋道:“我是魯易秋,前日來的帖子是要要你家老爺的性命歸了閻羅殿的。”他專等話說盡,家丁也聽得清楚,先抬曲腿輕輕碰到家丁身子,看不出他是用力。這一下就是故意留下那人性命,所以不用下死手,他就是要這樣。
那家丁就腳底不挨著地往後倒去,房簷黑色的天空從眼前閃過,滑輪似的接連聽到皮質摩擦的聲音,待到無聲後,那家丁還能站起來,他看自那魯易秋門檻到自己下,有黑黝黝的條狀焦爛痕跡,才知道自己從那裡被扔到了這兒,頓覺背上一陣熱刺刺的疼,那地上的果然是自己的皮膚。
魯易秋道:“別瞧了,還不快去通報說要你命的人來了。”
家丁就急忙去了正堂。
甜老爺和方才的事情,內在聯系其實在別人那裡是不重要的,現在甜老爺還不這麽認為。那流浪漢為什麽被曲殺死,曲又為什麽殺死其他幾人,她是弑殺的惡徒,還是什麽,這可都要問清楚。可是曲若是惡徒,為什麽單單留下一個人,這個人是欒三娘。就算這兩人有過關系,這點雖然說的通可是像曲那個樣子的人真的在乎這嗎?甜老爺思維堵塞,想不明白。這個時候還不如直接去問正主的好,他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曲在南面飲酒,欒三娘在她左手邊。
甜老爺道:“頭領可以說說這怎麽回事。”
曲佑幽放下手裡小杯,道:“你是個生意人,還看不來。”
甜老爺如果看的出來就不會問了。他道:“這幾位和頭領有矛盾,故而殺死。”
曲道:“不對,這不是我的問題。你要是實在不明白我就給你簡單說說。”
甜老爺道:“指教。”
曲道:“這六人看似要保你安全,實則早就被他人策反,在你自己家裡陰謀奪財。”
甜老爺深吸口氣,讓刺骨嚴寒在自己體能回轉,他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故意先做出這番舉動。他道:“世上竟有此事。”他果然不愧是生意人,有萬貫家財,遇此事竟無動於衷,也能保持敏捷思維。他對此番言語感慨最多的是曲到底是不是在說實話。曲的話語看似良善,可是其中還是有漏洞的,那六人中不就還有欒三娘。可是他偏偏不提欒三娘。
甜老爺道:“那頭領之功,可是救老兒於水火。”他要先看看曲的反應,可是這人的目的瞞不過曲。
曲道:“不必了,這次我也不是為了你來的。順手而已。”
甜老爺道:“頭領就算是順手也罷,還是別的什麽,都要受老兒這沙啞的道謝。不知道頭領是為何事來此。”
曲道:“小事而已,你要想知道也好,我正好有事情要問問你。線人報告說是在半月前曾看到疑似姚玥的女子,他們畫影圖形交到司馬玟那裡,經過我大頭領虎余錦親自觀察,確認那女子就是姚玥。”她說話不時還在看欒三娘,這個讓她煩惱的女人,她要看看她有什麽動作,以防不備。
甜老爺道:“那司馬玟也是鷹虎榜頭領。這姚玥玥是什麽人怎麽會引來大頭領的關注。”方才的事件還未清楚,現在他又犯了生意人專業話術,專門引導他人話語。
曲佑幽道:“閣下才是真人不露相。姚玥是黃鸝追血集團首領楊啟鳶的妹妹,她們倆是陰不離陽,陽不離陰。我家大頭領和楊啟鳶有恩怨曾經發布高額懸賞,天下人皆知。你這麽大的財主胡子能比作銀絲,會不知道。”
甜老爺表面抱歉,道:“小老兒聽過一二,還需要頭領確認。我才能放心。”他是知道其中奧秘。
曲佑幽道:“我這次就是為了姚玥來的。也不準確,我是為了姚玥後面的啟鳶所在的位置而來。”
甜老爺道:“頭領日理萬機,又救老兒危難,有什麽用得著的盡管吩咐。”
曲道:“用到你時自然會通知的,放心好了。現在嘛,還有一事。”她轉去欒三娘,方才她想過事件結束後還要處理她的事情,這次就是接上上回思考。欒三娘在問答開始便如石雕一樣未有意見更未有動作,就算摘下面紗也未有表情展露,實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曲看著欒三娘的棕色瞳孔,用大拇指食指腹捏住欒三娘下頜輕輕抬起,直到曲看來舒服的視角,就是看到她的整張臉的曲線,道:“我該怎麽處理你呢?”這個女人曾在對戰中給予過她繁重的快樂,不過被那個流浪漢不到家的功夫擾亂了,她對那流浪漢怨恨和這個女人的心焦成倍的增長,曲想放棄這個女子的問題。可是她做不到的。曲透過那個瞳孔看的問題可不是之前欒三娘的部分,那個深邃的酒窖可有比表面更神秘的所在,曲要處理的就是那個所在。可是現在她沒時間思考了,又有能讓她分神的危機到了。
有一背後滴血的,走一步滴一滴,走到堂上他背後路徑就留有條朱砂紅點,可以計算刻度的痕跡,從門檻剛好到了正堂,要是用條直線穿起來寫上尺寸,就能計算這之間的具體距離。可惜甜老爺是不能用他來計算距離的,他可也不是殘忍惡徒。
這是甜府家丁,自然要主人詢問,甜老爺道:“你怎麽弄的這麽狼狽。”
家丁道:“門外有個人,說是送了老爺一張帖子,今日特來拜會。”他好像隱瞞了點什麽。
甜老爺道:“這是不是那幾人的主謀。”
曲道:“你相信那幾人是刺客了?”
