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封正重建仙庭 第29章 玉汝於成

此刻那猙獰獨目裡除卻癲狂，竟隱有幾分驚懼，他收斂遮天黑翅，妖爪微顫。

蠻牛子終得空隙，頭頂黃符收回，化作英武少年，渾身被黑鴉毒火燒得傷痕累累，他抽身後退，滿臉疲憊地對青尾青淨二人說道:

“我本事微末，還是得由首席師兄出手。”

青尾子打量著火鴉魔軀，似在惋惜，聞言笑著開口:

“蠻牛師弟勞苦功高，且休息罷。”

白海心頭一跳，幾乎就要按捺不住出聲提醒便宜師尊，卻見青尾子身形一閃，變幻到了蠻牛子身後，單手捅進其胸膛，生生挖出一顆鮮紅心臟，捧在手上仍砰砰跳動不停。

蠻牛子一怔，艱難扭頭看向青尾子，似是不可置信，似是幡然醒悟，苦澀說道:

“原來如此......”

言罷，眼神晦暗，頹然倒地，再無生息。

“爹！您為何！”

青淨子不複清冷模樣，驚呼一聲，話未說完，青尾子一記靈光打在她頭頂藍符，藍符倏然沉下，青淨子雙眼一翻暈厥過去，化作一隻小青鹿。

青鹿被輕柔送到白海面前，活著的種符真修，裝不進靈獸袋，白海沉默將其揣進懷中。

抬頭望向青尾子，他面上仍有幾分笑意，只是一身儒雅氣度驀地多了些許蕭索。

白海實在不明白，靈藥宗二三席都是種符巔峰修為，青尾子又到了哪步境界?他又為何要做到此種地步?

那縷青發浮起，散發無形靈光罩住白海，白海眼前似乎變得如夢似幻，他看到青尾子一步步走向火鴉魔物。

一道綠光劃過，是那玉成真人的碧綠藤杖，穿透了火鴉獨目，又飛回青尾子袖中。

魔軀倒下，現出火鴉子，他鶴氅襤褸，額前獨目開了個大洞，黑炎般的鮮血塗滿了整張面孔。

他似哭似笑，手足並舞，口中癡癡喊著，

“好個萬青藏尾，好個萬青藏尾......”

真人手杖再次飛出，從火鴉子天靈貫入，將其釘在白玉上，火鴉子抽搐兩下，身軀癱軟，擺出一個打坐姿勢，再無動靜。

青尾子抬起雙手，仰頭望天，無數重濃鬱白霧升騰，籠罩住整個靈藥宗山門，正是那九霄隔禁大陣。

白海聽到陣陣喧嘩哭鬧傳來，扭頭四顧，發現那天穹大陣中垂下一根根細絲，各自釣上人來，挪到這白玉廣場。

這些人中既有逃離的納氣道士，亦有堪堪明性的仆役，被細絲勾住頭顱，渾身動彈不得，只有相同的驚惶神色。

真人手杖頂端綠藤滋生，衍化出無數細小藤蔓，接上那大陣垂下的絲線，輕輕翻動，如同在吸食某物。

白海愣愣看著這一切，靈藥宗除去下了山的凡人，近乎全被掛在了這天上。

“‘獨目黑火鴉’為引，兩千五百修士為肉，藥山福地為爐，如此大藥，師尊，您滿意否。”

青尾子緩緩踱步到手杖旁，輕輕撫摸綠藤，語氣緬懷，

“倒是承蒙師尊厚愛，徒兒只是隨您得道的小鼠，您卻用盡手段讓我苟活至今，小小種符也活了五百余載，”

青尾子望向空中，道髻散落，喃喃說道，

“得道五百年，見過世間萬景，我無愧自己，

藥山上下被我真符所迷，化作您成仙食糧，我無愧師尊，”

他最後看了白海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可師尊，《靈寶華法》有言，‘煺而識性留心，唯在清淨希夷’，如今只有一法，可使我......”

他單掌拍向天靈，怡然闔眼，

“無愧大道。”

磅礴精純靈氣溢開，數百裡靈藥宗山門草茂華盛，懸掛空中的人身旁有花種破裂，姹紫嫣紅灑落，凋零與怒放詭異交織。

碧綠藤杖輕顫，似在悲痛。

須發皆白的青衣老者緩緩浮現在青尾子屍骸旁，目光清澈，無奈說道:

“癡兒，待為師羽化成就靈仙，助你破那半步丹成輕而易舉，何苦如此。”

他拔出藤杖，又對火鴉子屍骨輕輕搖頭，

“身死是假，成仙是真，這才是修真。”

空中絲線綠藤收縮，兩千余修士連同火鴉子消散無形，只有道道靈光湧向藤杖，凝成一顆綠色小丹。

玉成真人一手杵著藤杖，一手端著小丹，對天躬身，開口說道:

“貧道玉成子，原是藥山一老松得道，種得玉山成青符，修持《靈寶華法》，迄今有五百一十七載，開藥山道脈，創法立言，護生立德，傳道立功，請上蒼予我飛升。”

暴雨退去，白霧散盡，萬裡晴空無半點風浪，老者微歎，服下小丹，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且吞了藥山，成就靈仙罷。”

他飛到空中，頭戴青玉七旒冕，身著玄衣纁裳，腳踩金邊重台履，神光熠熠，威風凜凜，現出陰神原貌。

“成仙，成仙！成仙！！”

一陣陣呢喃從微弱變到震耳，無數綠藤從三千裡藥山破土而出，挑著各樣生靈，種種道韻流向玉成子陰神，福地開始腐朽。

白海頭頂青光， 周身籠罩其中，竟被玉成子擱置一旁不聞不問，

望著這詭譎場面，白海已無力言語，丹成真人下個境界，便是羽化靈仙，聽聞需要身返天地，神合自然，從此脫離世間樊籠，無拘無束遨遊天地，成就仙人之位。

如此看來，前幾日那所謂真人身死，不過是玉成子拋棄肉身，進行‘羽化’罷了。

道修一途成就仙人，未有雷劫之說，只有武夫要求那肉身不朽，晉升人仙時，才會被天地排斥，降下雷劫。

故玉成子懸立空中，神色平淡，肆意吸收藥山道韻，又口誦《靈寶華法》真經，反而有天花亂墜景象，氣息愈發玄妙。

白海暗自慶幸，青尾子給的東西果真不俗，那玉成真人此時絕對吐不出什麽象牙，還好自己聽不見。

既然未被察覺，白海就不打算久留，他並不認為玉成子此舉就能修得仙人境界，就算是成了，他也沒那個心情駐足瞻仰，如此深厚的業力，遲早壓死這老頭。

憤憤想著，正要拔腿開溜，白海眼神一轉，玉成子既在此處，那真人府豈非空空無人，聽說那府中藏寶無數，若是徒留在這倒霉地簡直暴殄天物！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自己一介納氣小修，隨便從那府裡掏點出來就夠自己吃到溜圓。

看了眼頭頂青光，青尾子老謀深算，為保住自己女兒，想必這東西效用可不會短，既然如此，那便幹了！

拿定主意，白海先是躡手躡腳走了幾步，見那玉成子毫無波動，索性運轉**勁力，撒開腳丫子奔向真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