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能?還是殘破的自己?
陳應不知道。
陳應只知道他現在的頭很痛。
各種意義上的痛。
醉酒之中,那個掌控他身體的東西,做出了太多放肆的決定。
陳應必須要一條條的理順了。
按照令牌指引,蘇老頭是尋找神樹的關鍵,陳應斟酌一下,選擇相信。
摘葉使令,幾乎是天淵界最頂尖的修仙結晶之一,陳應沒有太多的資本質疑。
也就是說,撬開蘇老頭的嘴,是最快找到神樹的方法。
只是這老頭明顯對自己有莫名的戒心,縱使自己醉酒時和他有約,只怕七日後,他也會吞吞吐吐,不肯實言。
戒心...真是沒道理,他倆第一次相見,防備什麽?就因為他是修仙者?
等等...
修仙者。
陳應心思一動。
按摘葉令上的信息,自鳥鳴界被發現以來,他是第二批進入的修仙者。
第一批,乃是天淵界五十年前派出的討伐小隊。
蘇老頭要見,也隻可能見過這支小隊。
這支小隊經歷了什麽,天淵界已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們任務失敗,魂牌滅了個乾淨。
再結合蘇老頭對長生果抗拒的態度,陳應自行腦補出一幅幅畫面。
比如被長青子樹誘惑的討伐小隊...
比如險死還生的蘇老頭...
親眼見過修仙者的破壞力後,陳應又提出伐樹的請求,蘇老頭心有戒心是正常的。
陳應當務之急,就是獲得蘇老頭的信任。
想到這裡,陳應有些恍然。
難怪醉酒的他要和蘇老頭做出約定。
當醉酒的自己發現影法術無法讀取蘇老頭的記憶時,便提出和蘇老頭巡遊大煥,以完成他心願的方式博得信任。
陳應對醉酒的自己表示認可,並慶幸自己剛剛強化了博得蘇老頭信任的計劃。
除了兩點。
第一,清醒時的他,究竟要怎麽在七日內遍歷大煥?
第二,找到神樹後,他又要怎麽討伐這顆子樹?
他可不知道怎麽用出醉酒時用過的許多法術!
陳應心裡頓時苦笑起來。
沉睡百年後,他身上的變化遠比他以為的要多。
這一日間用出的術法,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對這些術法,陳應只有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隨心所欲。
不受術法原理約束,不受靈力多寡限制,心之所向,則術法既成。
按這個水平,初等修仙院的全體先生和院長都該來聽他講課。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怎麽用出來的?
陳應神識內探,再次探查起自己的身體。
丹田中,一枚霧蒙蒙的長生果正滴溜溜的旋轉著,每當它要凝聚成實體時,卻潰散成點點靈光,而後又緩緩聚攏,試圖再次凝聚為長生果。
陳應看見這枚長生果並不驚訝。
服氣境,要求修煉者反覆觀想一種事物,直至用靈力將它刻畫在丹田中。
陳應百年來,約等於無時無刻在觀想長生果,靈力自發運轉間,在丹田中刻畫這等禁物也是正常。
只要陳應尋來長生果對應的根源之物服下,立馬就能突破至顯相境。
這也是所有修士的必經之路。
但陳應對自己修為看的越透徹,越是難以理解自己醉酒時用出的法術。
除非...
有天魔入侵。
陳應心裡一下沉重起來。
身陷長生衰劫,正是各種各樣的魔物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
以它們的本領,潛伏在自己身體、甚至意識深處都是常規操作。
用出超規格的法術也不足為奇。
自己醉酒時的行為,很可能是它所為。
魔物嗎...
陳應回味一下醉酒時模糊的感受,自嘲一笑。
這魔物倒也活的爽快!
得出這個結論後,陳應心底居然輕松不少。
十日之內討伐一顆子樹,陳應本就不抱幻想。
不說天淵界數千年來慘淡的討伐戰績。
就說天淵界派出的討伐小隊,那必然個個都是服氣境的天驕,連他們都傳不回信息,陳應也不敢奢望自己能成功。
但天魔展示的這些術法,又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一個七日之內,能獲得母親零星消息,並交給師叔的希望。
前提是。
陳應能清醒著完成巡遊大計,獲得蘇老頭的信任。
天魔看似和陳應是站在一邊的,但陳應也不敢全程交給它去辦。
誰知道它會整些什麽花活。
最起碼,要在見到神樹後再將它放出來。
陳應整理著自己的手牌,思索著完成巡遊的方法。
這趟巡遊之路麻煩多多,各大蠢蠢欲動的勢力,暗藏的修仙者,都非一個服氣小子能解決。
思來想去,陳應覺得唯一可行的方法,還是琢磨出怎麽使用那些超規格術法。
既然天魔能用,自己肯定也能用。
而影法術,就是一個很好的解題切入點...
陳應沉思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啊呦!影子,我的影子!”
陳應抬起頭,看到白二既興奮又好奇的打量著眼前混亂的街道。
有陳應術法的加持,沒有路引的三人,輕松蒙過城門守衛,漫步在江心城內。
此刻,陳應的影子大軍剛剛蔓延到城內。
一隻野貓的影子沿著牆邊小心翼翼的穿行著,它縮在牆角左右觀望,瞅準一個空隙後,在牆壁上一躍而起,將一個路人印在牆上的影子撲到。
那人的影子先是驚慌失措,而後一手撓頭作困惑狀,待影貓衝他嘶叫一陣後,它點點頭,伸手抓住自己的雙腿,將自己從主人身上拔下,向前撲住另外一人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被貓撲倒後,先是痛苦捂頭,接著又眼露驚喜,再露出小心之色。
等他想要奪路回家時,恰好看到自己的影子撒腿就跑。
他放眼望去,整條街道早已是人影亂竄,他不由得驚叫出聲。
這一聲仿佛一個信號,整個江心城以此為中心,卷起道道漣漪。
人們相互看一眼,心裡便都有數了。
那位傳說中,知曉長生之道的蘇老先生來江心城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且蘇老先生不光要來,還要對全城宣講。
這等機會,往日大多只有皇親國戚,各大掌門,上品大官才有資格知曉。
沒想到還有機會輪到我們!
還有這傳訊手段,仙家一般!
白二望著狂歡起來的江心城,不由羨慕道:
“仙師,您到底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