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修龍虎道,自然道武都要齊頭並進,這般抉擇最好。”
白海接過靈光,拿到手心一看,竟是一片白玉般的鱗片,氣息質樸,瞧不出有甚神異,腦海中玉醞輕咦一聲,奇怪地說道:
“這是......”
“這是真龍鱗。”
一旁的紫象真人平靜開口補充了一句,又看了眼水君,有些驚訝後者竟給出此物。
白海心中一震,按照他一直以來的認知,真龍同真仙一般的存在,此世不知多少年來都未有過真龍現世,故修行界中大多認為其已絕跡。
水君雖晉升人仙,血脈亦更進一步,可稱為純血龍種,但仍與真龍有天壤之別,只是與那螭龍,蜃龍是同等位階。
輕輕摩挲這片鱗片,白海一時拿不準水君何意,畢竟境界相差太多,就算自己一口咬上去,只怕會崩碎滿口白牙。
又聽得水君緩緩開口:
“在我種符遊歷天下時,曾到過南海之地,那裡水族昌盛與人共存,亦是秩序景然,
我碰到一群很有意思的家夥,喚作’南海二十四路群盜‘,從他們手裡取得一門刀法,叫雷潮六疊,你應當不陌生才是。”
白海點頭,這才知曉這門刀法竟是水君得來,以他跟紫象真人的交情,這刀法出現在天師府也不算怪事。
“這刀法招式簡單,有些返璞歸真的意思,我從中還見到了龍種禦雷的路數,一時興起,在那海盜中廝混了數十年。”
水君微微一頓,神色有些緬懷,又接著說道: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我完成了海盜的一種儀式,來到了南海與歸墟的交界處。”
歸墟?
聽到此處白海有些疑惑,他知曉南海,也知曉二十四路海盜,但從未聽說過‘歸墟’,玉醞似乎察覺到白海心思,有些凝重地開口:
“這黑皮龍沒說錯,歸墟是世間一切死寂的歸屬,上古時不知為何暴亂,險些吞沒整個山海界,後有大神通者出手設下海眼,以無邊大海之勢遏製歸墟,又命真龍鎮守海眼,
可我記得曾經鎮守歸墟的那家夥應該在萬年前就隕落了才是,如今怎會又有真龍?”
她語氣逐漸變得不解,白海也更為納悶,隻得繼續聽著水君講話,
“在那黑白之海的交匯處,生死纏繞之地,陰陽更替之時,我見到了真龍。”
水君神色變得恍然,似乎沉浸到某種回憶中去,
“那是生靈最為完美的形態,我難以說清,隻記得祂曾對我言,世間所有龍種都會不自覺地前來膜拜祂,可祂並不想重建龍族,
故讓我離去,賜予了我一枚鱗片,說天地生機系於一人身上,當我碰到之時,自然就會曉得給出此物。”
水君回過神來,看著白海,笑著點了點頭,最後說道:
“起初見到小友,隻覺得你心性不錯,如今才知曉你應就是那人才對,你且帶著此物前去南海,那裡定然有你的外景之機。”
“答應他吧,我應該知道那頭真龍是誰了......”
玉醞也幽幽說道,白海沉吟一二,朝水君道了聲謝,算是應下此事。
水君松了口氣,又打出一滴龍血沒入白海右手背蛟龍紋身處,紋身化作一道閃電紋路,有些不凡。
“過猶不及,此印記以真氣激發,能打出三道我丹成時的‘神霄雷印’,你留著護身,
待見到那群海盜後,你便以之示人,他們便不會為難於你。”
水君說完,如同卸下何種責任般看著安心了不少。
白海又道謝一次,打量著那閃電紋路,隻覺其中果然有天威之感,還以為今日到此就算結束,不料紫象真人又開口說道:
“我此前為你記了一功,你這家夥卻一直不來尋我,罷了,且一齊收下此物吧。”
白海有些汗顏,他與水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故互幫互助地心安理得。
可他已從上雨子處得了滿雨刀,自然不好意思再找紫象真人要些好處,以免太過虧欠。
紫象真人打出一物,竟是枚石戒,自行落在白海右手中指之上。
“此物喚作‘須彌戒’,是儲物法器,出自我府真人之手,還有清心破幻的功效,
你有了納氣開脈的道行,勉強也是要遊歷天下,有了此物總歸是方便許多,
其內我放了些我府修士遊歷歸來的見聞心得,你閑暇之時多看上一些,漲些見識不會出錯。”
紫象真人語氣諄諄,白海已有些受寵若驚了,他方才查看這‘須彌戒’中竟有百丈見寬大小,哪怕不論其額外功效,在儲物法器中只怕也是最頂尖的一檔,尋常玄門種符都不一定能有。
且這戒指寶光自晦,旁人難以發覺端倪,加上其中天師府修士的手劄,絕對是價值連城的重寶。
白海一時還真有些手足無措,他最怕就是欠人恩情。
紫象真人心思靈活, 見得白海這般模樣目光不由更為欣慰,再次開口說道:
“無論如何,我府隻願龍虎修士裡能再現一位太玄天師般的人物,你不必擔心受之有愧,好生修行即可,願你能在龍虎一道上勇猛精進。”
白海站起身來,鄭重作揖應是,眼前二位一人仙一真人,都對自己頗為關照,哪怕白海自詡有所城府,此刻心中也難免升起暖意。
腦海中玉醞酸溜溜地說道:
“你有啥好感動的,他們不過是看你有些造化,這會兒在下注呢,反正押對了血賺,押輸了也虧不了什麽,
若讓他們知曉劍主是個什麽身份,只怕還要爭先恐後地做你護法,
小道士你要記得,咱倆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白海有些好笑,以神念安撫了這女童兩句,後者氣哼哼地不再言語,鑽回了小劍中去。
水君與紫象真人又各自交待了幾句,便讓白海先行離去,思考一下自己之後怎個打算。
白海恭聲告退,在這人仙真人面前待久了,他還真有些不自在。
被水君揮袖送離龍宮,外界已是日上中天,冬日的暖陽並不刺眼,懶散的掛在空中。
清江上漁船畫舫徐徐遊動,仕女淺笑,漁夫唱號,他們不曾發覺江面上有一位著青衫儒服的少年修士。
白海深吸了口氣,駕起白雲升上高空,享受著冬日暖風,想起壓在自己心裡許久的那張銀蛇面具終是破碎,生出萬丈豪氣,掏出一壺靈酒飲盡,長嘯一聲吟道:
“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吾當尋道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