甜老爺道:“老兒的心思頭領都明白,真是汗顏,頭領看此人。”
曲道:“你信的過我?”她看甜老爺如臨大敵,故意要調侃他的不良心思,她好火上澆油。
甜老爺也不是善茬,生意人的嗅覺又來了,他道:“老兒一直信的過頭領,不然何談幫助搜索。”他知道自己如果接不上話茬,曲下面一定還要挑逗與他。
他的計策有效果了,曲沒有接著對他的挑逗。方才言語未能達到她要的效果,讓她覺得這個人很無聊,她放棄了。曲首先走出正堂門檻,甜老爺和欒三娘跟上,周邊無人吵雜,不知道那些家丁侍女都哪裡裡去了,甜老爺覺得有必要重新整頓一下。可是他也沒機會了。
後面還有家丁,這是唯一的家丁,因為其他的人都堆積在了一個地方。一個顯眼的地方,那個就是方才與流浪漢決鬥的正堂前的小院。那裡有了變化。就是現在那裡不再整潔,原來的平台角落現在正躺著一隻褪去皮肉外衣,展現自己銀色內裡的**手臂殘骸。這個手臂還不是完全**的。就算是條豬的前腿被剝離去掉遮掩,也會有獨到韌性的青絲銀線,那隻也一樣。隻留下手指關節軟骨那裡劈成三段式向外擴張的銀線。這是曲瞧見的角落,她已經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也了解方才看熱鬧的侍女家丁去了哪裡。
曲看到只是一角,這一角就只是十分之一,還有幾分。方才曲站立的那個位置,還有另一條手臂也是褪去外衣的銀色,這次不單有手,還有一條黑色的染料與對頭那條手臂連接一線恰似一個“一”字。又是一字,每隔一公分就有一道豎著的黑色短線條,像是刻度尺寸需要度量長短寬窄。這就是那欒三娘眼裡所見,她腳下還有幾條與其他四角手臂交叉連接,在她看來這更像是個蜘蛛網,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蛛網的主人。她清楚的想到了,那個蛛網現在的主人把這雜亂的平台當成了一幅畫布,度量尺寸就有了中間堆積獵物的區域。寬窄相當,有一人正在那中間搖晃一隻手臂殘骸。
蜘蛛捕捉到獵物一定要反應迅速,要保證成功率就要一套技巧。熟練的蜘蛛會搶著功擊靈活的肢體,再拖拽距離較近的蛛網黏住四肢,在腺上分泌蛛網纏繞完成這次捕獵。這次在甜老爺眼裡四角散亂的殘肢與那思維同理。那個坐在堆積家丁侍女的人堆裡的一定就是這次的蜘蛛,也是要殺他的人。他搖晃的手臂,開始搖晃一下,手指關節像木偶肢體隨他操控,就晃出一個食指,再一下又晃一個拇指。拇指立直豎起食指也一樣,他轉動方向指去了一旁跟來的家丁。
那人道:“還差你一個。你的朋友都在這,你也不能苟活。”有幾聲炸響,月色強烈看的見具體內容,後來又有三聲鈍器敲擊聲,再去看時有幾條忽明忽暗的像流星尾巴的,後在反射月亮光線,才能看的清楚,是有三條繃直地透明絲線,在平台地下還有它影子的根源。一邊在那人手指,一邊就在那家丁後腦。這個顯然是在一瞬就貫穿了那家丁的腦袋,在有些人沒注意之後。那人試著動了動手指,要感受頭顱與絲線之間摩擦程度,後來一曲臂,那家丁就倒在地上。這時候才能瞧得清楚。那腦後還有三根縫製服裝的鏽跡針頭,還有那人的生命痕跡在小孔泉湧似的流失,這顯然才是置他於死地之物。那人另一隻手又捏住絲線往後拖拽,這家丁就一邊減少和他的距離,一邊又用自己生命原本在平台上留下條前後摩擦出的彎曲黑線。這個時候那人才覺得比較完美,應為他的工程成功了。
其他人的視角看到的畢竟不甚完美,要是放在月亮俯視角的話就有新的視覺效果。
那邊角之間蛛網連線可以看做一個筆畫,中間還剩一兩條連接也可看做是筆畫,再到最後家丁的彎曲黑線,俯視效果就是一個“月”字。
這人不單對這個驕傲,還要問問志同道合的朋友,他道:“在下這個字與隔下手腕的字哪個更好。”他說的當然是曲佑幽,這裡還有話外音。
曲的田字作為遊戲的樂趣,殺死惡人就在上面刻上一字,那人遇到她之前可從未有過這種興趣,他此番之舉只要對曲的挑釁。
曲道:“讓你來的就是此人,他是你的主人。”她不回答那人,反和欒三娘講話,欒三娘也不講話,同意地點兩下頭。
曲道:“他叫什麽名字?”
