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數百萬凡人自是不知,只能感覺到日子似更為安穩,身子骨更壯實了些。
白海張青幾人在州城留了幾日,倒也不是只顧尋歡作樂,拜訪了幾家旁門道觀,欣賞了幾處美景名勝,按張青的話講,此舉有益道心通明。
畢竟此次參加大蘸,天月子真修足足給了眾人二十天休沐,他親自出手代行道衛之事。
幾人也不敢太過分,離還有八日時就已動身,準備趕回清水郡。
期間倒是有州城分府的道衛前來詢問白海可願擔任金令,白海斟酌一二,仍是婉拒了,畢竟道衛一事不過一時興起,只怕乾不了多久,況且金令職務太重,難免有些影響修行。
那州府道衛也不意外,又給了白海一枚玉令,說是真人知道白海不願,便賜了此令,能去府中領一種符功法或是外景傳承。
外景宗師雖然戰力不遜色丹成真人,地位差得不多,但由於開脈破入外景可比種符晉升丹成難了太多,故尋常的外景傳承價值也就類比種符功法。
這倒讓白海有些不好意思,那日與紫象真人一敘,算是補上了自己在佛心夢裡不曾經歷的心境磨煉,如今道心更進一步,納氣後期已無關隘,還得了上雨子賜的法器。
想了想,還是拱手謝過,收下了此物,畢竟這對紫象真人而言連九牛一毛也稱不上,對自己來說還有些用處。
這次山海大蘸自己收獲匪淺,不過落了紫象真人與上雨子真修人情,但願以後能有機會還清。
將這心思埋在心底,白海一路駕雲回了清水郡。
郡城分府中既有了真修坐鎮,左道邪靈們便鮮有動作,安分了不少,而隨著左庸作為啖仙眾鐵未羊被誅殺,郡中似乎暗流停息,不再有人倏然入魔。
如此過了近兩月,張青直言這才是他加入道衛想過的生活,拚命一次,休息數月,之前整日繃緊神經的日子他是過夠了。
白海只是笑而不語,銀巳蛇一天不曾伏誅,他可一天不敢松懈,這兩月來,他在暗中的動作可不少。
......
原本木犬神只是城南人打抱不平,伸張正義的寄托,但如今隨著幫派之流氣焰降低了不少,行事再無以前霸道,木犬神的名氣已經傳到了城南外。
無數抱著試一試的百姓前來一拜,請了一尊木牌回家供奉,竟發現困擾自己的與妖邪沾邊的事宜真個被解決了,頓時多上幾分虔誠。
甚至有人提出給木犬神重塑金身,建座大廟,幸得有得了白海囑咐的孟思阻止,連忙說木犬神不喜金銀虛榮,隻願留在城南。
否則真讓人給修了間比水君廟還要氣派的廟宇,白海只怕會找塊豆腐撞死。
這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木犬神老爺廟前香客來往絡繹不絕。
廟裡只有孟思孟雨二人操勞,兩人仍是勸說香客少奉錢財,花幾枚銅子請尊犬神木牌回去就可,無數囊中羞澀的香客自然從善如流。
白海施了斂息手段,未被百姓察覺,見到此景微微頷首,這兩個小家夥幾乎可算一教之主,但心思通透未改,自己未看錯人。
路過孟思孟雨身旁,見到兩人有些疲憊,白海便悄悄打出一道靈寶真氣在他們身體裡轉了一圈,後者精神頓時好了不少。
不再做其他,只是入了廟中後堂,喚出了那金甲人面犬羅寒,羅寒剛一現身,就垂首問好,白海點點頭,說道:
“這些時日我讓你做的事如何了,可有甚進展?”
羅寒被封正之後有‘聆聽’神通,加之其信眾愈發增多,簡直就是收集消息的一把好手,比道衛們自己組建的手下人馬都好用得多。
羅寒仍是恭敬低頭,聽聞白海話語連忙回道:
“今日小的還想去尋道長稟告,正是小的昨日從一藥鋪掌櫃口中聽聞那錦藥商會段如淵時日無多,
許多身在外地的商會高層都連忙趕回,想謀劃那會長之位,不知此事對道長可算有用。”
這段如淵沒了稚靈續命法,果然已經堅持不住了,白海眼神微眯,細細思索此事。
倒不是他懼怕所謂錦藥商會權勢非要按兵不動到今日,而是因為天師府有所規定,若無極為顯著的異常,禁止道衛對凡人出手,這樣若是有道衛悄然墮入邪魔外道,觀其行事一眼便知。
偏偏錦藥商會高層正是一群凡人,做事又滴水不漏,之前邪法一事被左庸按下了結,如今自己想再次對其發難,還得找個由頭才是。
這段如淵大限將至,不知能給自己立功一二嗎?
“乾得不錯,且好生行事,雖修不成甚功德金身,但庇護百姓總算是件好事,說不得就能讓你道心有成,可再近一步。”
勉勵了羅寒一番,後者喜滋滋地稱是,白海又交待幾句,便無聲離去。
......
錦藥商會會長宅邸中雖仍是燈火通明,夜白如晝,但來往者無論是仆役下人,抑或身披綢緞的會中高層,均面色凝重,宅邸中聽聞不到半點歡聲。
段木走進議事大廳,此處由段如淵所布置,雖然遼闊,但隻放了一張硬木大桌跟十三張木椅,全無裝飾,唯有大桌中心放了一盆尋常草藥聊以點綴。
十三張木椅上除卻主座,已有十一人安坐,此刻無人說話,目光均落在剛進門的段木身上,或不屑,或惋惜,情緒各一。
段木心中冷笑一聲,這些老家夥還真是迫不及待,父親尚能言語,就要召開大會議事,生怕自己分得少了。
他臉上仍是那副溫潤表情,衝著桌上商會高層拱手問好,坐在了左邊第二個席位。
雖然段如淵暗中扶持,但這麽些年來段木在會中勢力只能排到第三。
“段會長六十年來殫精竭慮,我等對其功勞銘記在心,但天不遂人願,會長......”
那左邊第一個席位的老者笑著開口,尚未說完,議事大廳後的堂屋內有一下人跑了出來,神色驚恐說道:
“不好了,會長突然心梗,吳老先生正在全力灸治!”
大桌上終於不複平靜,段木笑容未變,桌下的雙手猛然交叉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