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躺在藤椅上,此椅為吳玉所贈,喚做陰藤清心椅,取陰水沼澤靈藤所製,冰涼醒神,習慣之後相當舒適,手捧一卷《十萬裡志異雜說》,為宗裡已故真修‘天青子’所著,據說其曾遊歷到十萬裡之外,博聞廣識,算是靈藥宗納氣道士必讀。
看到這裡,白海狐疑抬頭觀察肥虎,它氣喘籲籲,在一個巨大滾輪裡奔跑不休,怎麽沒見過這貨吐納日精月華?
白山悄悄放慢步調,加重了喘氣聲,今日它一頓飯也未吃上,累得半死,不知老大發的什麽瘋。
“啪!”
一道靈力憑空鞭撻在它身上,白色虎皮下肥肉如波紋般顫開。
白海滿意點頭,不輕不重,未得納氣功法,只能先練練操縱法力,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肥虎委屈低吼,又賣力跑了起來。
“不是你大哥欺負你,實在是你這家夥估摸天資愚鈍,又不錘煉肉身,以後要是自己落到險境怎個能活?”
“白道友好雅興,馴獸之道也如此上心。”
院落外傳來一道醇厚嗓音,白海起身迎客,來的正是吳玉老道。
老道進了院子,打量兩下肥虎,摩挲著下巴說道:
“若是道友這頭靈虎能入納氣,亦可拜入我宗修行,共參大道。”
白海謙虛幾句,靈藥宗丹成祖師玉成真人就是山間老松得道,宗裡真修也有三位非人,都是貨真價實的妖修,不過今日吳玉前來應不是為了閑聊此事,白海滿眼希冀看著對方。
吳玉也不賣關子,朝府中心拱拱手,笑著說:
“師尊已出關,喚白道友你前去參拜。”
白海連聲道謝,送別吳玉後洗浴,焚香,淨心,又細致穿上道服,腰掛玉牌,才施施然出門去。
無他,入宗七年有余,今日才首次見到宗裡真修,多少還是得給點面子。
......
蠻牛府青岩宮雖是種符洞府,卻毫無奢華精致之氣,整體隻由巨大青石堆砌而成,宮門撐著兩根十丈石柱,門中間立了尊黑牛石像,作朝天怒吼狀。
對石像行了禮,從其旁邊入宮,宮內只有一條青石大道,不一會兒就到了正殿門前。
白海正欲安靜等候召見,畢竟種符真修神識可逾三百丈,是納氣十倍,自然能看到他已前來,耳中卻聽道一聲粗獷聲音:
“進來罷。”
入殿一看,白海眼皮一跳。
只見空曠殿中只有一張巨大石床,其上斜臥一名白衣少年,烏發散落,眉目英武,手持《虎鈐經》,此書白海也認識,是凡世中的兵書。
是誰說的蠻牛子是個身高腰圍皆為兩丈的莽漢,差點就被誤了!
壓下心中驚訝,白海躬身作揖,納氣道士已正式踏上仙路,隻跪天地,恭聲說道:
“新晉納氣白海,見過府尊!”
蠻牛子放下書卷,饒有興趣地看向白海,
“你對老夫這般模樣不解?”
只聽這嗓音,哪個不覺得是條豪邁漢子?
心裡吐槽,白海面上愈發恭敬,
“府尊道法玄妙,自有高真法相。”
“玄妙個屁,老夫於凡俗軍伍中至性,一步種符,就成了這般細皮嫩肉,若是日後丹成,難不成變作一娃娃?”
白海內心無語,這蠻牛子好大的口氣,不過其確有傲氣資本。
修道除卻敲磨靈性一途,還有至性這一說法,即鑽研一道,若能登峰造極以此道交感天地,便可一步登天,種符尋常,丹成亦有可能,這蠻牛子是個驚才絕豔之輩。
正要再拍拍馬屁,白衣少年卻不耐擺手,
“蠻牛勁鍛體骨境,你修了多久?”
“兩年便成。”
“好個兩年!可笑世人愚昧,修道最重心境超然,王公貴族卻追捧癡狂,武夫全憑資糧筋骨,只有走夫販卒前赴後繼,
你能入骨境,又成納氣,若願修老夫的《**功》,收你為弟子又何妨!”
白海狂喜,蠻牛子至性種符,無大經傳下,府內納氣只能修靈藥宗的《靈寶華法》此篇真經,高深莫測,不敢分心到蠻牛子的武道功法《**功》。
可自己不一樣,筋骨不俗,還有封正術依靠,納氣後此術只需七天就有一道,就是堆資糧也能堆出個開脈來,何懼分心,於是大義凜然回道:
“固所願耳,不敢辭也!”
蠻牛子哈哈大笑,震得青石縫隙簌簌作響,揮手賜下兩枚玉簡,一小巧口袋,
“《靈寶華法》納氣篇及《**功》一並予你,這儲物袋裡有一刀,可堪一用,如此你便是老夫座下第八徒!”
靈藥宗六府大都以道法技藝精深與否排列納氣席位,只有蠻牛府中願修《**功》就能拜師入席,蠻牛子也是個率性之人。
白海可不管這麽多,喜滋滋接下,悄悄用神識看了一眼袋中的環首長刀,銳氣逼人,符紋繁雜,靈光跳動,雖不知是何等材料製成,但恐怕在上品符器中也可稱頂尖。
“徒兒謝師尊賞賜!”
不待他謝完,蠻牛子又捧起《虎鈐經》,揮手一道靈光就將白海送至黑牛石像前,
“去休!去休!”
還未來得及感歎種符手段,白海又摸向了腰間懸掛的儲物袋,內裡近三丈見方,趕那火鴉府次席周玄的也只差一絲,絕對寶貴。
想到這幾日收獲之豐厚,讓人仿佛腳踩雲端,就像凡人寒窗苦讀數十年登科及第,一舉翻身,實在妙不可言。
白海心中一凜,差點被錢財蒙眼,自己可不打算一輩子在這深山苦修,等到有所精進,定會找個由頭離宗遊歷,來到此世,不嘗試朝遊北海暮蒼梧怎行?
道心還是不夠堅決啊!
於是又去找了吳玉老道,如今得喊四師兄,喚上府中得閑的納氣道友,一同去那春雨樓擺了場頂格筵席,慶祝拜師府尊。
哪怕花了三枚中錢,吳玉口中又“老八,老八”地叫個不停,但白海仍覺酣暢淋漓。
人生得意須盡歡,過了今日,就開始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