欒三娘道:“魯易秋。”
魯易秋看曲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打岔道:“我就在這裡怎麽反而去問她。”
曲道:“我看她好像比你自己更了解你。”她這才是回答魯易秋,她也討厭那個對自己挑釁的人,可是這個不能準確表達,莫不如說是她嫉妒那人。
魯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曲不耐煩地搖頭,道:“沒什麽意思,你要做什麽事就快點來吧!別再浪費時間了,天都快亮了。天一亮你也不好做吧!”
魯易秋還不甚明白她的意思,他還想要思考一下,像曲講的那樣,她不會去給魯思考的機會。可是他還有很多疑問,其中就有曲為什麽會不耐煩。他剛要低頭,先前曲還在原地,再看時就到了眼前,亮鋸齒成直線,這一刀要是落在魯的腦袋上,他就可感受鈍器撕裂之苦,可是他畢竟是職業殺手。
魯見無有遮掩可躲,曲腿腳下蹬地,後面又彎腰頭顱就要觸到底面,用手支撐,一個排球似地彈跳就躲開了。他畢竟還是有點技巧的,方才那幾人死狀還在他眼前回轉,曲是如何動刀他一清二楚,也更容易躲閃。可是曲可不打算給他喘氣的機會。
曲左腳在前,右腳使力,與那先前流浪漢樣的突進基礎,一柳葉長弓狀,擺正鋸齒方向,左腳先動後腳使勁輔助,箭矢就奔了出去,她要用這突進取魯的頭顱。
魯站裡不動像專門給那曲一個目標, 這其實是他應對策略,箭矢在遠距離射擊總會有力道衰退,方向偏移,就算到了眼也能輕松躲過,就算是力道不減,也會力道反製沒辦法轉變方向,他就看那個瞬間,側身大幅度轉變方向,再乘機刺出方才回收的針頭,就算大功告成。曲那一下就又沒成,也消耗不少將清除毒素的氣力,她沒有方才氣勢,站立原地,這既能恢復體力也能應付那魯的技巧,他討厭這人,這一戰更不會有任何樂趣。
魯瞧出曲將要兵盡糧絕,怎麽會放過,他現在可比方才有膽氣的多,不但有膽,絕技也上手了。他知曲方才中毒,左手不便,那樣她的方向感一定會有偏差,他可比那流浪漢考慮的多的多。那流浪漢方才用的刀具就在那,正好歸他使喚。對付曲就要找她的弱勢。魯要先在背後一邊遞給右手長刀一邊向右移動,用照面遮擋曲的視線。他右就是曲的左。魯不要用方才流浪漢的爛招數,他要直接對曲示意他的目標就是那個方位,從而挑釁曲,站裡不動正面挨他那一刀。這就是個好法子。曲果然未動,這其中也有體力不支的意思。魯就看這一瞬,左右跳躍成一個鈍角,直線邊上就是曲,到了眼前不要其他戰術,豎起長刀,就往下劈砍。這是一險招,若是和剛才自己那樣閃過倒霉的就變成了他。
所幸運的是曲就橫鋸齒正面抵擋,她的表現就是無有多余氣力,魯又使力,刀鋒更加逼近曲,就要到了眼前。可是曲果然還是曲。她也要使力,將交叉的刀鋒與鋸齒又壓回到兩人之間。這就是持久的對抗,不單有力,也要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