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陽壽仙 第一十二章 循影尋源

蘇哲元見過的修仙者，多以火法、法器禦敵，了不起用些雷法。

像陳應這樣的法術，他還真未見過。

陳應思考一下，也不打算避諱，同他們講一遍，也是梳理自己術法的時機。

於是他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句話你們都聽過吧?”

兩人紛紛點頭，陳應則笑道:

“身正則影正，身斜則影斜。”

“反之，影正則身正，影斜則身斜。”

“可身要如何不正?”

陳應問話以後，便安靜下來，等待兩人的回答。

白二腦子轉得快，當即答道:“吆喝一天后，我累的不想起來，身子自然不正。”

蘇老頭略略思索後，也答道:“其心猥瑣，則其身岣嶁，是為不正。”

陳應點頭:“然也。”

“心勞不振，則身不正。”

“身不正，則影不正。”

“由此可見，影子乃是精神的投影。”

“意志不堅，自然容易被人影響。”

“我以我的影子，影響他人的影子，自然便生出諸多妙用。”

白二面露恍然，隨即又憂道:“我小時候可愛踩別人影子玩了，會不會...”

陳應失笑，道:“你連修仙都未入門，還想用自己的影子干擾別人的身形?”

蘇老頭思索一下，又疑惑道:“可樹木草石，並無生命，您又是如何讓它們的影子動起來的?”

陳應轉過頭，淡淡道:“天地豈無靈?”

蘇老頭啞口無言。

白二也有些想反駁。

若天地有靈，豈會看他一家辛勞?

陳應只看白二影子一眼，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他拍拍白二肩膀，笑道:“天地之靈，正在顯現呢。”

街道盡頭，一群手持彎刀的差役正吆喝著走來。

“所有人！都回自己屋子裡去！”

“誰也別在街上溜達！”

“街溜子，說你們三個呢！找砍啊！”

白二有些畏懼的看一眼靠近的帶頭官差，但想起陳應在旁，又挺起了身杆。

陳應低頭，看了一眼官差的影子。

那影子只有豆丁大小，縮在他腳下瑟瑟發抖。

和陳應三人高大的影子相比，他怎麽看怎麽猥瑣。

官差順著三人的目光看去，莫名有些羞惱。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影子為什麽會這樣，但官差總覺得，這比女人神色曖昧的盯著他那話還不舒服！

官差當即一把抽出明晃晃的彎刀，對準三人。

“三個刁民，違抗州牧令，膽大包天！”

“帶走！”

陳應不禁搖頭。

下界就是下界，比天淵界混亂多了。

陳應也不想與他廢話。

這官差影子都沒豆丁大，自是做了許多虧心事，陳應一眼就從他影子裡讀出許多信息。

“你們那統領，倒是挺威風。”

陳應影子從身後跳起，在這隊官差腦袋上惡狠狠的來了幾下。

官差頓時醉酒般晃了起來。

他們腳下的影子更是不堪，一邊抱頭髮出無聲哀嚎，一邊奮力離開自己的主人，向旁邊的街道跑去。

不多時，隔壁街道也傳來幾聲痛叫。

白二目瞪口呆:“這是，這是怎麽了?”

“全城宣講，有人不太樂意。所以我讓我的影子勸他們的爪牙改邪歸正去了。”

陳應說罷，又看蘇老頭一眼。

事實證明，他的影法術無往不利，唯獨在這老頭身上失效，只能模糊感受到他的一點情緒。

真是奇哉怪也。

陳應暗自搖頭，不再多想。

“走吧，有人搗亂，咱們便去瞧一瞧。”

全城宣講，可是陳應計劃的重中之重。

此事事關母親消息，誰也不能阻止陳應。

二人隨陳應一路前行，所見一路，無不心驚。

他們所處之地，乃是江心城的集市之所，清晨時刻，正是早市之時。

可本該熱鬧的街頭，仿佛遭遇流匪。

包子鋪的籠屜散落一地，熱氣騰騰的包子們躺在地上無人照看，主人卻不知所蹤。

陶瓷店門口，同樣可見瓷器碎片。

一片混亂中，唯獨不見人影。

熱鬧與寂靜詭異的交融，蘇老頭不禁怒道:

“這幫老爺，為了壟斷長生果，真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陳應不語，只是來到府衙門口。

府衙門口的侍衛看著精神抖擻，實則心不在焉。

陳應只看一眼，便知道他們也在尋思長生果的事。

他們這些小兵，平時可沒機會一品長生果的美味。

陳應隨手使個法術糊住他們的雙眼，施施然走了進去。

還沒到正堂，陳應便看到一匹快馬從側門飛入，來人也不下馬，騎著馬就來到了正堂中。

“統領大人！西城十二街八道已全部肅清！”

“其他城區呢?”

“還在督辦！”

“那就快去。”

“是！”

那人飛奔出堂，又騎馬而去。

正堂裡那人聲音又響:

“顧原，著你領三千人，押送西城之人出城。”

“州牧隻一個要求，在蘇老先生說書完畢之前，絕不允許他們回城。”

“就是殺幾百人也無妨。”

“顧原，顧原?”

“顧偏將！”

那人震聲怒道。

“秦統領，你的偏將恐怕是回答不了你了。”

門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傳來，驚的秦統領連忙向門外看去。

陳應帶著一老一少，緩緩向內走來。

“蘇老頭，你也聽到這裡的州牧是什麽想法了。”

“你想怎麽辦?”

秦統領見陳應如此囂張，忍不住想呵斥。

可話到嘴邊，竟難吐出口，他拚盡全力，臉色漲紅，最終也隻發出一道唏噓之聲。

“咦?倒有幾分能耐。”

陳應微微驚訝看統領一眼，又回頭看向蘇老頭。

“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不必想我做不做得到。”

蘇老頭點點頭，陷入思索之中。

讓這統領把全城之人都趕出去，蘇老頭是萬萬不同意的。

全城宣講，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長生果的消息雖然大多被豪強壟斷，但也有不少普通人有機緣得到一二。

這些好運之人，多是平民百姓，漁夫獵戶，比尋常豪強更容易失控。

此刻難得有機會照顧到這些人，蘇老頭說什麽也不會放棄機會。

再救一個。

這是蘇老頭的行事宗旨。

“...把他們，都打昏。”

“沒別的要求了?比如遮掩身形，讓他們忘記你?”

蘇老頭呼出一口氣，搖搖頭。

“因長生果的緣故，天地如陷水火，這些人我遲早要得罪。”

“既然都要得罪，又何必以後。”

“不如今日！”