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眉眼一挑,不論他如何查看,這女子的確只是一位凡人,心中有些疑惑,打算將其生擒詢問一番。
不料那女子左手袖中滑出一根細針,針尖泛黑,兩指撚起,毫無保留地扎向自己脖頸,幾乎讓人難以反應。
白海神色未有變化,只是打出一記靈寶真氣,掃向女子手中細針。
真氣裹著細針飛回,白海正欲看上一眼,又見得那女子身子一顫,七竅流血沒了聲息,癱倒在地。
嗯?
白海心中皺眉,將那女子屍身也攝拿過來,這才發現毒針不過是個幌子,此女咬碎了舌尖下一小丸,內有厲害毒物,使其頃刻暴斃。
微微張口,吐出一條精巧火龍,將這屍身焚燒得一乾二淨,也不見有何異樣。
白海無奈搖頭,果真是凡人,這下倒是有些棘手了。
又扭頭一看,還欲想問問這陳供奉可知曉甚來龍去脈,又見到他還是那副失心智的模樣,唯有丹田一顆漆黑魔種緩緩成形。
白海想了一陣,以靈妙正音輕誦真法,正音宛若有形,環繞在陳供奉身上。
少時,那陳供奉的悔恨神色勉強收斂一些,剛有些清明,他又察覺到自己修為盡失,隨後看向白海,目光死寂,
“這位道友,還請殺我。”
“你可知曉此女相關事宜?”
白海並未著急動手,只是皺著眉頭問道。
“我不知,請動手罷。”
陳供奉嗓音顫抖,顯然靈妙真音維系的清醒堅持不住多久了。
白海歎氣一聲,這人道心不算堅韌,不過也是,一身修為付諸東流,他未當場入魔就算好了。
毫無抵抗的納氣道士殺之太過容易,白海隻以滿雨刀刀尖稍微點進這陳供奉的心脈,後者身子一滯,無了生機,唯有一雙吊角眼瞪著此間的奢美天花板,如在質問為何。
白海微微搖頭,打算抓向陳供奉丹田處的魔種,又動作一頓。
誰知曉這東西他人碰不碰得,不若老實求援。
便掏出銀令傳了道訊息,耐心在此等待起來,至於那池中的其余女子,白海現身時便已經使了些手段讓她們暈了過去,這些女子只是氣血微弱的凡人,讓她們昏迷不是難事。
又想起那日收了木犬神消息,自己欲要再次潛入那錦藥商會,卻發現其中陣法高深複雜了不少,沒有以往輕松,估計是那韋供奉吃一塹長一智,重新布陣了一番。
好不容易趁著其中突然混亂鑽入其中,又聽聞段如淵已死,段木已離去,白海知曉自己來晚一步,連忙想要趕上那段木。
卻不料此人如泥牛入海,再無蹤跡,白海隻得從其余商會高層下手查起,尤其是這位在那商會奪權中一錘定音的陳供奉。
可惜造化弄人,察覺到他氣息有變白海就已第一時間趕來,不曾想還是未有甚收獲。
微不可察地輕歎一聲,白海眼神眯起,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枚幽光魔種。
沒過多久,白海身旁現出一位身穿天藍色道袍的短發道人,這道人剛一現身,就看向陳供奉屍身,兩條聳撘著的粗眉蹙在一起,面容上的愁苦之色更多幾分,正是分府的天月子真修。
白海拱手問候一句,天月子輕輕頷首,隨後袖手一揮,收走屍身魔種,
“且回府中再議。”
說罷,他身化月光,了無痕跡遁走,白海撓撓頭,老實跟上。
......
“這不像啖仙眾行事。”
分府小洞天,太玄天師畫像下,天月子打量著魔種屍身,良久才開口說道。
一旁只有白海肥虎兩者,肥虎道童不搭腔,他就是個湊人數的,白海聞言,思索一二後,他指著魔種回道:
“但此物的確是啖仙眾的法門路子。”
天月子輕‘嘖’一聲,直接將那魔種捏到手中,細細端詳,看得白海心頭一跳,而天月子好一陣後才說道:
“是‘天魔種心法’無異了,真是怪哉,若是選定的鐵未羊,那女子怎會心甘情願赴死,若不是,她又哪裡來的法門,莫非啖仙眾也要開宗立派不成?”
白海啞然,這正是他心中疑問,啖仙眾一向貴精不貴多,走的是精英路線,但此女使的也是貨真價實的啖仙眾手段,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罷了,無論這些家夥所欲何為,在這清水郡他們可翻不了天。”
天月子有些意興闌珊,隨手搓滅了手中魔種,將其湮滅無形,又看著白海說道,
“啖仙眾是隱秘之事,府中道衛只有你與張青知曉,這些時日只怕辛苦你二人多巡查一番了。”
白海拱手答是,牽扯到這些面具人的事情,他可不敢有半點大意,這陳供奉一事不算可怕,但難免擔心其背後手段。
天月子點了點頭,揮出一片月光將那陳供奉的屍身磨滅乾淨,他不是在乎他人的性子,之所以對白海還算和顏悅色,只是因為後者是龍虎道修士,他有些賞識罷了。
白海見狀,打了個稽首告去,肥虎道童連忙跟上,他不喜歡這個粗眉毛的家夥,氣息冷冰冰的怪嚇人。
看著二人背影,天月子兩條粗眉緩緩展開,看了身後畫中的太玄天師一眼,淡去了身形。
......
白海躺坐雲上,輕輕揉著眉心,那女子算是查清了,五年前就被賣入了樊樓,無甚才藝,只是最普通的妓子,平素一向膽小怕事,少與人溝通,如何也查不出她怎個得到的啖仙眾法門。
至於那陳供奉,錦藥商會的家夥也交待得一清二楚,倒與自己有些相似,都是走山人在小藥山中碰到,帶回郡城引薦給了齊留,這姓陳的是個未見過人世繁華的散修。
不知覺就濁了道心,沉溺於聲色犬馬之中,最終徒徒喪了性命。
這也不算罕見,散修全憑自己摸爬滾打,沒幾人能知曉心性的重要,只是貪念肉身享受算是好的,還不知有多少散修往往會失了底線,逐漸落入左道。
可惜查到這裡,線索就算是中斷了。
白海歎息一聲,看著頭頂流過的雲彩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