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像一個團子一樣縮在鴞的身上,隨著馬車一起顛簸。
“還有十裡路就到古宅了,我會把你安置在那裡的。”鴞回頭對少年說。
“那裡很安全嗎?你們會不會跟之前的那波人一樣把我賣了。”少年竟然很平靜,似乎對這樣的安排習以為常。
“我們跟那幫人販子不一樣。雖然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但我們就不會濫殺無辜的,也不會隨意利用別人的性命。”鴞有些抱歉地說。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我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又有誰會在乎呢?”少年頗為滄桑地說,臉上毫無表情,連什麽失望或害怕都沒有,只有麻木。
“鴞,你是認真的?”禿頭男子一臉嚴肅地對鴞說。
“真的,就稍稍用了點力,它就壞了。”鴞同樣一臉嚴肅認真。
“那麽貴!那麽貴!那麽貴的寶物就被你給弄壞了!你知道那籠子要打造成功耗費多少心血嗎!我想要一個都沒機會,被你給弄壞了!”禿子拿起一根木棍對著鴞就是一通亂打。
眨眼間,棍子斷了。
“我的公輸尺……”禿子欲哭無淚了,“鴞,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讓你感受一下失去人生至寶的感覺!”禿子轉過頭去仰天灑淚。
鴞以他聽不見的聲音說:“其實已經失去了啊。對了,你懂點醫術嗎?”
“一丟丟,沒有檀弓治得好。不過,這孩子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禿子對正在熟睡的少年說,“這孩子估計有很強的自愈能力,這麽嚴重的外傷這麽快就好了。這估計也是這孩子的禍根吧,那麽多人想要他。我真覺得,他在我們手上也不會好過啊。閣主,唉……”禿子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
“是呀,就像我一樣。”鴞也苦澀地說。他也曾因為自己特殊的體質惹過不少麻煩,那時候還有個人為他撐腰,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自己也不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了。鴞低著頭擺弄著腰間一個小小的葫蘆,許久沒有說話。
“你一路上有沒有碰到追兵?”禿子問。
“沒人知道那一船人是我殺的,就算淳風道的人發現貨物被劫走了,也不一定能查到我頭上來。”鴞說。
鴞走出禿子的大宅,周圍的山影投射下來像是惡鬼的雕塑,隱匿著不懷好意的危機,而禿子的古宅就像是一個複雜迷宮的入口,裡面通向未知與死亡,默然矗立在那裡,看慣了你來我往、爾虞我詐,就連月光也是冷清的,讓人懷疑是從九泉之下投來的目光。禿子的宅子一直被鴞吐槽修在了一個陰煞氣很重的地方,容易撞見不乾淨的東西。
“陽谷先生在嗎?”群山中有人大聲呼喊。
“禿子有人找你。”鴞說。
他回頭一看,剛才還打開的大門已經嚴絲合縫地閉上了,機關運作的聲音傳來,各式各樣的刀劍兵器從地下翻上來,殺機畢露,還有陣法啟動帶來的氣息的擾動——古宅在一瞬間化作了一個地上堡壘。
“喂!我還沒進去呢!”鴞狂敲著宅門欲哭無淚。
鴉雀無聲,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我還沒有進去啊!你們這幫混蛋,是要害死我麽!”鴞崩潰了,心中泛不起生的希望。
鴉雀無聲,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陽谷先生,還有那位刺客大人,麻煩你們懂點規矩,把小家夥交出來,不然我們就蕩平這裡!”陰影中的首領威脅道。
“你們才多少人就敢這麽叫囂?知道我兄弟陽谷多強嗎?他只要一出來分分鍾就給你們撂倒!”鴞反覆橫跳,狐假虎威,心中暗道陽谷你個混蛋怎麽連個兵器都不給我留一個你是要我用牙齒咬死他們麽雖然說這樣也可以……
首領冷哼一聲,說:“別看我們淳風道人少,真要打起來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呢。不過不勞煩您操心了,我們這次可是有備而來。上炮!”首領大聲嚷嚷,幾名手下推出了一輛造型奇特的武器,看起來威力十足。
鴞看著遠處聒噪的眾人,不免汗流浹背,他早先在軍中見過西洋的大炮,知道它應該長什麽樣子,但反正不是淳風道那幫人弄出來的東西,炮仗裡面塞個大竹簽子,怎麽看都覺得歹怪。
“我們淳風道的精銳都來,還怕拿不下一個宅子?你們也就兩個人,還打的過我們?”首領繼續口出狂言,讓人知道他下一秒就要被砍了。
“禿子,禿子。給我個東西啊,我打人總不能再用手打啊。”鴞對著門後的陽谷說。
“你隨手在外面撅一根用不就得了,哪那麽多廢話。我相信你,快去吧!”陽谷一臉嚴肅地鼓勵。
鴞發出一陣友好地問候,立刻圍繞著屋子打量起趁手的兵器來。
那個首領看見鴞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不由怒道:“給我上!今天必須殺了他們!殺!”首領一聲令下,大大小小不同的身影立刻從陰影中竄出,紛紛拔出手中的利刃,好似二三十條舞動的銀蛇。
“嗯,這把不錯。”鴞看中了一杆長槍,直接抽出舞了起來。
幾枚暗器直接飛了過來,鴞感受著它們飛舞的軌跡,信手一揮,帶動的力勁把暗器吹飛了。他微微閉著雙目,感受著大地傳來的腳步聲,正在快速地向他逼近,殺手們渴望鮮血的心跳聲也匯入了鴞的耳中。
“來了。”鴞輕聲說,再次舉槍向前刺去,身形已經比之前向前方移動了幾個身位,一個正在衝鋒的殺手沒想到鴞的身法快到看不清,眨眼間矛頭洞穿了他的胸膛,鮮血在鴞的臉上炸開,血珠飛進了鴞的嘴裡。
“來吧!來吧!讓我殺個夠!”鴞雙眼泛紅,狂龍出閘般突進,形成了一股逆流,,一柄槍像串糖葫蘆一樣串起了三個人的屍體,就像是一個小型的戰車。
鴞一個人生生阻擋住了殺手的第一輪進攻,正興奮地喘著氣遊走在殺手的包圍中,手上鮮血如溪流般滾滾而下。殺手們攝於他的殺氣,隻圍繞著他瘋狂的丟著暗器,可是無濟於事,鴞在抵擋這些進攻的時候,順手把槍上掛著的屍體斬成肉塊。
那些殺手所習得的功法此刻在鴞面前顯得那麽無能為力,鴞僅憑蠻力就可以取下他們的項上人頭。
“料來你們也不會用什麽金鍾罩吧,那就一起上吧。”鴞用槍尖指著首領輕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